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腕上套上两个护腕,完美遮盖住伤口的敷料后,十一将换下的校服折叠好放回衣柜里。
相原在下课后给她来过电,告知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十一原本想着,可以毫不犹豫用550万预算办一件事的女生,至少该是家庭条件优渥的,但相原告诉她,立海符合条件的人,都没有与井上接触的可能性,且她们的家庭教育也不可能让她们做出这种事,所以这个设想最终并没能成立。
思索间,十一并未注意到外面的谈话声,等她收拾好东西打开闭锁的隔间门要出去,却正对上正选们集体换衣服的场面。微微一怔,她复又将门关上,眼睛眨巴两下,打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早上与幸村达成共识后,真田告诉她坏掉的衣柜门已经修好,十一这才发觉九条或许有个自己的更衣室在部活室里面。
男网部本没有女子更衣室,但因为九条七绪的出现,他们便在部活室腾出一个房间供九条使用。以前的九条下课后总要先去音乐教室练会儿琴,等她到时,正选们往往都已经开始了训练热身,但十一是下课后就来了的,若不是因为想事情有些认真,其实也不会发生这样略显尴尬的情况。
“部长,刚是不是有人开门了?”正把衣服套到脑袋上的切原什么都没看到,他只听见咯噔一声后,学长们的脸色好像变得有些怪异。
“你听错了切原。”
“是吗,可我明明感觉到有点凉嗖嗖的。”切原挠了挠头,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听错了。
“换好了就先去热身。”让仁王拉着人先走,幸村看着紧闭的隔间门,慢慢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他背起网球袋走到门前。“可以出来了。”
十一打开门时,看到幸村站在门边,脸上表情宁静,似乎并没有被看到身体的窘迫感。
“你今天,来的挺早。”想了想,幸村开口道。
“嗯,没什么事情。”
“以后都这么早吗?”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们,以后我尽量迟点来。”
“在想什么?”像是突然感兴趣一般,幸村随口一问,其实不只是十一,他们这么多人也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在里面的事实,所以这份尴尬应该算是双方责任。
“在想……一会儿的部活我能做什么。”
“帮柳做好训练记录就行。”
立海男网部是全国赛常胜队伍,从国中时便一起训练的几人,俨然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所以当幸村像无事发生一般与十一先后到达球场,所有人都选择将部活室发生的尴尬事情抛诸脑后。
“学姐!”见到了消失五天的人,切原将网球袋一放,便准备扑上前去。虽说他确实是被九条的贿赂品收买了不少,但单纯如切原,心里其实更多的还是思念这个毫无征兆消失数天的学姐,从前九条对幸村是有些纠缠的紧,但待网球部众人也算是真心。
只是,爱屋及乌的人是九条,并不是十一,面对切原的热情她只是一个撤步,看上去很轻松便躲了过去。
“几天不见,九条怎么这么绝情了?”帮忙拉住企图再扑一次的切原,仁王微微眯眼,似乎在心里盘算着这种突然的变化是否夹杂着什么不确定因素。
“保持理性距离,怎么就算绝情呢?”十一只是笑笑,将仁王的打量看在眼里,却也懒得发作。
“哦?所以九条这是学会保持理性了?”
“仁王。”抬手按住肩膀,幸村轻轻摇头示意仁王压住挑衅的心,转头却看见十一并不似往常一般在意,她只是顾自走向一旁,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变性了?”惊讶于十一这满不在乎的模样,仁王眉头一挑,霎时来了兴趣。“还是你们私底下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说好做普通朋友。”
“哈?”仁王感觉自己听到了稀奇事。“她放弃了?”谁都知道,九条就是为了追幸村才来的立海,一个天天连话都怕少说的人现在却要做普通朋友,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在心里又憋了什么新招。
“发生了一些事,但不方便说,总之我答应她要和睦相处下去,你也看到了,九条现在状态看着挺稳定,所以以后应该可以不用太防着了。”
“那你还是跟柳说吧。”仁王戳了戳前面正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柳。
十一站到身侧的时候,柳几乎是立刻停下了手上的整理动作,微微抬着头,眼前人不似往常笑脸相迎,让他心中不禁产生一丝疑惑。“你要什么?”
“要发疯。”学着柳眯眼的样子,十一随口脱出的三个字却让他瞬间紧张起来,于是他放下东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用身高压制着对方,总是眯着的眼睛也睁了开来,看起来局势凌冽了几分。
“你说什么?”
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十一了然一笑。
她原本并不知道网球部对待九条的态度究竟如何,但不知为何,在踏进球场大门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点属于九条的记忆片断。记忆中的九条虽被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折磨,但只要按时吃药,在网球部倒也能保持相对正常,网球部这几人究竟是从哪天开始防备九条的呢?十一想,大概是弄丢药盒,导致情绪最终崩盘的那次吧。
那时,正是部活训练结束的时候,众人收拾了东西各自离开后,室内球场便只剩下仁王、柳、真田和幸村四人。已经竭力克制了很久的九条,打翻了场内的诸多陈设,也差点用锥形桶将幸村打伤,若不是及时赶到的相原将镇静剂打在她身上,怕是更难收场。
自那天起,几人虽默契的缄口不语,但也更加担心九条再次暴躁伤人,只是人送不走,所以即便她总是纠缠的紧,幸村也只能头疼的示意知情的几人放任她去。
不过辻堂一事过后,幸村在与十一的交谈中发现,现在的她情绪稳定非常,所以他也想赌一赌,或许,他们并不需要这样处处防范,或许,她早就已经好了。
“出门的时候,相原总会特意检查我的随身物品,主要是为了确保这个东西带在我身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方盒拿到柳眼前,十一的语气淡淡。“我原以为,像我这样脑子不太清醒的人,发过一次疯就再做不了人们眼中品性温良和善之人,但你们作为知情人,甚至差点变成受害人,并没有为了与我撇清关系把这件事捅穿,我很感谢你们,特别是你,柳。”
“怎么说?”
“那天相原能赶来收场,是你提前打的电话吧。”
柳似乎没想到十一能知道这事,因为他不觉得相原会特意提及,而九条那天明明也自顾不暇。
“那次弄丢药盒后,相原也害怕这种事情再来一次,所以他除了每天不厌其烦的检查确认,也在网球部备了一份。我原先并不知道相原委托的人是谁,来立海前他只告诉我可以放心,会有相熟的人照顾我,直到刚刚在部活室,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停顿间,十一从兜里摸出另一个小方盒,两个药盒同时出现,柳的眼神亮了一下,然后他抬手摩挲了下下巴。
他怎么记得自己明明把东西收拾好了呢。
“你不用怀疑自己没收好,只是我这人比较擅长找东西。”将柳的那一份丢回他手中,十一走到长凳旁坐下。
“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辻堂回来后,我曾在相原手机上瞥见过一条一闪而过的讯息,发信人在短讯里关心绑架事件的解决情况,我顺便就把那串号码记住了,简单核查一下就能知道那是你的号码。”
“瞥一眼你就能记住?”
“嗯,我记性还行。”倒不算自夸,毕竟没有这个本事,她也补不齐缺失的理论知识。“所以那天真田能辗转联系到相原,应该也是你在中间帮忙吧。”
“那知道相原的内线是我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没想到藏了三个月,居然能让休息了几天的人一下揪了出来,柳有些惊叹,眼神中不自觉带点欣赏。
他从前只当九条是无法拒绝又必须照看的麻烦,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改变想法。
“不做什么,我就是单纯想把隐在暗处的人都拉到明面上罢了。”
“……恶趣味。”柳无奈的摇了摇头。
幸村压了压腿,看着能轻松谈话的两人,心下明白柳也同自己一样,能够理解十一现在的不同。“看起来,柳那边可以不用我说了。”抬手拍上仁王的肩膀,幸村的脸上挂着笑。“一会儿训练记得加倍,要愿赌服输啊仁王。”
“我怎么觉得你在作弊呢幸村。”同样观察了全程的仁王心中隐隐察觉不对,他是和幸村打了个赌,赌身为三巨头的柳不会对像个定时炸弹的九条不设防,但现在他怎么发现这两人好像关系不一般,而幸村明摆着并不意外,所以他这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吗?
“怎么会,我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不过,幸村不会承认就是了。
其实在绑架事件发生之前,谁都不知道柳和九条之间有这一层关系,在真田还在通过祖父的关系网联系九条信玄时,迟来的柳倒是直接拨通了相原的电话,幸村也是那时才惊讶地发现,柳就是相原所说的在立海能照顾九条的人。
不过,他知道是因为朋友之间可以坦白,十一能发觉确实让他意外,以前柳对九条从来都是暗中帮助,明面上甚至都不多讲什么话,能从这中间发现端倪,倒真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肯定知道些内幕消息。”越想越觉得吃亏,早知道不和他打这个赌了,抬头看了眼大好的天气,仁王心下有些感叹。
“走吧,再磨蹭下去你今天训练结束要更迟了哦。”
“行,我愿赌服输。”咬咬牙,仁王叹了口气,从热身跑开始了认罚加训之路。
等到所有人都列队出去热身跑后,整个球场只剩了十一一人,她将球框贴上红黄蓝三色,然后将网袋里的球一一贴上不同的颜色区分,做好准备工作后,十一坐回长凳上,将往期训练成绩记录本拿起,仔细翻看着上面的基本情况。
立海男网部是全国大赛常胜队伍,虽然没有专职担任教练的老师,但平日里也自行制定了不少训练任务,就比如今天,他们要用辨色击球训练来锻炼观察力和反应力。
“仁王先来吧。”等到仁王完成了加量的跑圈数回来后,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合上本子的十一点了名。
“啊?”
“幸村说,你需要保持热度。”将做了不同颜色标记的球倒进发球机,调好速度后她不客气的出卖掉幸村,然后似笑非笑的等着看热闹。
仁王从包里拿出球拍,心情有些郁闷,他明明还想趁机偷个懒蒙混一下的。
“早前就订好的新机器,今天正好送到,它的转速更快,模式更丰富,我觉得很适合你们,所以一人二十颗试水。”将三色球框在场内摆好,十一掏出记录本说道。
东西本就是九条订购的,只是送到时正好由她接手,所以为了防止露馅,十一在来的路上仔细看了产品说明书,这才能清楚它的使用原理。
想来也是神奇,成为九条也快一个星期了,但她依旧感叹于这个世界的科技化发展,如果她的世界也能有这样先进的研发,那是不是大家就不需要赌命以锻炼敏捷反应了。
十一永远记得,那些被扔进斗兽场的影卫们,或被撕咬的血肉模糊,或是拼命反杀以保性命,在那里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异,只有杀与被杀的区别,而她也曾是其中一员,虽然她最终能够全身而退,但站在围墙上看着满地血肉,她也还是会心疼。
所以说,世界的参差,倒真是待人不公啊。
“另外告诉大家,从今天起,大家训练全程负重,不过不多,也就一只手三斤。”像是想到了什么,十一转身从长凳下搬了一筐负重轻放在桌子上,墨绿色的腕带在内里标记了每个人的名字,看上去都是全新的。
“学姐你变了,负重这东西你怎么能说搬就搬啊。”切原有些惊讶,在他印象里,从前九条为了保护双手,可从来不会做这种体力工作,但十一这轻拿轻放的模样,仿佛这一筐负重是虚假的,这让他不禁怀疑的也上手抬了下,结果竟一下没抬得起来。“腕带有这么重吗?”
“底下还有一批负重铅条,等你们累了加腿上。”
“以后这种东西我们来拿。”将自己的那份腕带拿走,幸村瞥了眼十一的手腕,语气有些冷然。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一筐东西,而且看切原的反应,这筐重物对手腕受伤的人只会造成负担。
“没那么夸张,适当运动有助于恢复。”
“适当不是过当。”
“什么恢复?学姐怎么了吗?”一时间不间断的三句话,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切原看了看十一,再看了看幸村,刚想抗议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时,被仁王一把捂了嘴。
仁王可记得早上被这个学弟带的一起罚跑圈的事,自然不能让他再多问下去,他有预感,多问几句幸村是会不高兴的,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再被牵连,他还是选择手动让这个学弟闭麦。
“没什么,开始训练吧。”只是,十一毫不在意的转了转手腕,并未仔细说明,监督着正选们把自己的腕带戴好,等到仁王打头阵在场上站好,她才按下了开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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