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阿香从书铺回去隔壁,便被粱知远轰了出来......
那个位置被女子细问,还送来《腚养经方》,粱知远何等人物,怎会辨不出她行为举止里的揶揄与嘲讽。
沈书韫披着关怀四邻的外衣,在这场交锋中令他难以斥责对方,被迫落了下风,还难以回嘴,这股憋屈亦是茶壶里装的汤圆。
沈书韫正在书铺门前的石凳上,望着不远处的丁字路口,思量来思量去,估摸这凶铺都能调□□水,为何缺纸断路就这般没救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该怎样才能解决眼下的麻烦?
正当沈书韫叹气时,树上突然掉落了一坨稀碎带泥的东西,正好砸中她的发簪,牵散四周,沈书韫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啊”了一声,慌忙用手指去抚开遮蔽视线的臭东西。
屋里的阿宝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冲了出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捧腹咯咯大笑。
“姐姐,你一头脸的鸟屎!”
此时,阿香正好从隔壁出来,见状,也笑得人仰马翻,一边笑,不忘捂着鼻头走向她,“娘子,我替你擦擦......”
沈书韫一口老血喷涌而出,真是祸不单行,鸟都要来横踩一脚!
正当她手里戳了戳略带粗糙的鸟屎,抬手看了看墨绿色儿,脑瓜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嘿!既然鸟屎都能砸我,那我为何不能砸向别人?
“阿香!麻烦你替我再拾掇拾掇,主要是二娘不在,我亦看不见自己的天灵盖儿,阿宝太小尚且不会女子家的事。”
一转眼,沈书韫满脸惊喜,眉开眼笑,全然没有因鸟屎垂头丧气,反而因祸得福的样子。
阿香一边忙活一边震惊不已,沈书韫同她聊天,“梁大人平日不在宅子里,你和奶娘一般忙些什么呢?”
顿了顿,阿香轻盈回应,“并未忙什么,奶娘只是粱大人放在身旁颐养天年的,而我天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偶尔帮奶娘做一些琐碎杂零。”
听罢,沈书韫静静感受发丝在头上扯动,听阿香的语气似有不满,“倒挺清闲嚯!”
沈书韫愣了愣,难道粱大人没个人照顾?那他宅子里的家务事谁在打理?
“那你们梁大人的事,谁帮他做呢?”沈书韫一脸好奇,没忍住,继续打探。
阿香毫不客气地回了句,“他喜欢自己做,也不喜我们插手。”
沈书韫转头瞥了眼阿香,轻声道,“那你是怎么跟着梁大人的?”
“他把我捡回来,奶娘把我养大的。”
原来他还有这么好心肠的一面。
沈书韫担心自己盘问过多,被阿香误解,便止语沉了下来。
“哟!还有心思在这儿舞簪弄发,沈娘子......”
门外一道熟悉的嗓音传了进来,话音刚落,一只肥硕的大脚便蹬进铺子。
此时,鸟屎亦收拾得差不多了,沈书韫示意阿香速速停下来,起身,唇角微微勾了勾,“这是哪门子风把简行首给吹来了,今日来有何指教?”
简禄存一脸肥满的面颊,一笑便会激起千层肉,慢腾腾在铺子里踱步,良久才开了口,“本行首,因公事路过永福坊,顺便好心提醒你,徽州的纸已大量运往临京了,不出三日,便准时到货。”
天色尚好,沈书韫手中握着的簪子,亦是刻刀,刀刃尚未隐藏,垂目低头看向它,淡声道,“那就恭喜简行首,财源广进!”
扔下这句话,沈书韫面颊暗藏一层温柔的诡秘。
简禄存见她依旧没有一丝一毫要求饶入会的想法,有些恼怒,“沈娘子亦是开书铺做生意的人,缺了纸就好似鱼儿离了水,后果你猜怎么着?”
语落,沈书韫笑了笑,“就不劳简行首操心了,我这小门小户的生意,总归是自负盈亏。”
言外之意就是你简禄存瞎操心,管好你自己的大书行,小书商即便身处困境,亦不想任由你书行摆布。
沈书韫说话时,眼底是柔的,眼色亦是淡的,面颊却好似覆盖了一层冷酷的冰层。
简禄存脸色逐渐变红,愠怒之气冉冉升起,沈书韫瞥了一眼,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簪子,转身阿香说了句话,“我这簪子嗜人血,沾了血愈锋利,阿香,你去帮我打盆水,我清理一下这上面的毒性,否则,一不小心划伤了人,我怕全城的大夫都救不了!”
阿香听罢,歪着脑袋,一脸惊讶地看向她手中的簪子,惊恐尖声道,“这个簪子,真有这么厉害嘛?”
沈书韫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简禄存,看起来脸色夹杂了些许白色,伸出肥满的指节,试了试唇角,“本行首已许了你很多次机会,你且好自为之!”
说罢,甩袖而去,看来使得这招醉温之意,管用。
只是人走后,空气里无端流淌着一股油腻恶心的气味,与之一起流淌着的,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忧。
阿香这个小丫头,待简禄存走后,打水从角门窜进大堂,打破了一时的沉默,“娘子,这个簪子真有那么毒?”
话音还未落地,门外好似来了一个女子,骂骂咧咧在唤阿香。“好你个阿香,你不好好照顾远哥哥,居然跑这儿来偷懒!”
“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阿香,阿香,你这个死丫头。”
一袭浅杏色立领纱衫,对襟处缠枝莲纹以银线勾勒,若隐若现于清透罗纱间,袖口收窄,缀三粒珍珠扣,下着月白百迭裙的少女,正抬手站在书铺大门石凳处,指向里面,大声斥责。
沈书韫同阿香快步来到门外。
“安宁公主安好!”阿香气鼓鼓地福身行礼。
原来这就是敢在朝堂上横冲直撞,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小女儿,安宁公主。
女子肤如霜雪,杏眼樱嘴,一张小小的脸上,精致得好像画里走出来的小可人,金线滚边的云纹领口蜿蜒,贵气不显自彰。
阿香好像有些怕她,支支吾吾地不断解释,可安宁公主手执的金团扇一股脑扔到阿香身上,耳畔的红玛瑙珠皆轻晃,腰悬的绣囊绣着“安”字皆晃动了几下。
见状,沈书韫亦向安宁公主福身行礼,浅笑着问安,“见过公主,奴家是书铺的掌柜,第一次见像公主这般高贵之人,公主今日这一身装扮,恰似枝头将熟未熟的蜜桃—华美不失鲜灵,端方亦藏生趣,而且我还闻到了公主身上的药香。”
沈书韫一番话一出,立即引开了安宁公主的注意力,她故作正式,端正地反问道,“算你识货,那你知我身上有何药香?用处何为?”
“沉香夹杂内里氤氲开来,如此尚可驱蚊虫,还可助眠。”沈书韫淡淡一笑,立刻应声。
旋即,又继续说道,“听闻梁大人伏榻百无聊赖,适才让阿香来书铺取一些书籍翻阅解闷,阿香,书我给你准备好了!”
沈书韫用眼神示意阿香,一旁书架上的书,拿上便可摆脱安宁公主回宅,好在阿香亦是个机灵的。
“谢谢娘子,那我这就取了送去给大人,大人等着呢。”
阿香冲着安宁公主礼毕,转身就要走开,公主却一把抓走她手里的书,“还是我给远哥哥送 !”
临走还不忘凶阿香一眼,转眸又看了看一旁的沈书韫,没再言语,而一打随从亦洋洋洒洒跟去了隔壁。
这下宅子热闹了!
可据说粱知远喜静不喜闹,加上关键地儿又让人动弹不已,还不知被安宁公主折腾个什么样。
这一日,沈书韫关了书铺,欲带阿宝去西市的成衣铺做两身衣服,方便换洗,原本许久前就要带这个孩子来,可零零散散的事情拖到现在。
去了成衣铺,铺子里一个绣娘专心地替阿宝量身段,因先前刚来临京时,沈书韫便在这铺子里做了衣裳,一来二去,每次去西市都要招呼一二,和铺子的绣娘便熟络了,沈书韫将阿宝暂时交予她,往前寻人去了!
天色渐开,稀薄的日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街道两旁堆满了各种商贩,西市日日人头攒动,人群中沈书韫想迈开步子尽快走,可前后左右的人只得让你缓步前行。
不一会儿便到了木材铺。
“你的伤好些了吗?”沈书韫关切询问男子。
宋然每次见沈书韫,都藏不住地眉眼向上,语调轻快,“好差不多了,你瞧我都来铺子了,特灵活!”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为真,宋然抬手便要向上挥动,没曾想一时逞强却经不住身体诚实的反应,胳膊刚伸手向上,“哎呦”一声便随之而来。
沈书韫笑了笑,“别逞强了,宋公子,好好养伤吧,别乱动。”
宋然的嘴角显然是压不住地乱动,而后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我想到办法了!”
沈书韫异口同声说了同样的话语,两人惊讶地看向对方,都不约而同笑了笑,不过宋然耳根子一直红到了面颊,而沈书韫却急切地开了口,“什么办法?”
“你先说,沈娘子。”
“你先说。”
二人推搡着,最后由沈书韫缓缓道来,“我没有刻板凭证,现在书行又断了我的纸源,既然给我设置了这么多的困难,那我何不找一个书铺替我做,我与它分成不就解决了我目前的困境?”
“况且,最重要的是,倘若我找的书铺从你的渠道得到成本更低的纸源,这又为它减少了一部分成本,如果我抛出这样的合作,我觉得这些书铺没有理由不跟我合作,对吧?”
宋然伸出指尖点了点,淡淡回了句,“不对。”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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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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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拼命寻找纸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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