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璋离开,林画才睁开明眸,一脸疑惑。
考核?
昨日听说皇上歇朝,因而去了皇家书院考核诸位皇子公主一年功课。难不成她做王府女眷的也要考核功课?
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琅月捂嘴闷笑:“琅璋所说的考核并非如同阿瑾那般,由父皇考核功课。这个考核是由皇后组织各府女眷入住后宫三五日,对其琴棋书画德行才艺女工厨技进行的考核。”
……
林画眉头紧蹙,抵触之意直达心底。
“若是一个女人琴棋书画精通,德行才艺达标,女工厨技出众,走哪儿去不是香饽饽,何苦像漆韵坊那些漂亮物件儿一般摆在众人面前,明码标价地考核打分。”
琅月抿唇,听出她话中不喜,却无法反驳。可不就是对照着标准对女性明码标价吗?
“当年皇后设置女眷考核,据说是为了丰富女眷们府内生活。时日一长,女眷考核就变了味道。自古后宫与前朝一脉相连,若是哪府女眷在考核中出众,丈夫在前朝亦是光彩不少。后来,前朝男人们勾心斗角,后宫女眷们便在这考核中暗中勾连成群结队,为自己丈夫争权夺势。”
听言,林画不禁冷哼:“像宋婉那般各方面都顶尖儿的好,想必每年的女眷考核从未给琅玉丢脸过,可结果呢?琅玉面上得光了,宋婉自己的日子就过好了吗?”
她越说越气,“一个女人是否优秀,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跟你们这些男人又有何干!正是因为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考核去物化女人,才让她们到头来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成了商铺里的物品被人指指点点还要为别人考虑,是否是自己做得不好!简直愚蠢!”
将心中闷气发泄一通,最后掷地有声回答:“我不去!”
琅月上前搂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气性那么大,早膳还吃不吃?”
林画伸手捶在他胸口,力度不小:“不吃不吃!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怪我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身在皇室,你也不必为了我平白受这些难。不过为了这些人或事委屈自己的肚子,不值当。”
说着,琅月拉她入座,精致的粥点早已备好,耐心端起碗一勺一勺喂在她嘴边,耐心地说,“女眷考核是后宫之事,由皇后做主,我没有办法替你婉拒。”
“不过,为夫不需要你在考核中出类拔萃一鸣惊人。若是贤良淑德德才兼备的女眷,朝堂上下多的是,后宫亦不缺你一个。你且放宽心,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见他话说到一半,林画囫囵问起。
“只是为夫自幼不太讨喜,近日来又树敌颇多,可能此番考核……”
“你是担心有人搞事情?”
“我是担心你受委屈。”
琅月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朝堂之上众人皆是千万心眼,家中女眷更是把族中荣辱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如今自己日渐得势,林画只身入宫,必定遭来非议与敌对。
“无妨。”
林画伸手捏捏他的脸,“既然如此,那这考核,我毁了便是。”
她面色无常,皇后亲定的规矩,说要毁了就如同要吃饭那样简单。可琅月偏生信了,相信她有这股力量,在这里能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
凭着一腔孤勇,一往无前。
“嗯。想做什么去做便是。”说话间,又喂了勺粥到她嘴边,“无论结果如何,不管闯下什么样的祸事,为夫都给你兜着。”
语气庄重口吻坚决。
其实,她心里明白琅月心有城府,胸有大志。
她又何尝不知做一个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夫人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若是此次此次考核能够加以利用笼络各家女眷,更是锦上添花。
如今她不仅抗拒,还要试图毁了考核制度。
想着,鼻尖一酸,连带着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愧疚:“琅月,抱歉。”
剩余的话她没再说,但对方只是温柔点头,一切都懂。
琅月将最后一勺粥喂完,瞧着她还是面露愧色,不禁长叹一声将她重新搂入怀中。
“你我夫妻二人本是一体,何来抱歉一说。更何况,男人无能才需女人帮衬,所以你无需自责。亦或者……你是对为夫实力有所怀疑?”
“你的实力当然很强!”
林画急忙解释,说罢耳根却骤然一红,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歪。
不过下一秒,当她被拦腰抱起的时候,才发觉原来自己并未想歪,某个男人的闷笑在耳边响起:“此番考核提醒了我,三五日见不到夫人,趁着今日歇朝,为夫得加把劲儿才是。”
……
接着琅月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全身心各方位!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第二日难得出了暖阳。
皇上这两日收了不少徐将军的折子,如今天气大好,也找不到理由歇朝,琅月一大早得了消息便入宫了。
林画闲来无事在后院作画,原本是打算去漆韵坊瞧瞧的,却被后宫来的嬷嬷一道旨意带到了宫里。
皇后念及天气原因,紧接着又是除夕,便在府中男人们上朝之日,叫来了各府女眷开启了本年的女眷考核。
嬷嬷们走在前头恭敬地带路。
近日里安王爷风头正盛,连带着林画她们亦无法怠慢。况且她们久居深宫,五官灵通得很,这安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就打听得真切。
虽不知礼数个性乖张,可当初徐氏都在她面前败了下风,从未吃过任何暗亏。
总而言之,惹不得,得供着。
林画不知被带到了后宫哪个苑,道路弯弯绕绕颇多也并未瞧得真切。
眼神询问辛怡,对方摇头表示只是记得来时之路,可对宫中布局亦是不太清楚。
似是看出她心中顾虑,嬷嬷们好心解释:“此处靠近皇后娘娘寝宫,各家女眷皆居住于此,王妃不必担忧。”
林画挑眉,辛怡识趣地从袖兜里摸出不少宝贝悄悄放置嬷嬷手中,对方假意推辞几番,最后还是收入囊中。
“漆韵坊淘来的小物件儿,不值什么钱。有劳嬷嬷照顾了。”
“王妃说笑了,漆韵坊名声极大,老奴久居深宫都能听说,从那里淘来的物件儿哪有差的。”
几位嬷嬷笑靥如花,脸上的褶子堆成一团,“王妃放宽心,如今王爷在前朝受重,您在此便断无受委屈的道理。”
“就是就是,无非就是一些琴棋书画厨技女工的简单考核,王妃聪慧定然不在话下。”
琴棋书画厨技女工简单的考核?
林画欲哭无泪,到底谁说这些简单了?古时候的女人如此厉害却还要遭受男人压迫,真是倒反天罡!
嬷嬷们瞧着她抿唇神色不太好的模样,以为是紧张所致,纷纷安慰:“王妃别太担心,据说今年考核宁贵妃也在,您是宁贵妃母家的郡主,她定不会叫你为难。”
她笑着谢过嬷嬷们,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禁腹诽,其实并没有被安慰到,自己是存了心想要毁掉考核的,如今宁娘娘也在,反而害怕自己会因为她束手束脚不好动手。
用过午膳,林画一行女眷被带到皇后的凤仪殿,路上才发现增依也在。
有熟人作伴,倒是心中的烦躁少了些。况且瞧着增依的表情,对这考核亦是不喜的模样。如此想着便悄声问道:“姐姐不开心?”
“在蒙族我学射箭习骑马练功夫,爹爹也从未要求过我琴棋书画这种面上玩意儿。嫁给琅璋后,每年考核结束,他都会安排几位先生到太子府教我女工厨技,不过都被我打跑了。”
增依表情淡淡地预测,“这女眷考核我本不放在心上,可是一想到考核结束后他又会安排一堆烂俗先生来恶心我,就不禁头疼。”
增依的个性的确没办法在女眷考核中获得上好的等级。
偏生她又是万众瞩目的太子妃,想必每每到了这个时刻,琅璋在朝堂之上免不了遭人调侃嘲笑。
难怪呢。
林画冷笑,难怪昨日琅璋见着自己说起女眷考核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原来是想着自己能给增依分摊“火力”啊。
“在想什么呢?”见她不说话,增依碰了她胳膊一下。
“在想,既然这女眷考核让人不爽,不如毁了它?”
“毁?”增依脚步微顿,接着又快步赶上她,“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有计划?”
“真的。没计划。”
“那便走一步计划一步,看谁先动手,便拿谁开刀吧。”
增依给出意见,林画表示赞同。
不过她身为太子妃,每年考核都有人送上门来作死。那今年自己这个新人,想来日子是不会太无聊的。
二人携手前进,不消片刻便看到了一袭庄重宫装正坐在凤仪殿大堂的皇后,以及身侧素色淡然的宁贵妃。
女眷们请安后入座,皇后只是简单说了些家常,雨露均沾每位女眷都有顾及,并不偏帮任意一家。
接着由嬷嬷们老生常谈,说了些考核的项目与规则,林画听得兴致缺缺,眼神在大殿四处游走,悄然打量各府女眷,最后落到正看着自己的宁贵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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