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宓祎不情愿的帮助,栗嬗很快地融入了这个汤府之中。说是跑腿,但栗嬗似乎只为汤府的夫人跑腿,夫人没叫她时,栗嬗就那么和宓祎待在一起。
不过不是栗嬗非要缠着宓祎的。
是宓祎自己说,她怕她自己离开了,湘哥哥找上来就错过了。
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如果宓祎怕刘璋湘找自己时,看到了栗嬗,那她就该想办法把栗嬗支开啊!哪有人还把栗嬗这个碍事者一直留在身边的……
栗嬗不明白,但也不好直说。
毕竟上辈子心直口快沉不住气的苦果她已经吃够了。
“我怎么觉得你总是被指示着做好多好多的,不该你做的事情?”栗嬗扭头问一旁的阿夕。
阿夕当时在街上的茶社兼职,见栗嬗可怜巴巴啃着一块有她的两个脑袋那么大的饼,心中一阵怜惜,便故意煮坏了不少茶汤,然后悉数倒给栗嬗。
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了起来。
栗嬗第一次拿到跑腿的工钱时,还特意跑去那茶社一趟,想把那些钱都补上。结果却被告知好心给茶汤的阿夕已经不干了。
那阵子栗嬗忧愁了好几天,为对自己给予善意的人,自己有能力了却无法把善意还回去。
若非宓祎担心栗嬗这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会让湘哥哥更加着迷,便发誓一定要找到栗嬗忧郁的根源。
等她弄清楚后,竟是一刻也不舍得耽搁,小跑到栗嬗家里,告诉了栗嬗她想找到人在哪里。
宓祎的所作所为,让栗嬗觉得她是个好人。因此对于宓祎做的那些事,即便栗嬗不明白,但是她也不会随便说给旁人听。
阿夕笑道:“兴许是我有未婚夫,而且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
“可这和他们故意让你忙这忙那的也没什么关系吧?”
“等我出嫁后,也不能再出来抛头露面了,这份工自然也要辞掉。可能这就是他们总是喜欢叫我去做事的原因?”阿夕讪笑,又说起了自己的婚期订在什么时候,现在还没嫁出去,就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补贴家用。
“不过等我嫁人后,彩礼就够一家人吃很久很久了……”阿夕带着些期许,“如果你有空的话,那一天你也来吧!就带一张嘴就行,以我娘亲这边亲戚的身份,去我的婚宴上吃好喝好。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那里的茶水怎么也比我记忆不精湛,煮坏的茶汤要好的多。”
阿夕想了半晌,又把怎么说也是那我的卖身钱办的这句话咽了下去。她自己打趣,或者和那些喜欢叫她做事的人打趣,大家都能笑出来。
如果当着栗嬗的面说出来,恐怕栗嬗的表情不好受,自己心中的不好受也会翻涌上来。
还是不要说的好。
栗嬗握住阿夕的手,把宓祎今天用来支开自己的棋子烧饼塞了一些给阿夕。
“既然这样,我一定去,去给你充充场面!”
“君子一言!”阿夕如释重负的笑了,她伸出小拇指。
“额、千里马难追?”即便栗嬗掉书袋,也不妨碍她用小拇指搭上阿夕的手,两人开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而宓祎来了,并且听到了栗嬗的千里马难追,想也不想就讥笑起来,“是驷马难追!什么千里马?没有伯牙,那来的千里马?”
阿夕一只手牵着栗嬗,一只手捂嘴笑出声。
嘲笑真的会让人不自信。自傲的宓祎,见自己说完后阿夕就笑个不停,人也开始不自信起来“你、你在笑什么?”
“不是伯牙,是伯乐。”阿夕咳了好几声,她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
“啊?”栗嬗双手捂住嘴,一脸惊讶,“不是伯牙和千里马吗?”
“应该是伯乐,”阿夕也跟着不自信,“如果我看的书没有被人刻意改过的话。”
宓祎心里觉得栗嬗是在帮自己解围,可她还是无法为此对栗嬗和颜悦色。
毕竟最先和湘哥哥认识的是她,被湘哥哥拜托然后自己想办法进入汤府的是她,知道湘哥哥并非表露的那番放荡不羁实际的湘哥哥有着雄心壮志的也是她。
可为何栗嬗一出现,湘哥哥就开始和自己避嫌呢?
她为湘哥哥做出了那么多,她把湘哥哥放心尖上,甚至为了湘哥哥需要的钱,不惜去给自己的姑姑说好话,求姑姑去资助湘哥哥。
可自己做这些事,被姑姑冷脸相待还要腆着脸上去讨好的时候。湘哥哥在干嘛?
他在讨好栗嬗!
即便栗嬗从始至终,都没和湘哥哥说过哪怕一句话,可湘哥哥仍然把她放在心尖上。
不出意外的话,刘璋湘会是自己的夫君。不管他怎么玩,他总会娶自己的,这是自己答应为他做事,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欢他之前,刘璋湘承诺过自己的。
可现在他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刘璋湘喜欢栗嬗,并且要娶栗嬗为妻。
单是这没她姑姑家一个后花园大的汤府,里面上上下下六十五口人都知道了,那外面那些又会有多少人知道?
宓祎不会做妾。如果她要嫁,那么她就一定要当妻。这是她的姑姑最后的底线。
如今刘璋湘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可之后自己要嫁给他,两人就是一家人了,他的面子自是自己的面子。
因此宓祎无法去和刘璋湘撕破脸,便只能去针对栗嬗。
然而每每发出去的针,都戳在栗嬗这个木头身上,又因为她每天每天都优哉游哉,整日发出一些白痴泡泡。所以宓祎的坏,往往在见到栗嬗悠闲的样子时,便会后悔自己为何要和一个木头计较。
她都不和刘璋湘说话,是刘璋湘这条狗吃屎吃腻了,想要换多花来吃,然后不断对着枝干比自己跳起来还高的花叫唤个不停,惹得众人都来看热闹。
可栗嬗仍然站在高处,仿佛每天能吃饼,能晒太阳,能捡到哪怕一株钱,都快活的不得了了。
栗嬗压根没注意到刘璋湘的心意,她甚至连话都懒得和刘璋湘说。
栗嬗有错吗?栗嬗没错。
错的只会是刘璋湘这个言而无信心比天高不思进取白日做梦荒淫无度的小人!
这些宓祎都知道。但是因为她先前表露出的喜欢、在姑姑面前再三为小人说好话,惹得姑姑厌烦。如今她已经是被驾到小人的贼船上,心里知道不对,但却怎么也下不去了。
栗嬗正抱着骨头准备回家,但那宓祎一直盯着她的骨头,让栗嬗极其不好意思。
随在心中对不起被她拽回去养的小黑狗——黑风后,就忍痛分了宓祎三块骨头中一块不大不小的骨头。
宓祎正在仇视栗嬗无法自拔中,却瞧见了栗嬗给自己递了一块骨头。她连忙接过来,语气和之前嘲讽栗嬗说的千里马不同,极其有礼貌地和她道谢,然后要送她回家。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你上次去不是被黑风叫了好几下吗?等黑风在大一些后,你再去看它呗。”
栗嬗还以为宓祎是想逗黑风玩,毕竟黑风那么可爱!而且在夜里一眨眼之后,还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通过它吐舌头换气时的哈哈声,判断出来它就在自己脚边趴着。
如果没听见人说了什么,也不礼貌。因此宓祎只能承认自己喜欢小黑狗黑风这个事实,“啊?好好。”
阿夕和栗嬗同路,两人便一同走出汤府,在即将分别的岔路,栗嬗又咬牙把剩下的大一些的骨头递给了阿夕。
“喏,给你的!”
阿夕本不愿接,可栗嬗却塞给了她。
“你拿回去和一大锅的水一桶烧开,然后捞出和平常吃的酱一起炖上,然后骨头能啃着打牙祭,炖出来的酱,平常配饼吃也很不错的!”
连做的方法都给了自己,阿夕只能笑纳,同时打趣道:“给黑风也是这么做吗?”
“黑风?黑风的话只要剁成小块,然后和水一起煮开就可以了。它不能吃太咸的!”
远处的汤府门口,宓祎拿着一块骨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于是便有了她抱着一块骨头气的跳脚,但又不舍得扔掉的画面。
三块骨头,勉强让三人易购都开心起来。阿夕、宓祎、栗嬗和黑风,她们都从骨头中收获了快乐,哪怕只有一点。
只有阿母,又要剁骨头,还要熬骨头。她对自己的宝贝都没这么用心过,可如今对宝贝的宝贝却要做到这个地步。
阿母点着灯在绣布上的纹样,黑风在阿母的膝上雀跃地摇着尾巴,栗嬗这个讨债鬼一脸谄媚,谄媚到连刚刚吃了骨头的黑风都自愧不如,那可是阿母花费大量时间和功夫做出来的!
阿母憋了一会儿没搭理栗嬗,但只是那么一会儿。她笑呵呵地放下手中的针线,捧着栗嬗的脸问她。
“呦!这不是讨债鬼吗?又来找我收利息了?”
“阿母~”栗嬗的撒娇让黑风摇得好似水中旋涡的尾巴都停了起来。
栗嬗掏出自己买的绿檀发簪,“您笑纳罢!”
“惨咯。”阿母一拍手,吓得栗嬗嘴巴都张圆了。
“我家最近可没有五谷,倒是有不少在讨债鬼灵光一动的指点下,从而绣出来的新奇纹样的布匹。讨债鬼,你要吗?讨债鬼?”
“也不是不行……”栗嬗东扭西捏。
“那讨债鬼你闲时还得多帮帮忙才是,这样我才能绣出最好的布匹,让讨债鬼作为利息收走。”
栗嬗沉气、扎马步、撸起袖子,正要表现一番。
然而阿母却让栗嬗双手换成圈,然后将黑风放进去,“你帮我陪黑风玩就是了。”
“就、就这个吗?”
阿母学着栗嬗的音调,“啊、啊那不然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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