埌城进入梅雨季节。
陆枝十六岁生日当天,雨下了一天,到傍晚时候才停。
陆纲一家不知道陆枝的生日,自然也不会说要帮她过。
陈儒邀请陆枝出门散步。
两人走在树荫下的长廊里,河水哗哗向前,岸两旁亮着万家灯火。
长廊里此刻没什么人,彩色的霓虹灯并不亮堂,有一种昏暗的安全感。
一排排大树将长廊和街道隔开,仿佛隔绝出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陆枝和陈儒。
“陆枝。”
“嗯?”
“没什么,就叫叫你。”
“同桌,你有点奇怪。”
陈儒故作镇定道:“是吗?没有吧。”
“更奇怪了。”
“……”
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小凉亭,陈儒看着快走到了,说道:“陆枝,闭上眼睛。”
陆枝疑惑:“闭上眼睛怎么走?”
陈儒伸出手,“我牵着你走,你相信我吗?”
陆枝没有犹豫,牵上陈儒的手,“嗯。”
陈儒牵着陆枝走入凉亭。
“小心台阶,慢一点。”
“好了,没有台阶了,可以正常走了。”
“好了,到了,坐好,不许睁眼,一定不要睁眼啊。”
陆枝无奈,“好好好,我不睁眼,我都相信你了,你还不信我。”
其中陆枝心里有期待,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有想过陈儒是不是给她准备了什么。
陈儒拿出蛋糕,点亮蜡烛。
暖光的光芒跃动在眼皮上。
陈儒说:“好了,可以睁眼了。”
陆枝期待成真。
心里想是一回事,真正拥有又是另一回事,她一瞬间就被惹红了眼眶,心中的感动如同雨后暴涨的河水一样浩荡,而在这感动之中,又夹杂着一份委屈。
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为她过生日了。
“陆枝,生日快乐!”
“哎哎,别哭啊,你这一哭我都要以为我白准备了。”
陆枝擦去眼泪,“我没哭,你是不是该给我唱生日歌了?”
“当然。”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陆枝生日快乐。”
“寿星,许愿吧。”
“好。”
陆枝双手交握,许下心愿,吹灭蜡烛。
陈儒切下蛋糕递到崔暖面前。
“七月一日,虽雨,但雨已停,祝陆枝同学十六岁生日快乐,一岁一礼,一寸欢喜,愿你以后顺遂无虞,所愿皆所得。”
陆枝给陈儒切了一块,“谢谢我最好的同桌为我过生日,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开心快乐。”
“当然,我们都要开心快乐。”
蛋糕是草莓味的,是陆枝喜欢的味道,陆枝感动之余,看见蛋糕上的茉莉裱花,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同桌,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陈儒一怔,打哈哈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陆枝偏过头仔细地打量他,“你不仅知道我的住址,知道我的生日,还知道我喜欢草莓味蛋糕。”
“你……”
陈儒紧张起来,“我什么?”
“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陈儒忽然松了口气,“哎,怎么可能,你同桌是这样的人吗?我想知道肯定会去问啊,老班那边就有信息登记啊。”
“生日和住址就算了,老班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草莓味蛋糕?我没有登记过。”
“……”
“我这不是猜的嘛?”
陆枝没有放过他,“猜这么准?连蛋糕上要做朵茉莉花都知道?”
“这只有我爸妈会这么做。”
“难道……你认识我爸妈?”
“这个倒不认识。”陈儒转动脑子说,“看见你在书上画了朵茉莉,就想着让店员裱上去了。”
“同桌,我这么用心,你怎么还怀疑我呢?”
他看向陆枝,眼神真挚,眼中似有星辰。
陆枝仿佛在这瞬间得见高山湖泊,繁星漫天。
她别过视线,眨了眨眼,“好啦,当我没问,同桌,谢谢你为我过生日,我特别开心,真的。”
陈儒柔声道:“你开心就好。”
陆枝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陈儒反问:“怎么?你要给我过生日?”
陆枝认真点头,“是啊,有来有往,也让我给你准备准备惊喜呗。”
陈儒扬起嘴角:“七月一号。”
陆枝震惊:“那不是和我是同一天?”
“是啊。”
陆枝切了块新的蛋糕,“同桌,不知道你生日,没给你准备不好意思,不过礼物我会补给你的,敬请期待。”
她点亮蜡烛,捧着蛋糕凑到陈儒面前,“同桌,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行。”陈儒笑意扩散,许了个愿。
“陆枝。”
“嗯?”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嗯……秘密,你呢?”
“也是秘密。”
“那你还问我。”
“你要是说了,我的也不算秘密了,我也告诉你。”
“那以后再告诉你。”
“行,我等着。”
茂密的树叶延伸到凉亭旁边,即使在黑夜也遮不住出它那旺盛的生命力,影影绰绰的灯光穿过枝叶缝隙洒下,洒在两人身上,像织了一个童话。
陈儒把陆枝送回家后,自己回到家。
陈剑安问:“丫头过完生日高兴不?”
“当然高兴了。”陈儒拍着胸脯说,“爸,你就放心吧,有你儿子出马,马到成功。”
陈剑安被逗笑,“好小子,做的不错。”
“生日快乐,儿子。”
“谢谢爸。”
陈儒回到房间,又想起了陆枝,才这么一会儿不见,他就有点想她了。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资料册开始看,上面记录着陆枝的所有相关信息。
陈剑安接到陆枝父母车祸案的那天,回到家久违地喝起了酒。
陈儒担心地问:“爸,妈,出什么事了?”
廖月回道:“你爸爸今天接到一个车祸案子,是帮过咱们家的恩人的。”
陈儒睁大眼睛:“是陆家的叔叔阿姨?”
廖月点点头。
“爸,我记得你说过陆家叔叔阿姨有个女儿,和我同一天出生,那她……”陈儒问。
陈剑安叹了口气,“她从小患有心脏病,今天把这事告诉她,她没撑住,整个人跟个纸片似的,就瘫了过去。”
“行了,不说了,老廖,去帮我准备衣服和洗漱用品,我去医院守着她。”
“好。”廖月急忙去收拾。
陈儒很是担心,他知道要不是因为陆家的叔叔阿姨帮忙,他可能都不会出生。
这事他的爸妈都告诉过他。
廖月临产的那天,陈剑安的车子出了问题,停在路边熄了火,他只好在路边伸手打车。
过往车辆没有停下来的,除了陆枝爸爸陆佟。
陆枝妈妈彭蔚那天正好也是临产日,陆佟急得不行,看见有人招手还是停了下来,这才发现还有一名待产孕妇。
他没有犹豫把人接上车,陈剑安联系交通部门给陆佟的车一路开绿灯。
陆枝和陈儒顺利降生。
陈剑安因为工作原因没办法时常待在医院,陆佟因着两家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请人从头到尾照顾着廖月。
就连陈儒半夜发热,都是陆佟帮着去跑的。
这份恩情,陈剑安一直都记得。
陈儒那晚在家思考了很久,最终拨通陈剑安的电话。
“爸,帮我办转学吧,就转去陆枝的学校,和她一个班。”
“叔叔阿姨走了,我来帮着照顾她。”
陈剑安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欣慰道:“长大了儿子,有担当了,能帮到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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