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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绝后

东宫崇文殿,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叫人喘不过气。

“砰!”一只上好的汝窑茶盏被太子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殿内侍奉的太监宫女们早已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生怕触怒了这位已然怒火中烧的储君。

太子殿下最近的脾气,是愈发暴躁了。

宫中隐隐传来消息,父皇竟有意要给二弟叶旼封王,再结合前些时日,朝中关于南征主帅人选的种种猜测,叶旷心中便如同压了一块巨石。父皇这分明是想让二弟以亲王之尊,坐镇南征大军,去抢那泼天的军功!

“混账!混账东西!”叶旷在殿内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眉宇间的戾气与愁苦交织,“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嫌孤这个太子还不够低调小心?是觉得孤这个太子碍眼吗?”

就在此时,内侍通禀,太子洗马纪栴奉令前来。

叶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命人宣召。

纪栴缓步走进大殿,一眼便看见了满地狼藉和太子那张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他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从容温和的模样,不卑不亢地行礼。

当值的叶新恰好侍立在殿外不远处,看见纪栴进来,目光与纪栴含笑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不知为何,叶新心中一跳,竟下意识地避开了纪栴的目光,垂下了头。

纪栴微微蹙眉,觉得叶新这几日的举动有些不对劲,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许是自己近来因府中事务繁忙,无暇如往常那般时时关注他,这孩子心中不快,闹些小脾气罢。

改日还是要和三郎好好说话,还要问问他,想不想去建功立业。

殿内,太子叶旷早已屏退左右,只留下纪栴一人。他一把拉住纪栴的袖子,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与恐慌:“庭梧,你可曾听闻,父皇要给二郎封王了。”

他自然不能直接说自己忌惮二弟,更不敢非议父皇的决定,只能绕着圈子,表达自己的“忧虑”:“孤并非不为二郎欢喜,只是,封王以后,倘若南征……这南征之事,千头万绪,凶险异常。二郎年纪尚轻,历练不足,若真是让他担此重任,孤实在是担心他应付不来,万一有失,岂不辜负了父皇的期望?哎,还有这贺礼,孤该如何准备才显得既不失兄长体面,又不至太过张扬,引人注目……”

纪栴静静地听着,早已洞悉了太子这番言辞背后真正的惶恐与不安。他心中微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悄然浮现。

他站在太子洗马的立场,垂首恭声道:“殿下仁厚,为二殿下思虑周全,实乃手足情深。只是,殿下乃国之储君,身系万民福祉,二殿下终究是臣。君臣有别,殿下实不必为此太过忧心。”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臣也听闻,二殿下封王之后,不日便可能就藩江南,或许会坐镇中军,总揽南征事宜。若真如此,殿下更不必对二殿下过于迁就。毕竟,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这规矩,不可乱。”

叶旷闻言,眼神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孤知道!言之有理,还是庭梧深知我心。只是……”

纪栴见状,立刻接道:“自然,兄友弟恭乃人伦之常,殿下对二殿下的关爱之心,天地可鉴。”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史书之中,藩王手握重兵,因战功赫赫而觊觎储位,最终酿成祸事者,亦不在少数。倘若殿下当真忧心二殿下在南境水土不服,或是难以驾驭骄兵悍将,那么,有些事情,或许还需早作打算才是。”

“再说,”纪栴唇边泛起一丝清浅的笑意,“二殿下此番南下,也未必就能真正成行。毕竟,殿下您尚未大婚,按照祖宗旧例,待太子殿下您成婚之后,诸位皇子方能陆续封王、成婚、就藩。若要二殿下以成年亲王的身份统率三军,名正言顺,也需等到殿下您大婚之后。目下看来,传言也只是传言,陛下似乎没有决定二皇子的王妃人选吧?”

“或许是臣多虑了,殿下,陛下应该不会选罗、俞二位将军家的小娘子为皇子正妃的。”

纪栴素来行事稳健,不喜行险。但这一次,面对太子这般明显的焦虑与暗示,他却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更为冒险的方法。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怂恿太子,在默许甚至鼓励太子,对那位即将封王的二皇子,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

清明时节,东宫依例举行射柳之戏,自太子以下,千牛备身、右卫率,都来参加。

一时间,东宫里欢声笑语,热闹极了。连最近心虚不佳的太子,都难得露出了笑容。

叶新如今在东宫当差已有数月,因其行事低调,又得纪栴暗中照拂,倒也无人再来寻他的麻烦。他近来潜心练习骑射,身子骨也正在拔高抽条的时候,加之出宫后饮食调养得当,比起一年前那个瘦弱单薄的少年,如今已是长高了不少,身形也壮实了许多,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英气。

今日射柳,他虽未能拔得头筹,却也凭借着不错的箭术,得了太子几句夸赞和一些赏赐。

纪栴今日也奉陪太子,参与了射柳。叶新这才第一次知道,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手不释卷的纪兄,竟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箭术。只见他从容不迫地引弓、开箭,羽箭破空而出,例无虚发,引来阵阵喝彩。

阳光下,纪栴身姿挺拔,衣袂飘飘,那份卓然的风采,看得叶新有些失神。这位兄长,当真是如同谪仙一般的人物。

射柳之后,叶新本想寻个机会与纪栴说几句话,却不想被几个新近结识的东宫同僚拉着,甚至还有郎将常康,一道溜出了宫,说是要去京中一处有名的销金窟—红袖堂,去见识见识。

叶新心中本不愿去那等烟花柳巷之地,但同僚们起哄,说叶新怕不是个童男,根本没见识过这里头的好处。叶新怕不是根本不明白这里头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新涨红着脸,说自己当然知道。

常康也跟着起哄,最后拥簇者叶新,来到了红袖堂。

红袖堂内,果然是莺歌燕舞,脂粉香浓。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温柔女子,一个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极尽妩媚之态。然而,叶新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对她们那刻意的逢迎与柔软的肢体,竟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

席间,又有人唤来了几个眉清目秀、身段柔软的小倌,说是要换换口味。那些小倌比女子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看向叶新时,眼中也带着勾人的水光。

叶新却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与抗拒。

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今日纪栴射柳时的矫健身影,闪过他拉开弓弦时手臂上那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闪过他命中柳枝时唇边那抹自信飞扬的笑容……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开。

他喜欢的似乎不是女子,也不是那些阴柔的小倌……他喜欢的,是像纪兄那般柔韧挺拔、矫健有力的男人……

完了。

叶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推开送到嘴边的酒杯,推说自己家中有事,仓皇地从红袖堂逃了出来。

他飞身上马,径直回家,唯一的念头就是—他叶家,大约是要绝后了。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新喘着粗气,在家门口下马,心中竟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释然。

家都没了,满门亲眷也只剩下他和远方的长姐。他自己这一脉,断了也就断了吧。能将自己这辈子安安稳稳地过好,便已是万幸了。

回到叶宅,柳叶早已得了消息,忙不迭地指挥着下人帮他更衣解酒。听闻叶新去了红袖堂,柳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也未曾多言。

“三公子,”柳叶递上一盏醒酒汤,轻声道,“方才纪府派人传话过来,说明日休沐,请您过府一叙。说是……周国公爷想见见您。”

周国公府。

纪权身着燕居袍服,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投向庭院中那株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的老松,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与追忆。

他正为了叶新的事情而烦忧,小弟那个让叶新去南境历练的想法,还是太过冒险了。

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想起了当年与叶弘道、与潭、观二王,以及当年还是彭原郡王的当今,一道在宫中读书的岁月。

当年那几位宗室子弟中,最出类拔萃、最耀眼夺目的,无疑是扶风郡王叶弘道。他文武双全,才华横溢,性情不羁,却也豪爽仗义,深得先帝喜爱。只可惜,人人都知道,叶弘道与皇室的血缘最为疏远,那至尊之位,必然与他无缘。

潭王叶孝之,聪慧过人,极有才干,性情也最为仁厚。观王叶子猷,则爽朗开明,颇有人缘。而当今圣上,彼时的彭原郡王叶元楷,却总是沉默寡言,性情内敛,不显山不露水。

当年的纪权与叶弘道,其实都是更偏向于潭王叶孝之的。他们都觉得,若由潭王继承大统,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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