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投向林画之际,皇上已经执起那舞姬的手往高台上走了。
只是地寒难行,即便她有意踮脚步伐轻缓,上台阶时还是免不了一滑险些摔倒。
此时舞姬就从林画身侧经过,遵从本能不免伸手往一旁抓了一把,正巧捏住了她的手臂。而坐着的林画只得伸手将舞姬扶起,两相对视间,皆愣怔。
与林画对视后的舞姬眼神凌乱略带些惶恐,皇上见其脚底通红只以为对方是太冷的缘故,怜香惜玉索性将人抱起合坐高台。
接着又吩咐蔡墨拿来鞋袜,让嬷嬷为其穿好,关怀备至,身边的皇后见状很是欣慰频频点头。
而这边的林画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二人距离拉进认真打量过这舞姬那双眼睛后,只觉通体冰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以至于琅月喂到嘴边的糕点都险些被她打翻在地。
“你怎么了?”
现在所有人都看向皇上,只有琅月瞧着她神色不对,放下碗筷揽住她的双肩。
“是他们……那日是他们……”
林画支支吾吾,嘴唇颤抖着,想起最初来到这里的那个晚上,那个杀戮流血的晚上。
自己刚到这个时代林画身上来的那天。
林老爷正推着迷迷糊糊的自己往床底下躲,最后她就瞪大眼睛咬着手指,看着林府的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
“什么他们?什么时候?”琅月把脸走近些,碍于其他人在场,问得及轻。
“林府,两拨人。”
林画一字一顿,整个人又止不住地发抖起来,琅月将自己手中暖炉递到她手上,把人径直抱起离席了。
辛怡跟着离开,一路掌灯探路,直至走到一片安静空旷的假山二人才席地而坐。
“方才你说得是什么话,什么两拨人。”
“林府被灭之后,我心下害怕,总是有意地将那晚之事忘记。之前听街坊说起是林家犯了大计,所以父皇命人抄家杀人。”
林画靠在琅月怀里,语气颤抖,“之前你也说过,只因林家的画中有冒犯之意,所以才被父皇下令处决。”
琅月不语,伸手在她背后安抚,静静地听她说。
“我想起来了,方才那舞姬惊慌的眼神太过熟悉,那日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都想起来了!来林府的人有两拨,第一波的黑衣人手执长剑未曾蒙面,见人就杀。林府上下的人堆成了山摆在我面前,我吓坏了,未曾留意第二波黑衣人竟是蒙了面的!”
“手持长剑未曾蒙面的那批人大约是父皇派来的,意在杀人。”
“的确,因为蒙面的黑衣人将整个林府都翻了个遍,似是寻物。透过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我见过那蒙面人的眼神,如同这舞姬一般,颧骨不突出眉距短,眼窝深邃。当时我自以为都是父皇派来的人未曾多想,如今瞧着这舞姬,我觉得纵然林府之事与她无关,可那帮人与倭人也脱不了干系!”
林画声音急切,从未有过如此失控的时刻。
琅月蹙眉,知晓林画看人自有一套标准,尤其是她的直觉素来极准,对人与物的表象分析,总是能说得**不离十。
如今她说林府那日来了两拨人,必定第二波人就是倭人无疑了。
更何况方才那舞姬与林画对视的那一刻,同样也慌了神愣怔了一番,如此可见,舞姬并非无辜。
“琅月,你说……舞姬是皇后派进宫的,那林府的事……”
“林府的事我替你查。”
琅月打断她的推论,“虽不知林府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让那群倭人心心念念,可若舞姬真有问题,那么你是林府遗孤的事皇后不日便会知晓,她们的下一个矛头就是你。”
林画认真点头,一闭眼那日情景便立马浮现脑海,整个人又忍不住觳觫起来。直至御花园放起了烟火,闹得整个皇宫都是回响,她脸色才稍有好转。
二人牵手若无其事回到宴会,大家已经在湖边站着看烟火了。
“方才见弟妹脸色不佳,可是身子不舒服?”琅璋瞧见二人从别处回来,随意问道。
如今林画看着琅璋母子就心有余悸,更别提与他搭话了,最后还是琅月笑着搂过她不安的脸,笑着敷衍:“多谢三哥关心,湖边风大,许是有些着凉,不是什么大事。”
林画出于好奇瞥眼看向被皇上搂着的舞姬,她已经没了方才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倒是娇羞嗔醉,以最迷人的姿态在无声地诱惑着皇上。
烟花绽放,身旁不断有人拍手叫好,小皇子小公主们也纷纷跳起来,想要冲破嬷嬷们的束缚往前蹦。
湖边围着的人不少,一推一挤间林画便与琅月分开了。
小皇子与小公主奔到湖边,嬷嬷们不能不管不顾,为了他们的安全也跟着往前走位。林画被挤到了人群前方,左顾右盼想要寻找琅月身影却始终无果。
最后只得自己抬头看烟花,绚丽明亮照在每个人专注的脸上,以至于没人能看到林画背后那双纤细的手正铆足了力气往前推去……
随着烟花“砰”地一声炸开,可湖边的人脚底绽出一片水花。
嬷嬷慌了神,害怕是哪个皇子公主落水自己并未察觉,将灯笼往前一凑发现湖面真的有个扑腾的人影,正欲大喊有人落水时,见一残影从人群掠过,扑通一声跳进刺骨的湖面了。
有人落水,皇上命人停了烟花,且派侍卫入水救人。
见落水之人是林画,而琅月不管不顾地冲了下去,他的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
妃嫔们带着自己的小公主小皇子离得远远的,湖面周遭围了一群掌灯的公公们。依稀中能瞧见琅月护妻单手搂着昏迷的林画,另一只手往前游的模样,而被派下去的那些侍卫毫无用武之地,跟在身后悻悻地回来了。
琅月抱人一上岸便有公公将大氅递过来取暖,他却径直披在了林画身上。
太医早已在此等候,看他上来,立马迎接欲为其诊治,却遭来他冷冽如刀的眼神:“没看到昏迷的是王妃吗?”
太医犯了难,先为安王爷诊治是皇上的意思。
见他没有动作,琅月抿唇将人抱起,看向一侧的皇上语气平平又带着些许失望:“林画昏迷不醒,儿臣先带她离宫请人医治。”
“回来!”皇上面色铁青,可话语中却是深深的无奈,“没人让你走,也没人说不救她!”
太医得了令,立马蹲下为林画排出腹中积水,然冬日湖面寒气逼人导致她开始发热哆嗦,直到回府也没有醒过来。
琅月担忧林画的身体,无心呆在宫中,让太医随行回了安王府。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高热不退,脸色昏红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心揪疼得不行。
他心里知晓此番林画突然昏厥发热,除却湖水寒气入体,还有回想起林府灭门那日惨状被吓坏了的缘故。
府中下人们从未见着王爷如此焦灼的模样,跟着忙前忙后打凉水换床褥煎药,同样是忧心忡忡。
好在林画身子不弱,高热退下后脸色恢复如常也不再呓语了。
“劳烦王爷将王妃托起,退热后服用汤药睡一晚便无碍了。”
太医吩咐丫鬟将药端来,欲亲自喂林画服下,然琅月一手将人半扶起,一手将药端在手里。
“王爷,您一人不好操作。”
“太医且放心,若是旁人便罢了,现下昏睡的是王妃,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辛怡在一旁眼睛眯起,笑意盈盈地看着琅月小心翼翼喂林画喝药的画面。
果不其然,浅睡的林画极其配合地将药服下后又沉沉入睡了。
见状,所有人松下一口气,太医被辛奇送回太医院当值。除却辛怡在屋外候着,府内下人各自回房休息。
凌晨的梆子敲响,安王府已然一片寂静,只剩下琅月这屋烛光昏暗,他坐在床边守着她醒来。
翌日除夕,太阳倒是难得的暖和了些。
暖光入户,林画迷迷糊糊睁眼,瞧见的便是他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着的眉眼。
挂着乌青,下巴带点儿胡渣,纵然见到自己醒来露出欣喜一笑,也抵挡不住彻夜未眠的疲惫。
“你守了我一晚上吗?”她蹭着床沿艰难起身,半倚在床上。
“你我夫妻一体,之前为夫生病,你不也是如此照料我?”
琅月伸手在她额间探了探,见发热没有反复深吸一口气将人揽在怀里,“昨日见你落水,一瞬间我脑子里想了许多事情,夺权圣恩皇位乃至我的生命都不及你能鲜活地在我身边。”
林画眉梢挂笑,身子乏力靠在他怀里。
提及落水,才回想起昨日那个混乱嘈杂的场面:“昨日我落水,不是意外,是人为。”
人为?
纵然猜到了这个可能,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竟有人如此胆大当着皇上的面儿动手。当真是有让林画非死不可的理由。
“是那舞姬。”
林画一字一顿,十分肯定地说,“当时我被皇子嬷嬷们挤到了湖边,右侧方就是皇上跟舞姬。我落水前往后瞧了一眼,看到了那朱红色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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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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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故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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