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寒冷哼一声:“漂亮话谁不会说?”
他看着陆枝那轻易就被感动住的便宜样,又冷哼一声:“净会哄骗小姑娘。”
眼眶刚热的陆枝立马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证明自己没有被哄骗。
霍仲寒:“……”
……
陆枝本想将那群家主恐吓一顿,但司衡之主动揽下这活,她也便让他去做了。
能攻心是最好的,司衡之明显比她擅长。
接管凤州以后,原本耳目闭塞的状态终于得以改善,陆枝才知谢瓒欲起战,一批官员劝阻,结果被谢瓒全部下狱。
陆枝叹道:“谢瓒这般作弄,谢氏江山迟早会亡在他手里。”
谢玄道:“或许他觉得他能创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谢氏江山。”
陆枝摊手:“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起战便要增加赋税,若长此以往,民必反之。”
就算是她想要拉下谢瓒,也没想过要堂而皇之地起兵,而是带人潜入京城逼宫,将伤害降到最低。
但前提是积攒下足够的兵力。
谢玄道:“囚禁官员,此举已失去臣心。”
陆枝赞同:“想不到这顾术竟然这般激进。”
一月后,京城传出消息。
凰国公主因妒谋害皇后,畏罪潜逃,谢瓒下令,国丧之后攻打凰国。
陆枝看向谢玄,有些愣:“韩锦死了。”
谢玄“嗯”了一声。
“登上皇位后,他已近乎癫狂。”
陆枝对韩锦谈不上有什么愧疚,只是觉得她不该死,因此心乱有些看不清局势,特向司衡之请教。
司衡之分析道:“凰国应会先遣人来赔罪,但天子极有可能不会接受,凰国国力不强于大栾,凰皇便会寻找盟友,而对凰国来说,最好的盟友便是——”
他指了指地图上大栾边境线上的一个国家。
“他们。”
陆枝看向那点,道:“蛮族。”
司衡之道:“不错,此前凰皇便有意和蛮族联姻。”
陆枝想了起来:“不错,在京城时听韩锦提过,要韩锦嫁入蛮族乃是大公主之意,韩锦不愿,故而主动请缨来大栾做使臣,如今韩锦已死,大公主已然婚配,那便是小公主?”
司衡之猜测:“极有可能。”
陆枝惊讶且不忍:“可那小公主不过才十岁,嫁入残暴凶虐的蛮族,便是等同于送死,听闻凰国皇帝最为宠爱这位小公主,他也能舍得。”
司衡之较为理性,道:“皇族子嗣便是如此,安定时享一国之荣耀,动荡时便是最先被放弃的那一批人。”
陆枝拧眉:“若联姻成功,蛮族进犯边境,一旦冲破边境防线,凤州危矣。”
“爷爷的兵要守边境,自然不能调来守凤州,凤州的城防不足以抵挡住蛮族,司家主,请问此番危机该如何解?”
就算她用毒也太过有限,届时蛮兵涌入城中,敌我难分,无辜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虽然她杀人,但从不滥杀,手上没沾过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
凤州不可以放弃,不能连累一州百姓去死,若蛮族撕开这个口,一路进军,也终会打到怙州。
司衡之道:“皇妃且先安心,顾术也会这般想,他应会使用些手段阻止联姻。”
他眯起眼睛:“不,他应会先发制人,劝天子先迎娶凰国公主。”
陆枝推测:“所以要攻打凰国只是个幌子,谢瓒真正要打的是蛮族。”
司衡之点头:“蛮族乃是大栾最大的外患,毗邻大栾国土,若大栾起战难保蛮族不会趁虚而入,所以天子要先解决掉这个隐患。”
陆枝听完难以安心,要战蛮族,霍仲寒便得再上沙场。
赢了,谢瓒便要继续向外打。
输了,霍仲寒便要被问罪。
没想到这战还没起,她却已经进退两难,她满怀心事地向外走去:“多谢家主。”
司衡之对着她的背影道:“皇妃,此战赢,利大于弊。”
陆枝点点头,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司衡之说的没错,这战得赢,无论输赢谢瓒都要打掉蛮族,若输了还得赔上一个霍仲寒,不划算。
云朵缓缓聚集,看着是要下雨,风一吹过,陆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抱着手臂搓了搓,抬头看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快要到冬天了。
谢玄拿了件浅色大氅来给她披上:“当心着凉,我知道你忧心,但这事有解。”
陆枝问:“如何解?”
谢玄道:“按原来计划的那般,逼宫。”
陆枝担忧:“可我们兵力不足。”
他们还没有攒够足够的兵力,而且当下要起战,边境的兵力是万万不能动的。
谢玄抱住她:“无妨。”
“谢瓒会送一批兵给我们。”
陆枝瞪大眼睛:“你是说夺出征之军?”
有点疯狂!
京城送来的兵怎么说也有七八千,他们才一百,加上凤州也才两千一,差距还是过于悬殊。
但——
他们不一定要在征军出行途中动手。
她猛然看向谢玄,谢玄浅浅点头。
引他们借道凤州便可。
钱瑞上书京城,请求此次出征之军路过凤州,为凤州彻底清除匪患。
谢瓒允了,且随行监军竟是顾术。
陆枝道:“看来他对拿下此战势在必行。”
谢玄神情淡然:“毕竟是他登基后的首战。”
陆枝看向司衡之:“司家主,可有什么法子拿下顾术?”
若有此人在将军罗征身旁出谋划策,他们还不好做些什么。
司衡之道:“有,但……”
陆枝道:“家主直说便可。”
司衡之作揖,一副请罪模样。
“所谓扰智先扰心神,皇妃的眉眼与绾儿有几分相似。”
陆枝懂了。
谢玄却醋了:“司家主,慎言。”
陆枝拉住谢玄,冲他微微一笑,是下定了决心。
……
京城大军抵达凤州当日,钱瑞携众家主在城墙上相迎。
顾术抬头一眼望过去,其中的白色衣裳女子最为扎眼,她站在司衡之的身旁,戴着面纱,可那双眉眼他极为熟悉。
那位女子也看向他,朝着他微微欠身。
他心头咯噔一下。
绾儿……
竟还活着?!
顾术瞬间恍若丢了魂。
大军到来前,陆枝照着司衡之的描述学习齐绾的举止仪态,若娘照着司衡之的描述和齐绾画像给陆枝上妆,几番调整下来,已贴近齐绾八分像。
司衡之看呆一瞬。
谢玄咳嗽提醒。
司衡之反应过来:“皇妃当下妆面最是相像。”
陆枝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看画像上的人,确实相像,但若是看久了,还是能看出一些区别。
鼻子和嘴巴不太像。
既然司衡之说了眉眼像,那就只露眉眼好了,她戴上了面纱。
这下八分成了十分。
钱瑞将顾术和将军罗征领进州官府,顾术一见着“齐绾”失了仪态:“绾、绾儿,你还活着。”
司衡之抬手挡住顾术,陆枝顺势往司衡之身后一躲:“师兄,许久不见。”
顾术疑惑:“绾儿,你的声音……”
司衡之面色冷漠:“绾儿幸得高人相救,只是常年喝药,喝坏了嗓子。”
陆枝用了点药,当下的声音既不像她自己,也不像齐绾,便同司衡之寻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顾术想上前,陆枝出声制止:“顾师兄请自重,如今我已嫁人。我既活了下来,前尘往事,齐绾不怪师兄,也请师兄放下,莫再执着。”
顾术停在原地,再无靠近的勇气。
冬日天色暗得早,钱瑞准备了宴席款待。
众人入座后,陆枝便跟着退下,屋内烛火惶惶,顾术的目光一直落在陆枝身上,直到她离开才怅然若失地收回视线。
绾儿还活着,也算是个好消息。
陆枝一离开就被谢玄拉进房间抵在门上,熟悉的气息霸道地笼罩着她,令她心惊。
她看谢玄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心道:醋缸又炸毛了,得好好哄一哄。
她踮起脚尖,在谢玄唇边亲了亲。
醋缸没有反应。
她又踮起脚尖,在谢玄的鼻尖亲了亲。
醋缸还是没有反应。
陆枝:“……”
她就不信哄不好了。
她取下面纱,双手环上谢玄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谢玄的唇。
谢玄终于有了反应。
他俯下身让陆枝站定,一手揽着陆枝的腰,一手抚上她细长的脖颈。
这个吻由浅入深,安静、绵长且缱绻。
外头传来一声声“司夫人”的叫唤,陆枝无暇应声,她双手环着谢玄的腰,靠在他的肩头微微喘气:“还气不气了?”
谢玄嘴硬道:“气!是谢夫人,不是司夫人。”
陆枝掐了一把他的腰。
“你明明知道,都是假的。”
谢玄在陆枝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孩子气般说道:“就算假的也不行。”这个陆枝只能是他的。
陆枝哭笑不得:“再闹我生气了啊。”
“噢~”
谢玄委屈巴巴地放开陆枝。
陆枝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哄道:“乖乖等我回来,不许看别的女子。”
谢玄吻陆枝的脖子:“怎会?我只看我夫人。”
陆枝跟着司衡之回司府,若娘替她卸下面纱,惊道:“小姐,您这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陆枝脸一红,用手摸了摸:“狗咬的。”
若娘心里奇怪,州官府里也没养狗啊,再说小姐武功高强,狗怎么可能咬得到她的脖子——
她顿时反应过来,羞红脸垂下头不再说话。
陆枝的脸更红了。
……
顾术让人给陆枝送信邀她一叙。
司衡之提议道:“我陪皇妃同去。”
陆枝想了想,觉得合理:“好。”
到了三楼雅间门口,陆枝道:“我自己进去吧,你在外面等我会儿。”
司衡之点头:“好。”
陆枝推门而入,顾术瞧见门外的司衡之心头一紧。
陆枝坐到顾术对面,唤道:“师兄。”
顾术道歉道:“绾儿,当初是师兄疯了,师兄不该冲动之下伤了你,还好,你没事。”
陆枝微笑:“师兄今日是来道歉?齐绾说过已不怪师兄,师兄不必如此。”
顾术内心愧疚,问道:“绾儿,可有什么是师兄能为你做的?”
陆枝问:“师兄是想补偿?”
顾术点头。
陆枝给顾术倒了杯茶:“齐绾确有一事相求。”
顾术接过茶一饮而尽:“你且说来。”
陆枝道:“齐绾知晓师兄此次是为何而来,此战不该起,如今天下安定,师兄何故要助战乱起?齐绾请求师兄留在凤州莫要再往前。”
顾术垂下首:“绾儿,唯独此事恐怕不行。”
陆枝摩挲着茶杯杯身的牡丹,敛眉道:“不,师兄,此事可行的。”
顾术不解:“绾儿,你这是——”何意?
他的眼前突然模糊起来,整个人失去力气撑在桌上:“绾儿,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陆枝淡淡道:“只是一杯茶。”
“师兄且在凤州好生休息。”
“你、你不……不是绾儿……”
顾术昏了过去。
陆枝打开门。
“这人得想个法子带走。”
司衡之看了眼屋内昏厥不醒的顾术,道:“皇妃安心,一切由我来安排。”
陆枝意味深长道:“司家主,且再等些时日。”
她完全理解司衡之想要为妻报仇之心,这本无可厚非,但得等上一等,不能坏事。
司衡之作揖道:“司某明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