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前尘旧梦
时至冬月，夜色凝重，寒风料峭。
酷寒的冬夜并未干扰上位者的雅兴，奢华的乌楚皇宫内，丝竹管乐，歌舞升平。
与此相比，西偏殿一片凋敝之色，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阴影间里穿梭。
她迅速避开零星的守卫，越上翠昭苑的屋顶，俯下身子往苑内望去。
“该死，里面的守卫怎么这么多，这不是冷宫吗？”丹朱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心里恶狠狠骂到，“又被宿长离坑了！说什么今天太子在熙和殿设宴，翠昭苑内守备松懈，我信他个鬼！”
她气性上来，眉间的红痣被扭成了火焰的形状，一张脸却更艳丽了几分。
足间一点，身体瞬间落在两个守卫背后，干脆利落地将脖子一扭，没弄出一点声响。
麻烦的很，得在守卫察觉前把人带走。她身形飞快，不动声色拧断侧门十几个守卫的脖子，将身一翻，从西窗跃入主殿。
抬头一看，丹朱不禁一滞，差点忘了隐藏气息。
翠昭殿内气氛诡异非常，屋子本身破败凋敝，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黄符，血字符咒泛着点点红光，在黑暗中像蜘蛛一样散发着阴郁的死气。
我去，皇宫里还有这种鬼地方，今天是开了眼了，丹朱紧紧皱着眉头。
她本身就对符咒有着天然的恐惧，但事已至此，也来不及后悔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床边接近，心里又恶狠狠地把她的主上宿长离骂了无数遍。
骂着骂着她突然想起来，乌楚的皇帝最近好像请了音度寺的法真大师来翠昭殿驱魔，这些符咒应该是那些僧人布下的。
想起这些她心里放心很多，这些秃驴她是知道的，表面上装的神神秘秘，道法高深，实际上全是一群只会跳大神的饭桶。
她对符咒没多少了解，但是她知道，那些饭桶的符咒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但既然宿长离吩咐了，她便轻轻的将一些符箓揭下，调换了位置，纤长的手指灵活的跃动，并没有让挂在线上的铃铛发出一点声响。
胡乱调换了一番，她身形敏捷，几个翻身，很快便到了公主的床前，掀开纱幔，刚抬起手想把公主打晕，然后又猛然愣住了。
只见躺在床上的少女全身散发着诡异的蓝色光芒，整个人却紧闭着双眼，半死不活的躺着。
她身上的光太惹人注意了，丹朱迅速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少女裹住，丹朱牙都要咬碎了，不是，宿长离，你大爷的！你让我劫得这是人是鬼，而且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会被我一折腾就挂了吧？
她想起执行任务前自己主上那挂在脸上的蜜汁微笑，“可能有点麻烦，辛苦你了丹朱。”
她那时嗤之以鼻，以她的轻功水平，偷一个无人在意的冷宫公主有什么麻烦的，现在看来，可是大大的麻烦。
丹朱恨得牙痒痒，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拳头都硬了几分，猛然她一愣，看向挂在窗前的纱幔，不由屏住了呼吸。
夺云离火纱，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拿做纱幔！怪不得刚刚在外面，她并没有看到任何光透出来。
丹朱神色一凛，翠昭苑破败，这纱幔一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加上外面不寻常的守备程度，如同有人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却被她突然撞破了！
一瞬间，她对“麻烦”二字有了具体认识。
我欠你的，宿长离，回去再找你算账！她迅速扯下夺云离火纱，将少女一裹，打算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突然她心底一凉，后心口猛然传来阴狠的杀气，她将身一矮，只见一把带着红色火苗飞刀簌地擦着她的肩头射过，要是晚躲一秒，就能给她来个透心凉。
“死狗！”丹朱一眼就认出了飞刀的主人，转过身面对来人，杏目圆睁，“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
敖允立于正门前，魁梧挺拔的身材几乎把整个门都挡住了，他一声毛领银丝兽纹长袍，显示出非人的高贵和野性。
“丹朱，”他声音低沉，灰色的眼睛冷漠的盯着她，“你不该来这里。”
丹朱艳丽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晦气，难道是我想来的吗？我去真的晦气！”
大概半年前，她是听鸢碧说过，敖允来乌楚当什么禁卫军统领，她只觉得这么自降身份的事傲允应该不会干，因此也没太在意。
这次在这里见到他，她实属吃了一惊，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她主上的不爽，她一下子明白宿长离这次为什么叫她来了，明明之前这种任务都是烟墨执行的。
她本来还以为宿长离终于认可她的轻功能力了，全是狗屁！
看着丹朱骂晦气时跳脚的模样，敖允的脸上挂上一丝奇异的微笑，让他高贵的脸上透着一丝清澈的愚蠢。
“大哥你别笑，我害怕。”丹朱忍不住撇撇嘴，“没想到你真的来干这种活，是我们青鸾对你不好吗？”
敖允马上收起了笑容，神色暗了暗，并没有回答丹朱的疑问，“丹朱，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丹朱满脸不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说实话，要是打起来，她真不是敖允的对手，现在带着个累赘，她引以为傲的轻功也没占什么优势。
但是她好不容易出一次任务，而且宿长离答应她这次任务完成给她奖金，那可是整整10两银子，她一个月的俸禄！
空手就走，她也不甘心。
“谢就不必了。”敖允听不出好赖话，看见丹朱站着不动，只当是因为自己把门挡住了，便往边上挪了挪，门外有隐隐的光透进来。
微微的光让丹朱猛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在疯狂生长，她一边觉得自己很无耻，一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喂，臭狗，我把这个小东西也带走，你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吗？”
“什么？”一句话，直接把敖允干沉默了。
“听不懂人话吗？”丹朱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敖允很无奈，“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的任务就是看好公主，让丹朱把公主带走了，他怎么可能还装作不知道。
丹朱撇撇嘴，嘀咕道，“真麻烦，你丫的，只能来硬的了。”
她从袖子里一掏，大喊一声“炸弹！”，便把东西往敖允脚下一丢。
刺眼的强光伴着杂乱的铃铛声，敖允马上举起双臂去挡，却久久没等到爆炸。
再睁开眼，只见破败的房子里突兀地立着几棵粉色的桃花树，丹朱扛着人翻窗而逃，空中飘飘洒洒传来她得意的笑声，“蠢狗，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蠢！”
“首领！”守卫听见动静闯进门来，只见敖允立在万花丛中，脸色阴沉的可怕，但整体形象却艳丽非常。
“愣着干嘛，还不快追！”
丹朱成功逃出翠昭苑，心里得意的很，还好身上带着戏园表演的道具，没想到真能把那傻狗唬住。
但他并没有得意多久。很快，他感到背后越来越热。一扭头，只见乌黑浓郁的天幕硬生生的被一片熊熊大火撕裂。大火中间，一排通体赤红的飞刀追她而来。
我去，敖允，你来真的啊！
她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借力躲避，好不容易借力数百次将十把飞刀尽数躲开。浑身是汗，头发都烧焦了，结果那些飞刀像长了眼睛似的。拐了一个弯又向她刺来。
欺人太甚！要不是我带了个累赘，只能发挥平时六成的速度，凭你这个臭狗，怎么可能追得上我？
丹朱又奋力避了几次飞刀，手心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
天边的火幕越来越近，火幕之中，敖允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手握着黑体红纹的修邪母刀，一手飞速结印控制着十把子刀刺向丹朱。
丹朱又躲过一把刀，喘息间回头看了一眼敖允，只见他面如冰霜，目光冷峻，修邪刀刀刺往要害，完全没有心软的意思。
宿长离，你算错了，就算敖允入门比我晚，一百年前我早就打不过他了。你要我来有个屁用！丹朱叫苦不迭，心中怒气更甚，又看敖允冷峻的脸，只觉得越看越讨厌。
臭狗，臭狗！你简直是活腻了！她心中烦躁，右手捻咒，化出一条通体通透如玉，尾部挂着红羽的长鞭，眉间的痣似有丝丝红光泄出。
“风起！”长鞭在空中如龙游走，鞭身每触及一柄飞刀。便在飞刀周身形成漩涡，将修邪的火光死死压制。
敖允一愣，丹朱也一愣。
翠音她清楚的很，虽然属性上克制修邪，但像这样死死把修邪压制住，她也是活久见。
难道……她心底一动，委屈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压制再三，瞥见敖允黧黑的脸，怒气更甚，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
“连修邪都比你懂怜香惜玉！”
……
这一声悲鸣，响彻天际，惊起树间一大群乌鸦。
修邪明显感觉到主人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就算他的剑身是坚不可摧分万年精木，也感觉下一秒就会粉身碎骨！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呦，你自己油盐不进也就算了，怎么还连累本座！要不是主人授意，本座哪有这个能耐给你放水！
修邪冷汗直流，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主人，丹朱姑娘比较单纯，她……”
翠音咯咯笑个不停，清脆的笑声让敖允的脸又黑了几分。
丹朱见他如此，满腔委屈，“你看，修邪还在帮我说话，不像你！”
修邪冷汗直流，姑奶奶呦，我这是在为你说话吗？我是在为我自己的身家性命！
敖允再也忍不住了，灰色的眼睛简直可以把人刺几个大窟窿，他昂起头，想对着月亮嚎一嗓子，但今天没有月亮。
嚎不出来！
他的愤怒化作周身暴涨的灵力，修邪如血月般赤红，燃起的烈火将漩涡吞没。
“他一把废铁他懂个屁的怜香惜玉！”
修邪汗颜。
一声爆喝，十把子刀火光更甚，袭向丹朱，速度快的只在空中留下几十道红色的残影。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死了！！！
丹朱一颤，忙舞起翠音来挡，翠音却近修邪不得，勉强抵挡了几下，便被十把飞刀弹开无数次。
眼见修邪就要刺向丹朱，一道紫黑色的雷电突然袭来。只一瞬，那雷电便将飞刀尽数打落在地。
“你再来晚一点我就死了！”丹朱满腔委屈，泪光涟涟的望向烟墨。
烟墨身材颀长，一席黑衣，环抱着手，高高的站在树上，见行踪暴露，便一翻身，只见风卷起了一片衣角，恍然间便出现在丹朱面前。
“真没用。”烟墨白皙的脸上全是冷漠的神色。
丹朱委屈地嘟起嘴，但不敢申辩一句，又见烟墨气定神闲的样子，猛然间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
丹朱直接炸毛，“那你早不出来帮我！”
烟墨冷冰冰地盯着她，郑重地点头道，“主上说，要给你成长的机会。”
“成长你大爷的宿长离——”丹朱刚骂出口，又见烟墨阴森的目光，气焰瞬间灭了一半，但还是小声抗议，“我的武功又不算弱……”
烟墨皱起眉，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呜呜烟墨你不要这样嘛，和你比确实有点弱……”
“主上行事必有其深意。”烟墨打断她，说完便闭了嘴，不想多解释一句。
丹朱内心翻了八百个白眼，呵，宿长离，一个天天想着克扣下属俸禄的老狐狸，他有个屁个深意！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骂两句，因为烟墨对宿长离服从到近乎无脑的地步，也不知道宿长离给她灌了什么**汤。
烟墨抬眼盯着敖允，浓密的睫毛下，深的异常的瞳孔射出凌冽的寒光，“你现在走，我就当你没来过。”
她浑身散发着非比寻常的威压，周边的气温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丹朱在心里默默称赞，厉害了我的姐，有实力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霸气侧漏……不对，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丹朱脸一红，这不就是敖允在翠昭苑和她说的话吗？
烟墨，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呀！
“可以，但是公主我也得带走！”
话音未落，天边蓦然出现上百把修邪子刃，无边的业火像一张巨大的网袭向烟墨。相比起来，刚刚那十把缠着丹朱的刀就像小孩过家家。
烟墨细长的眼睛轻蔑地瞟了敖允一眼。
“你先带他们走，这小子欠收拾。”她轻巧地丢下这一句话，便冲入修邪的火光之中。
丹朱望着烟墨的背影，捞起人就走，烟墨的实力她清楚，敖允这回真的要倒大霉了。
离开前，她瞥见敖允本想控制修邪来拦她，整个人却直接被烟墨一道惊雷拍扁到地上。
臭狗，比起烟墨你还嫩了点。丹朱扬唇一笑，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青鸾国，念华宫，重熙殿。
青玉龙椅上，宿长离手撑着下颚，闭着双眸，墨色的头发轻柔地从肩上滑落。
殿内五六个粉裙宫女，清理着宴席后的器皿，她们低着头，有意无意瞥向殿中屏风投下的极美的光影，心间怦怦地跳，又马上移开目光。
青鸾国君上，她们是没资格见的，能与他距离这么近，对她们来说都是无上荣耀了。
何况刚刚席间，她们能听到君上的只言片语，更是够她们心满意足好几日。
臆想间，一位青衫女子从殿外徐徐而入。
只见她手捧一只白鸽，眉眼间与丹朱有几分相似，但目光清涟，唇角肃穆，眼尾两道青羽，显出几分高深莫测。
宫女们会意，便都端起收拾好的器皿，退出殿外。
没等鸢碧开口，她手上的白鸽便屁颠屁颠地飞入屏风后，稳稳落在宿长离纤长的手指上。
鸢碧无语抵眉，这小东西是越来越像它没皮没脸的主人了。
宿长离张开双眸，一双清目，风华万千，他从鸽子腿上取下细竹管，将里面的纸展开来看。
“凛都大捷，不出半月，北骑便班师回朝了。”
波澜不惊的声音，如花瓣落入水中，泛起浅浅涟漪。
“这么快？”鸢碧愕然，“两月前他们不是还困在函谷关？”
宿长离一扬手，信件便落在鸢碧手里。
鸢碧目光飞速在文字间流转，眉头却越锁越紧，“景王居然能有这能耐，之前竟是我低估他了。”
宿长离纤长的手指揉着鸽子毛茸茸的脑袋，鸽子舒服地眯着眼，“这次倒有些操之过急了。”
鸢碧点点头，“现在看来，他蛰伏多年，所图的恐怕不仅是西北几座小城。只是现在他虽手握西北重兵，但毕竟远离中原腹地，接应不上，又暴露了野心。现在班师回朝，就如羊入虎穴，实属不算上策。”
鸢碧颇有些惋惜地叹口气，“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突然冒这个险，按他之前的行事看，应该不是如此浮躁的人。”
宿长离逗着鸽子，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但思绪却飘的很远。
鸢碧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只道是别国之事，横竖与他们无关，主上不甚关心，也是情理之中。
她便将话锋一转，道出了来意：“主上，早些时候，玄机阁有人来访……”她抬眼看宿长离的表情，不见有什么异样，便大着胆子继续说，“是玄机阁的意思，还是……红城？”
宿长离没有回答，只是逗鸽子的手一顿，将其丢到一边。
鸽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有些委屈，但抬头看见宿长离眼底冰冷的光，吓得赶紧缩起脖子，钻回鸢碧袖子里。欺软怕硬的家伙，鸢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倒是明白，宿长离如此，只是因为她提到了“红城”而已。
本来她不该提这个名字，毕竟这个名字已经在江湖上消失十多年了。只是最近四方躁动，尤其消失百年的驭妖术又一次在金鳞国兴起，怎么看都有红城的影子。
而玄机阁人走后，宿长离派丹朱和烟墨去干什么，她也能猜个大概，就是这些猜测，让她的心越来越沉重。
如果真的是红城，那这个世界又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但她也知道，主上这次卷入其中，是为了什么。
“主上，凝月阁已打扫妥当。”殿外传来婢女恭敬的声音。
宿长离从青玉龙椅上起身，走出屏风时，脸上已戴上青木面具，面具古拙，却难掩其冷峻出尘的气度，经过鸢青身旁，他薄唇轻启，“你应当知道，就算是红城，我也不会回头，”
鸢碧一愣，望着他清绝的背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
丹朱速度极快，但到念华宫时，夜色也由深入浅了。
毕竟是从南面乌楚国而来，路途遥远，又加上敖允阻拦，耽搁了不少时间。丹朱心中不快，将少女裹的更严实些，便避开念华宫众多耳目，往殿内去。
念华宫花草掩映，曲径通幽，加上丹朱又熟悉非常，因此她毫不费力便混进凝月阁。凝月阁内院，早已屏退仆从，此时静谧幽暗非常，风吹过满园光秃秃的桃枝，发出瑟瑟的声响。
穿过内院曲门，高耸入云的楼阁映入眼帘，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阁内门轩透出点点清光，气势非凡。阁前，鸢碧早已提着宫灯等着，见丹朱姗姗来迟，不禁抱怨，“怎么这么慢？”
“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臭狗有多难缠。而且宿长离还坑我，”丹朱接过宫灯，将披风裹着的人转交给鸢青，“我去之前都不知道，还有别人在这个公主身上动手脚!”
鸢碧略一愣，神色复杂地瞟了一眼披风，但很快恢复如常。
“你先走，这里有我守着。”没过多询问，她丢下这句话，便抱着人，转身进入阁内。
与外表的金碧辉煌不同，凝月阁内，没有任何装饰物，而是布满了阵法，重重阵法，透着惊人的威压，数量之多与精密，举世罕见。
感受到黑暗中的目光，鸢碧没有多看一眼，将人放在阵法中间，立于一边。
“你可以出去了。”他声音冷冽，内里却是温和的，声音中似乎浅浅镀着一层忧伤，如花香般不可捉摸。
鸢碧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变化几度，终是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宽敞的凝月阁霎时安静下来，良久，宿长离终于从椅子上起身，往阵法中间走了两步。
两步后，又突然停住脚。一双潋滟的桃花目，始终望着阵法中间。
只见他身上慵懒地披一件素色长衫，黑发如瀑，光洁如玉的脸颊上，俊美的五官仿佛蒙在阵法的光华之下，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他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少女静静地躺在那，浓黑的睫毛微微颤抖，清丽脱俗的脸单纯的犹如白纸。他不禁俯下身，纤长的手指滑过少女的脸颊，他张了张口，没能发出一点声音，眉头紧锁着，脸上绽放着苦涩的微笑。
青栀，这一天，我等了太久，若你知道了，一定会笑我吧……
不多久，屋内爆发出惊人的威压，直将屋外的鸢碧逼退十几步，一时狂风骤起，黑云向四周聚拢，笼罩上空，云间电闪雷鸣，仿佛天神震怒。
只见从窗户里透出耀眼的金光，四周压力更甚，鸢碧站将不住，勉强支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
鸢碧望着渐渐发白的天际，心中猛然涌上一股酸涩，努力咽下，她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前尘旧梦，算是个小背景吧，下一章进入正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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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前尘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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