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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岁寒年末,晚饭的点没到天就黑透了,范子清爬楼时不得不拿起手机当手电照着。

楼道的灯管也不知是多少年前检修的,大半灯泡早报废了,之后又不知被哪家熊孩子玩球给砸了个粉身碎骨,如今只见一排倒插在天花板的玻璃刺充当风格另类的装饰品,独留着一盏忽明忽灭地坚守岗位。

这小区是七八十年代那种老楼,一层有十来间住户,铁栅栏错开排在狭窄的楼道两侧,门外堆满了鸡零狗碎的杂物,早就成了四害非法聚集的场所,只分海似的留了小小一条路供人进出。

墙面还贴着不少小广告和女人光着身子的海报,时间长了,连带着墙皮剥落得零零碎碎,霉点也斑驳,回南天里颜料还掉色,拉下了几道红条子,女人妩媚的笑脸就成了设计恶俗的鬼片镜头,一簇手电白光偶然掠过,十分吓人。

范子清是被吓大的,见了这满墙狰狞的牛皮癣,感觉还挺亲切。

白天那小黑毛团最后还是缠了上来,范子清干脆大方地放它来抱大腿。

过年嘛,总该是每个人脸上都开开心心才像样,哪怕范子清并没有可以陪着过年倒数的对象,但既然是个特别日子,倒也不是不可以放宽心。

曾老头管这种黑毛团子叫魑魅魍魉,是种随地都能捡得着的脏玩意,被它黏上了,顶多是耗费些精气神,让人鼓不起干劲来。

鉴于曾老妖怪向来对这些黑毛团子都是一脸憎恶,且不跟他多说这些妖事,范子清只能求教于度娘,得到的说法莫衷一是,但显然没一个能将这小黑毛团对号入座的。

这来历不明的小黑毛团放着高楼大厦不爬,放着花草树木不爬,偏要来爬人,可见也是个稀奇物种。

准备以葛优瘫的姿势过大年的范子清无所谓干劲不干劲的,也没什么养宠物的耐性,想着回校上车前顺手就扔了,现在带着玩两天也无妨,但只要它一爬到腰上,挠到他痒处,就会被摘了扔下去。

小黑毛团不厌其烦地蹦过来,继续抱大腿、被扔掉、再抱大腿的过程。

范子清看着小黑毛团憨态可掬地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爬着楼梯,心里还颇觉有趣地想:“这玩意又没长眼睛,到底怎么看东西的?”

正这当,面前女鬼海报的胸部那边忽然动了动。

范子清额角一跳,脚步也跟着僵住了,后边的小黑毛团辛苦蹦跶半天,终于趁机搭上了顺风车,丝毫不理会这条大腿的主人正CPU全开地思考着这女鬼海报装神弄鬼十多年,竟然能非法成精的合理性。

半个头从海报上冒了出来,露出了一张中年大叔形容猥琐的脸,正冲范子清露出一排牙,喜形于色地笑道:“小清清,回家啦?”

“……王叔。”范子清心情糟成黑炭,很想将此人摁回墙里去,“你在干嘛呢,上回还说要学鬼打墙,现在就转行吓人了啊?”

隔壁老王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十分的神秘莫测。

范子清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因为墙后面传来冲澡声,大概是这家的姑娘正在里头,范子清有气无力地说:“光看摸不着,有什么意思,王叔,你还是赶紧投胎去吧。”

“你这小孩毛都没长齐,懂什么,投了胎我还能穿墙看活春宫吗?”王叔跟上他,“哎,小清清,别走这么急啊,给王叔带什么手信没有?”

“清你个头啊,小黄书没有,给你别的。”范子清把刚爬到他腰上的小黑毛团摘了下来,往身后抛了过去,“拿着,收好了。”

王叔飞快地兜手一接,等看清楚,眼睛都瞪大了,当即扔掉:“我去,你真是什么都敢往家里捡,不是我说啊,就你家老爷子那脾气……”

“我家就我一个。”范子清打断他说,“我就是捡个道士回家他也管不着。”

本来也没有领养,高中毕业后,更是彻底断绝联系了。

真要论关系,大概就只是债主跟欠债的。

王叔被他这冷冷的一声吓了一跳,不由得闭了嘴,但憋不住三秒,又不甘寂寞地吐槽道:“真有捉妖的道士,你千万别想不开带回来,半妖没准也要被捉,咳,还有别忘了你叔……”

道士确是比小黑毛团这些可怕多了,毕竟是天敌,书上说的,活的人影都没见过半个,大概就是流传在妖怪中的恐怖故事的幻想产物。

但王叔还是认真诚恳地说:“你叔我还不想被超度,我还有胸途伟业没完……唉,小清清,怎么长大了反而这么没耐性了?你小时候不是挺爱跟着我的吗?出去几年,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

范子清:“……”

见鬼的小时候。见鬼的见异思迁。

提起这个范子清就一阵郁闷,不由分说的地加快了脚步。

那时无非是他这异类难得遇到另一个异类,还能说上几句话,无非是偶尔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偷着流泪,被这个穿墙穿成习惯的隔壁老王撞见,陪着安慰他说了很多话……然后被灌了一耳朵限制级杂志内容。

噢,王叔是货真价实的鬼。

如果鬼也有分类,大概是老色鬼。

真·见鬼。

范子清快步回到了家,掏出钥匙,临开门前又犹疑了一下,转去隔壁屋前拍了拍铁栅栏:“老头,出来!”

“拆房啊你,臭小子。”屋里传来电话里那把中气十足的喊声。

范子清说:“怕你耳聋。”

拖鞋声吧嗒吧嗒地走近:“你聋我还没聋!”

王叔作为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魂野鬼,从小教唆曾老妖怪养的小半妖,向来心虚,听见这声音冷汗紧跟着冒了一身,急着告别道:“你们慢慢聊,慢慢聚,新年快乐啊!”

听前半句时范子清还暗自想着聚个屁,听完后半不由地愣了一下。

年味这东西真是无孔不入,将这半个多月的招呼跟道别统一格式,全都成了一句‘新年快乐’,深居孤岛的范子清听着有点水土不服。

然而他对着连鬼影都没了的走廊,还是低声地礼尚往来了一句:“新年快乐。”

曾老头就是个小老头,比范子清还矮两个头,按理说站他面前不应感到什么威慑力,然而大概是一朝被蛇咬的缘故,在范子清看来,这小老妖怪始终是座翻不过的山。

曾老头从屋里拉开栅栏出来,范子清没进门,就靠在门口的一张破桌子边上:“找我回来什么事,快说,我困了累了,赶着睡觉。”

“迟了,人走了。”曾老头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用鼻子出声,“中午不是到站了吗,爬都爬回来了,你手手脚脚长着没用的话,剁给我做包子算了。”

“人肉包子这年头没人吃,不安全不绿色。”范子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谁找我?”

通常有事找他的人,总不至于瞎了眼找到这老妖怪头上来,着实奇怪。

“没人吃,有妖吃。”曾老头冷笑了一声,“等明天吧,他说了再来,你待家里别出去。”说罢,他转身就要回屋了。

“知道了。”范子清无所谓地说,实在想不出他们脆弱的关系网上还装的上哪号人物,他顿了顿,“新……”

曾老头脚步突然停了,神色一凝:“什么脏玩意?”

范子清闭了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小黑毛团正蹦跶着往这边来。

“净会惹事!”曾老头横着手掌,朝那小黑毛团一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走廊里忽然就掀起一阵暴风,一股脑将那小黑毛团卷飞,顺着楼梯间的窗户破口扔了出去。

小黑毛团转眼成了一个小黑点,范子清目测了一下距离,一路很顺风,没遇上什么障碍物,大概是永别了:“好球。”

而且因为观众席太靠前,杂物上的灰尘落了他一身,还好这外套是黑的,经脏,范子清懒得跟他计较,胡乱拍了一把就往家里走。

曾老头叫住了他:“你刚说什么了?”

范子清没回身,钥匙都掏出来了:“好球?”

曾老头说:“再前一句。”

“知道了。”范子清突然想到了个冷笑话,没什么好笑的,但这时就跟猛戳在他笑穴上似的,他强压住笑意又补了一句,“我意思是,再前一句是知道了。”

曾老头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范子清高中毕业三年半,这是头一次回来,模样都跟着变了不少,仿佛比他养这小子的十多年加起来变化都大。

他嗤笑一声:“哼,穿得个人样,就真拿自己当人了?”

范子清顿足回头,冷冷地看着他:“老头,皮痒找事是吧?”

“呸!”一口痰吐到了范子清脚边,曾老妖怪气势汹汹地甩上了门。

范子清一把将钥匙握在了手里,硌得掌心生痛:“有病!”

范子清原想折返把这臭老妖怪的门板拆了,一转身,不小心就踢翻了对面屋烧元宝的红炉,一炉子灰烬撒了出来,里面还有扫进来的炮仗纸。

小红纸片灰头土脸,扬起了起来,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鞋尖上。

这老楼隔音效果很差,范子清站在自己屋门前,就能听见方圆一层各家各户里面的炒菜声开饭声,能听见闹腾的熊孩子挨了揍在哭闹,可没一会儿又塞了满嘴饭菜笑着,能听见晚间新闻在播报春运路况,也有往年的相声小品锦集在嘻嘻哈哈。

范子清盯着鞋尖看了片刻,发现自己没那么想揍人……不,揍妖了。

为什么不想揍了呢?

范子清拧着钥匙开了门,里面黑漆马虎的,沉闷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摸向墙上的开关,摸了一手尘才摸准了,幸而灯管还没抛弃他,眨了眨眼放出万丈光芒来,小强家族见状正闻风而逃。

范子清推开窗通风,灌满一屋子寒气,冷得打了个哆嗦。

他总结了一下,大概是过年这个东西很好很强大。

所有的火气脾气骨气在这节日里,通通都变得幼稚可笑,只剩一派合理存在的和乐融融。

范子清把满世界年味锁在了门外,拎着杀虫剂跟小强家族游击战了大半晚上,上上下下搞了番大扫除,整个人累成了劳动节,这才胡乱收拾出床铺,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子时刚过,楼道里最后一盏身残志坚的灯咻地灭了,薄凉的月色艰难地往楼道里探头,也不过延展了短短一寸。

起于西伯利亚的寒风长途跋涉,席卷过大半个亚洲大陆,顺着楼梯间的破窗户,在静寂的楼道中吹过,仍挟裹着高原雪山深处的窃窃私语。

一个小黑毛团轻盈地在踏在一寸月色上,落地无声。

而后又一个黑毛团随风落下,像是下雨般,不多时,数十个黑毛团子落在楼道里,渐渐向范子清家门口出发,一蹦一蹦地,悄无声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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