清晨,沈慕言还赖在被窝里没起来的时候,有个人影就一直在门外走来走去。沈慕言还以为是春华在外面等着给她洗漱,便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谁知,进来的不是春华而是沈星然。沈慕言抱紧被子惊呼:“沈公子,怎么是你。”
“是在下唐突了,”沈星然进来也吓一跳,连忙弯腰,用衣袖遮住眼睛,“还以为姑娘已经洗漱才唤我进来。在下告退。”
还好春华及时赶进来了,不然被别人看见都说不清楚。“哎呀,沈公子,您怎么大早上就过来了。”春华还要数落他一番。沈星然吓得连忙走了。
“这沈公子也真是的,哪有一大早就到女子的房间来的。”春华一边给沈慕言更衣,一边叨叨。
“好了,别说了,等下被别人听了去,有嘴都说不清了,”沈慕言制止了春华的口无遮拦,“还有,王爷是不是好久没过来看我了。”
春华整理着衣袖,“哎呀,王妃,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当初是谁不让王爷过来的,现在反而怪王爷没来。”
“我没怪他,我就是问问他是不是好久没来了。”沈慕言委屈地辩解。
收拾好自己,沈慕言还是依照惯例先去照看沈星然,虽然碰上昨晚的那档子事,两人再见面都有点尴尬。
沈星然看起来好多了,不再病怏怏的了,两人都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还是沈慕言先开口:“沈公子,你今天早上去找我有什么事?”
沈星然松了一口气,“我,是为昨天的事,特地去向你道歉的。”两人都被这个话题弄得沉默了,过了一会,沈慕言才说道:“没事,都过去了,昨天那事也不是你的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药里面有催情散。”
突然看见沈星然拿出了一只镯子,不明所以。
“沈姑娘,冒着被染上瘟疫的危险照顾我,所以想把这只手镯送给你。”沈星然解释。
“沈公子,你太见外了,我说过照顾你是因为你爷爷救了我,所以我只是投桃报李而已。你不用谢我。而且这个镯子一看就很贵重......”沈慕言刚想说拒绝收这只镯子的话,却发现这只镯子和自己娘亲给自己的那只十分相像。
为了弄清楚这只镯子和自己的那只有什么关系,于是接下了这只镯子。
眼见沈慕言接下了镯子,沈清星然肉眼可见的高兴。“你愿意收下就好,我的病也快好了,过几日我也要去照顾前面的病人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沈慕言收好镯子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春华伺候沈慕言的时候发现多了一只镯子,“这镯子您不是收起来了吗,怎么今日又拿出来戴着了。”
沈慕言伸出手,让春华仔细瞧瞧:“你看仔细,是我娘给我的那只吗?”
“诶,好像不是同一只啊,”春华疑惑。沈慕言看了她一眼,并未解释只是又走到梳妆台拿出自己的手镯,放在春华面前:“你看。”
春华一惊:“王妃,这两只镯子很像,像是一对。”沈慕言点点头,“等回去了,我去问一下娘亲。”
“那这只镯子是哪来的?”
“沈星然送的。”沈慕言一脸平静地回答。
春华皱着小脑袋瓜:“啊,沈公子送手镯你不会有什么含义吧。您手下不太好吧。”
沈慕言赶紧解释:“啊,可是他说是为了感谢我照顾他。”
“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春华跟着自家主子久了,也能说几句有文采的话。
“嗯,也许吧,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弄清楚真相要紧。”
听到自家王妃的解释,春华也放下心,毕竟王爷对她的好,她这个外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可不能让王妃辜负了王爷。伺候完沈慕言,出去后,春华便看到不远处等他的天冬,一路小跑过去看自己的情郎,脸上的表情都是甜蜜蜜的。
沈慕言收好镯子,不想被苏扶楹发现,免得多生事端。可是这一切都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第二天,药铺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沈慕言收了沈星然的手镯,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每当沈慕言走过的地方,人们就在会在那里一边看着她,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笑。直到有人直接跑到沈慕言面前恭喜她。
刚开始沈慕言还莫名其妙:“恭喜什么?”“恭喜你和沈公子啊,听说你收了他的定情手镯。”
听到这句话,沈慕言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什么,定情手镯!”
“是啊,恭喜恭喜。”那人不知道真相,还在不停的恭喜她。此时此刻,沈慕言脑海中只有三个字:苏扶楹!
沈慕言也懒得和外人解释那么多,快步赶到了前厅,苏扶楹正在那里救助病人。果然,他正在弯着腰亲自给一位老者喂药。杨清荷也在旁边帮忙,这次沈慕言可是没有心情和她计较了。
沈慕言走过去焦急地站在旁边等着他照顾完病人,可是看他照顾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肯转身面对她,沈慕言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
等了许久,终于拉住苏扶楹的胳膊:“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杨清荷刚想开口阻止他们在一起,沈慕言回头一笑:“这里的病人就先拜托杨姑娘了,我和扶楹有话要说。
沈慕言拉着苏扶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
“好了,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吧。”苏扶楹面色冰冷,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沈慕言拉着的手,默默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沈慕言内心一阵心痛,垂下眼睛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听信了外人的风言风语,才会对我冷漠,”这时,沈慕言又抬起了头,迎上了他的目光:“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吗,这么不相信我吗?”
苏扶楹被这番话说得有一丝动容,脸上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了:“那你告诉我,手镯是怎么一回事。”
还好,他愿意听她解释,沈慕言深吸一口气:“沈星然说要报答我这几日来对他的照料,所以将那个手镯送给我了,我原本是要拒绝了,但是当他拿出那个手镯时,我发现它与我娘给我的十分像,我记得我娘亲曾经跟我说过,手镯是寻找外公的重要信物,所以我收下了,准备回去问一下我娘。”
沈慕言一口气说完,心里也痛快了不少。看着无动于衷的苏扶楹,沈慕言有点急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又要开口。
“这么说,你和沈星然有亲戚关系,而沈星然是沈老的孙子,那么你跟沈老可能也有某种关系,为什么不直接问沈老呢。”
果然,男人都是清醒的动物,苏扶楹更是,怎么会为了这一点情情爱爱而丧失了理智呢。刚才也只是为了吓一吓她。
“嗯,你说得对,我们去问一下沈爷爷吧。”沈慕言抬起头看他,“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苏扶楹正色道:“我从来都没生过气,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不是谁的礼物都可以收的。”
“你好坏。”沈慕言扑进了苏扶楹的怀里,心里却在想吃醋就吃醋,还不好意思承认。哈哈。
沈慕言和苏扶楹来到沈老的房间,看见他正在研制新的药方。沈慕言心想或许沈老不知道送镯子这件事吧。
沈老抬头看见他们来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神色有一丝怪异,“你们来了,坐。”
沈慕言刚坐下,还没开口就听见沈老说:“扶楹,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星然这孩子刚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代他像你们道个歉。”沈慕言赶紧站起身:“沈爷爷,没事的,我已经向扶楹解释清楚了,没事。”
“那就好。”沈老爷子摸了摸胡子。
“今天,我们来是有事问您的,是关于这个手镯的事。”沈慕言上前一步,主动开口询问。
“手镯?”沈老沉思了一会,又接着说:“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他没弄清楚情况就送给了沈姑娘。”
“不是的,”沈慕言着急地打断沈老,“是因为我有一只跟这个差不多的手镯,当时我娘告诉我,是外公留给她的。所以我才留下了这只镯子,等我问清了缘由,就会还给沈公子。”
“什么!差不多的手镯,”沈老手中的杯子一下子碎了,手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也颤抖:“快,快拿来我看看。”
沈慕言眼看沈爷爷如此激动,连忙掏出用绸缎包好的手镯,递了上去。沈老接过手镯,手止不住的颤抖,嘴里不听地念叨:“卿云,卿云,我的卿云啊。”过了许久,沈老才抬起头看向沈慕言:“你说卿云是你的娘亲。”
看到沈老如此激动,沈慕言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是。您和她是什么关系?”沈慕言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沈老看着手镯沉默,许久才开口,“卿云是我的女儿。”
沈慕阳震惊了:“这么说,您是我的外公。”沈慕言说完盯着沈老,直到他点头。
这时,沈奶奶从后面进来了,对着沈爷爷说道:“老头子,告诉他们吧”沈奶奶看向沈慕言的眼神里充满爱意。
“二十年前,你母亲在野外看到你身负重伤的父亲,便将他带回来让我医治,医者父母心,我全心全意救下了他,并且让你母亲好生照料他,没想到,他们两日久生情,原本我看你父亲也是一表人材,行事果敢,值得托付终身,便允许了他们交往。
几个月后,你父亲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向我们告辞,并向我们承诺一定会回来娶你的母亲。
卿云带着希望等了你父亲整整三年,却不见你父亲来接她。我便知道他辜负了你的母亲,不再允许你母亲等他,还为你母亲找了一门好亲事,可是你母亲对你父亲一往情深,宁死也不肯和别人成亲,在成亲的前一晚逃走了。”
听到沈爷爷的讲述,沈慕言唏嘘不已,“不过,沈爷爷,我还是有个疑问,我娘亲姓宋,而您却姓沈?”
“你外公原本就是姓宋的,不过后来随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而你母亲的离去让你外公无心再为别人诊治,便改姓沈,隐居山林了。直到最近瘟疫爆发,才出山救助大家。”
沈慕言终于知道了自己娘亲和爹爹的故事,但是母亲嫁给了父亲后却并不受宠,爹爹由于政治原因更加宠爱大房,这些年对自己和娘亲的冷落,沈慕言想知道,娘亲是否后悔为了他而放弃了自己的父母。
沈慕言还在思考她爹娘的故事,一旁的苏扶楹问道:“那这么说来的话沈清然和慕言就是表姐弟关系。”
“是的。”沈奶奶点点头,“慕言,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沈慕言赶忙跑到奶奶那里去,投入到她的怀里。沈奶奶轻轻地抚摸着沈慕言的后背,在沈慕言耳边问道:“你娘,这些年过得好吗。”
沈慕言思考了片刻,不想爷爷奶奶这把年纪了还为小辈伤心,便微笑说道:“爹爹很疼我和娘亲的。”沈奶奶心满意足地搂着她,即使她心里知道真相并不像慕言嘴里的那样。如若他当真心里有卿云又怎会三年未曾来接她呢,甚至为了仕途娶了别的女人。
就在沈慕言沉浸在喜悦中,沈星然从背后的屏风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沈慕言和苏扶楹,脸上的失落昭然若揭,接着又对沈老恭恭敬敬喊道:“爷爷,奶奶。”
沈老一脸肃穆望着他:“星然,你刚来这里,又忙于治疗瘟疫,不知道苏公子和沈姑娘的关系,这不怪你,但是手镯你要收回来,并且像他们道歉。”沈星然一身凛然地站着,许久才开口:“给两位带来的麻烦说声抱歉。”
沈慕言不想气氛弄得那么尴尬,立马调和气氛:“我还要谢谢星然你送我的镯子呢,不然我都不知道沈爷爷真的是我的亲爷爷,而你是我的表弟,以后请多多关照。”
沈星然坦然一笑:“自然,日后有何问题尽管找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次日,府中众人又在叽叽喳喳议论。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吗,沈星然和沈慕言是表姐弟,而且沈慕言和苏公子才是一对。”一个小厮拉着两位侍女耳语。
“是的,我就说这苏公子平常看沈姑娘的眼神都不对。”梳着丸子头的侍女点点头。
“而且,你们看这沈公子和沈姑娘都姓沈,可不有亲戚关系嘛。”斜刘海的侍女也补上一嘴。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只有躲在暗处的杨清荷恨得牙痒痒,本想利用流言蜚语让沈慕言和苏扶楹心生嫌隙,没想到让沈慕言还多了一个表哥。真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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