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这个,还是你喜欢的细茶。”虚芹风将茶盏推到了对面人的身前,“这几日你一直睡着,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个几年。”
“这具身子还用不太惯,就多睡了会。”她没动那盏茶,反倒是看向了身后的树梢,一缕红绫挂在树枝上,随风飘动。
似是明白了她的意图,树梢抖动,落下了一片冰封着黑气的叶片。
叶片旋转,缓缓落到了楚寂手中。
那熟悉的气息,虚芹风就算化成灰也不会忘记,但她也只是撇了一眼叶片便转过了头,缓缓说道:“你这次可玩的太过了,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其他地方要乱成什么样子。”
楚寂淡然一笑,“还好有你在,还能帮我看一看魔宫,不然我也不能放心走。”
她坐了回蒲团上,把玩起了桌上的黑气,“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让我看清了不少东西。”
虚芹风轻哼一声,揶揄地看着她,“你是指那男修?”
旋转叶片的手停顿了一瞬,叶片上的寒冰出现了丝裂隙。
“别装了,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就算什么也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听说你在天玄宗还成了他的剑灵?你玩的还……”
“啪嗒。”叶片彻底碎裂。
黑气没想到自由来的如此突然,刚想溜走,又被揪住了小尾巴。
“是你把他劝出来的?”楚寂看着黑气说道。
这个他,她们都很清楚是谁,虚芹风诧异了一瞬,没想到她会过问那人的事情。毕竟她将人困在石阵那么多年,也从未问起过他。
黑气颤抖着点了点身子。
“果然只是个分身,经不住你的威压,若是正主在这,怕是恨不得咬也要咬死你。”虚芹风笑着摇摇头。
楚寂听了她的话,却莫名笑了起来,“就算是个分身,胃口也不小。让我猜猜,你让他投胎转世,怕不是盯上他的剑骨和气运,又想重现先前未尽的大业,再创个气运之子?”
虚芹风握盏的手一抖,险些将茶盏扔了出去。“当真?”
带着杀意的佛光蓄势待发,那黑气像是被说中了般剧烈抖动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原地爆开。
答案就在眼前,虚芹风刚想捏死这只“臭虫”,转念一想,倒不如留它多受点折磨,便又放下了手。
“那你可见过他的转世?”虚芹风抿了口茶,“虽然当初你们两个势不两立,但他最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们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各自为安吧。”
虚芹风观察着她的神色,思怵着她的想法,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褚寂和封邑咎的恩怨纠缠若是找个说书人来书写,怕是要写到猴年马月也写不完,这两人之间的纠葛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虚芹风自觉多说无益,只能叹了口气。
黑气在她手中被盘成了圆球,楚寂心神不定,只是回了句,“我没见过他。”
她盯着被冰封起的树干,等着那个答案出现。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承认。
越盘越快的圆球昭示她的不安,虚芹风瞥了她好几眼,只能无奈的给她更换了热茶。
“你看什么呢?”
“等人。”她仍是没碰那杯热茶。
虚芹风放弃了让她喝茶的想法,忽然想起了什么,“连紫的卦盘坏了,那东西是你做的,我想着还是留给你修比较好。”
虚芹风很少提及起那些人,不为其他,只是漫长的岁月也有磨不平的伤痛,她也怕痛而已。
“……我知道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她们不约而同的回想起了一些记忆碎片。
那些许久未见的身影纷纷浮现,像是从未离去般。
“赫连意!你离我远点。”被勾的露出了三只狐尾,男子推开了身前的女人。
“阿诚,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你别生气啊。”
两个高壮的女子从争吵的两人身侧走过。
“丰娘,你的战斧我可给你修好了,你这次把它带出去,必定威震四方,哈哈哈哈哈……”
没过一会,带着沉音的怒气传来。
“姓高的,你给我斧柄上刻的什么?你是不是找死。”
跟在她们身后的众人见此,纷纷笑了起来。
“真是两个冤家。”
往日的笑颜似乎仍在眼前,楚寂的视线落在了一个腰挂卦盘的女子身上,两道视线汇聚,那人向她抬了抬头。
虚芹风有些感慨,从回忆中走了出来,“有些人啊,这辈子或许还能有重逢之喜。还有些人却跑的比孙子还快,就那么先我一步,再也见不到了。”
楚寂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虚芹风也沉默了下来,她看着皮肤上的褶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不知延续了多久,突然飘落的叶片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淡白的叶片摆动起来,巨大的树身渐渐浮上了魔纹,魇兽们被震动惊醒,纷纷跳下了树身,远离了树干。
“回来了。”楚寂站起了身,静静等待着。
树影浮动,片片树叶落下,旋成了圆圈,一个淡白的灵镜结成,从中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打湿了虚芹风的眼眶。
来人一袭青纱素裹,木枝挽起了长发,和寂离一样的丹凤星眸中带着一如当年的孤傲。
祭无名怀中还抱着一只混沌幼崽,幼崽不安地钻回了她的衣袖。
飘落的树叶亲昵地围在祭无名身边,像是在和她问好,魇兽们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也围了过来。
“给你。”祭无名腾出了一只手,将拼装好的铜镜递给了楚寂,“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辈子就别想安生一会,真是一刻也不能歇着。”
接过铜镜,被补齐的镜面上布满了裂隙,忽视了那些裂纹,镜中困着一团黑红的气体,楚寂将手中的黑气打进镜片,颤抖的小黑气被瞬间吞没。
那黑气中心的红眼睁开,看到了楚寂,破口大骂道:“又是你!你竟然还没死?怎么可能!你这个怪物!你耍我!”
黑气挣扎着想要破开镜面,又被弹了回去。
楚寂在镜片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复杂的心情让她合上了镜面。
身后的灵镜渐渐被合上,那棵被符文覆盖的透明树身消失在灵镜中。
祭无名撇了眼昆仑镜,“我没找到丢了的那一魄,不过这趟倒是让我揪住了这家伙。我若是再晚去会,它怕不是要把那个世界给掀翻天了。”
“不过还好,一切都解决了。”
虚芹风很是兴奋,“这下好了,三魂合体,剩下那六魄你也能感应到了。”
楚寂和祭无名对视一眼,谁都没提那丢失的一魄。
“来吧。”祭无名伸出了手。
楚寂有些意外,“你想通了?”
“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想到这堆烂摊子这么难缠。”祭无名又埋怨了几句,直视着楚寂,“早日结束这一切吧。”
楚寂没有犹豫,覆上了那只手。
空气似乎静止,点点荧光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寒冰炼狱。
正在忙碌的众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纷纷回首,望向了魔宫。
不多时,反应过来的众魔惊呼起来。
“是魔主,魔主回来了!”
“恭迎魔主!”
天地间充斥着魇兽的长鸣,翻滚的红河咆哮着阻隔了一切向魔界探去的视线。
魔界一片欢呼,红河外一片寂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直至夜色降临,魔界仍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影散乱。
褚寂安抚着怀中的柔软,靠在发硬的独座上,看着手中的昆仑镜发呆。
高座下的石像静静矗立,四周空旷的只剩下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声。
将铜镜扔进了一旁的木盒中,铜镜撞到一副泛黑的花卷,最后躺了下去。
她还是不想去面对现实,看着浮空水镜中那抹安睡的容颜,褚寂有些失神。
“你在害怕?”
木盒中的铜镜抖动,一道蓝色身影从中走出,褚寂只是轻扫了他一眼,不想回他。
虚浮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与她平视,“你怕我?你怕你喜欢我?”
推开他的手,褚寂收回了水镜,“你想太多了,就算重来无数次,我都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虚影没有气馁,反而坐到了她身侧,“我们一起长大,你的目光却从未为我停下过。”
他们两个认识那么久,褚寂还从未听过封邑咎这样说话,她有些不适,却又突然想到了他死前决绝的眼神,想打断他的话又停在了嘴边。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超过你一些,你或许能多看我一眼。但是我错了。”他缠上了身侧之人的腰身,在她耳边说道:“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你忘了吗?我父母都是因为你才死的,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在褚寂眼中,封邑咎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张清冷的容颜上涌现出如此痴狂的情绪。
“你失言了,你对我说过的话没有一句做到。”
虚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不待她动手,他退出了那温暖的怀抱。
“你恨我吗?”他问。
“不恨,我早就把你忘了。”她实话实说。
“可是我好恨你,我也,好爱你。”
一滴冰凉的液体滑落在她手腕,褚寂抬眸看去,虚影早已消散在空中,就连那滴眼泪也似从未存在过。
那些话如此虚假,如此让人……难以信服。
要比说谎,那她们两个实在没什么可比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褚寂只当是这是他无数谎言中的一环,他只是想打乱她的思绪而已。
收起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她的身影消失在地宫中央,只留下了安睡的幼崽。
月光洒满了大地,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一抹黑气悄悄划入门缝,游走到了铜炉旁。
黑气化成了人形,静静听着春兰和泉溪的谈话声。
“怎么样了?”
“这么多天了,我先前看他是累着了,现在看来,还是心病,得靠他自己熬了。我改日再去丹阳宗拿些宁神草,再试试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不早了,且待明日吧。”
“嗯,走吧。”
看了看床榻上的睡颜,褚寂手中化出了一把树枝,她打开香炉,将树枝一股脑扔了进去。
火球点燃了香炉,带起一阵檀香。
越接近真相,她反而有些踌躇,手中虽然握着昆仑镜,却无从下手。
偏偏这时,那虚影又冒了出来。
“当初它劝我走出石阵,我就猜到了它想要做什么。但是我的魂魄本就不全,它又怎么可能成功取走剑骨。”
虚影抚上了沐灵忱的脸颊,带着褚寂从未见到的笑容,“你可还喜欢这个礼物。”
她的心没有为封邑咎的变相承认而泛起波澜,反倒是压在心头的重石移了位,不再纠结是与不是这个问题。
“在你心里,万物不过是衡量利益的筹码,我猜你一定向天道提了条件,不然你不会对它的提议心动。”
虚影贪恋般注视着床上的身影,许久才转过了头,“你猜猜它和我说了什么?”
褚寂看着他,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随你,不管它承诺了你什么,都没什么用了。”
虚影看向了角落里的黑影,莫名笑道:“是吗?可是我想要的都实现了。”
不论是天道承诺的,还是他自己谋划的,他的愿望总算达成。
角落中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炉火在她的银质面具上闪烁,似是无数鬼影在起舞。
魂体完全结合后,褚寂才终于能感受到其他魄体的方位,而这缕妖气,也终于现出了熟悉的同源气息。
收回视线,褚寂催促他道:“你是自己来,还是我请你回去。”
“我自己来。”虚影笑着摇摇头。
伴着木材的噼啪声,点点荧光汇入了沐灵忱的额头,他皱起了眉头,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
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沐灵忱,褚寂正想落荒而逃,谁知那妖气操控着僵硬的身躯拦在她身前,断断续续的说道。
“他很害怕……你……你要……陪陪……他。”
那苍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脆弱,眼角上未擦干的泪痕仍挂在脸颊,她心头一软,回过神时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转身时间。
再回过头,那黑影已经退出了房间,落在了槐树上。
很好,让她抓住了那一魄,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软嫩无力的手掌拉住了她的衣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楚寂?”
褚寂转过头,不知如何是好,她存了些试探沐灵忱的心思,没有施展任何幻术。
那只手的主人见到陌生的面孔,正想收手,但那双熟悉的眼眸让他又紧紧拉住了床前人的衣袖。
“你没有骗我,我不该不相信你。”堆积成山的委屈向洪水般泄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还是难以狠下心去拉开他的手,褚寂坐到了床边,揉着他的发顶,“没骗你,我向来说到做到,你看,我还好好的。”
“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他扑入了她的怀抱,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
这几日他清醒的时候一直在找楚寂的身影,可却什么也没找到。无边的恐惧不时包裹住他,他时不时会想楚寂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所以才一点消息也不留。
她是不是以为她悄悄的消失在人间,只要他不知道,他就不会伤心了,沐灵忱无从得知,只能陷入无尽的迷茫。
“我……”她一时语尽,要如何才能掩饰掉她的懦弱,她没有丝毫头绪。
“我刚回到原身,有些虚弱,所以多睡了几日。”
“对不起。”她真心实意的道着歉。
沐灵忱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很快便将褚寂肩头打湿。
“别哭了,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别再生病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香炉里的猛药不可能调理不好沐灵忱的身体,只会让他的神魂融合的更加契合。
魔树的躯干可比一般的灵丹妙药更加有效。
在檀香的安抚下,沐灵忱心底的悲伤渐渐消散,他从褚寂怀中爬起,仔细打量起她的脸。
“老祖就长这样吗?”
沐灵忱还以为这是她九千年前破碎在兽潮中的身躯,褚寂没有纠正他,也不知道如何纠正他。
沐灵忱摸上她的脸颊,虽然她之前的样貌没有如今精致,但也算标致,他还是不习惯面对这张脸。“你能换回去吗?”
她摇摇头,“不能换回去了,你要是想看,我倒是可以给你画一张之前的面皮,日日戴在脸上。”
方才还愁容满面的笑脸顿时喜笑颜开,褚寂捏上了他的耳垂,“你不生气吗?我骗了你。”
“生气,但是我更担心你。”他拉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蹭了蹭,“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好说。”
本就被压得难受的胸膛更加沉重,褚寂下意识想环住他,却又抑制住了那股冲动。
她觉得她需要冷静片刻,可又不想让沐灵忱伤心,她只能按下那股别扭的想法,装作一切如常。
“你是不是不会离开我了。”沐灵忱发亮的眼眸盯着她,期盼她说出肯定的答复。
那双墨瞳早已不似曾经般的平静,万千星河中蕴藏着无边的风暴,那股嗜血的冲动只想撕裂褚寂的胸膛,让她彻底发狂,她吞下了一口血水,不动声色地躲过沐灵忱向她靠近的双手。
她现在很不正常,又或者说,从和寂离合体后,她便一直是如此反常。
沐灵忱注意到了她的闪躲,先前的喜悦也被冲去了大半,心中一阵刺痛。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等我回来,好吗?”她忍下瞳孔中的惊涛骇浪,就要起身。
“我不要。”他抱住了想要逃离的身影,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将她按倒了床上,坐到了她身上。
眼泪顺着他眼角滑落,拍打在她的眼睑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不要,我不要你什么都不说就离开,我不想等你,你带我一起走。”他发泄般咬上了褚寂肩头。
“沐灵忱。”她加重了语气,似乎被那些暴虐的气息感染,她失去了往日的耐性。
她真的需要找到这种暴躁的源头,不然她迟早会伤到沐灵忱。
在她肩头留下几道血口,沐灵忱擦了擦眼泪,妥协道:“那你和我结命契。”
他边说边准备划开他的手臂,褚寂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将他的手折到了他背后。
“沐灵忱,现在不是时候。”
被她的语气刺激到,沐灵忱难受的心一颤,他咬咬牙,挣脱了她的束缚,就去扯她的衣杉。
他鼓起勇气喊道:“那你就要了我,我就不多说一句,乖乖等你回来。”
那双拉扯衣杉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褚寂叹了声气,握上了那双抖动的手。
“你全身上下我早就摸了个遍,你还怕我跑了吗?”
沐灵忱倔强地摇摇头,“那不算,每次都是你帮我,你别当我傻,那根本不算数,我的元阳还在,你是不是没想过碰我。”
他越想越伤心,只觉得楚寂就是玩腻了,所以不想要他了。
修士间只有真正结合,男修地元阳才会被吸出,沐灵忱自是清楚这一点。
额头突突地跳起,褚寂撑着一口气坐起,她拉过沐灵忱的手,又变出了一支木簪,安抚般点着他的唇,直至他气息紊乱才放开了怀中的软香温玉。
“你带着它,有它在,就像我陪着你,怎么样?”她用木簪的尖角在沐灵忱手腕处一点,一道淡白的藤纹缠上了他的手腕,隐在了皮肤下。
“先前这东西出了些问题,如今我把它修好了,这藤纹可以让你随时感应到我的气息,这样你放心了吗?”
窗外的黑影听到她的话,嗤笑了一声,不过沐灵忱并没有听到。
什么感应到她的气息,那藤纹就是个装饰,顶多就是个保护结界,黑影摇了摇头,望着月亮发起了呆。
夜色浓重,蝉鸣不止,炉顶的青烟渐止,点点星星之火也逐渐失去了热度,变成了冰冷的木炭。
总算是哄睡了沐灵忱,褚寂不敢多留一刻,逃也似的离开了木兮院。不过在瞥见了木兮院结界外的祭尘时,心情烦躁的她终于是忍不住出手,将他狠狠拍在了地上。
“你最好安分些,不然你可没有第二条命。”
不待对方回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树梢的黑影,消失在原地。
浓重的黑气直冲天空,隐入了云层,晴朗的天空顷刻间就被厚重的积云覆盖。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柩,沐灵忱的身侧早已空空如也,若不是枕边静静躺着的那支木簪,他还真当他做了个离奇的怪梦。
等到流溪和春兰来看望他时,他仍是一阵恍惚,在四处查找着楚寂留下的痕迹。
“你今日看起来要比先前好上不少。”春兰扫视过他的身体,有些讶然。
流溪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也只是应和着春兰,“气色看起来确实好上不少。”
“许是昨夜睡得早了些。”沐灵忱笑道,他的心情不再沉重,身体也感觉轻盈了不少,灵脉更是涨得有些生疼,只想尽快运转灵力,沉浸于修行之中。
春兰看着他发间的发簪,意识到了什么,但她向来惯会隐藏,什么也没问,只是多看了两眼,眼底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你这一病,倒是把师父吓得不轻,每日尽往药峰转了。”
流溪一愣,显然没想到春兰还会再喊她一声师父,湿意浸染了眼角。
“多谢师父,师姐的照顾,是灵忱不是,让你们忧心了。”沐灵忱刚想跪下行礼,又被流溪拉了起来。
“好孩子,是你受苦了。”流溪感动的老泪纵横,又开始口无遮拦了起来,“若是老祖……”
春兰嘴角一抽,在她后腰处用力拧了一下。
“诶呦,你……哈哈,我突然想起来班如心还找我有事商议,我还得去丹阳宗一趟,哈哈哈,你们俩继续聊,我先走了。”流溪不敢去看沐灵忱的神色,慌忙出了屋门,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见流溪的身影消失在院子中,春兰叹了声气,给沐灵忱倒了杯热水,递给了他。
“她就是心大,你不用理会她。”春兰坐了回去,轻声道:“你这发簪不错,怪不得你今日心情这么好,就连气色也好了不少。”
沐灵忱握紧了手中的茶盏,心中一片乱麻。他没有告诉师父和师姐,木灵剑已经碎了,他猜春兰肯定是以为楚寂只是躲了起来。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没有接下春兰的话题,沐灵忱笑道:“师姐是不是原谅师父了。”
春兰失笑,摇摇头,“何来原谅不原谅,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她又能怎样呢?她的修为也不是流溪挖去的,她所骄傲的一切也不是流溪亲手毁去的,春兰早就想开了,只要故事的结尾是好的,她就知足了。
“更何况,枭晓的身世也有着诸多疑点。”春兰抬起头,“这几日我和泉溪聊了很多,他告诉过我,枭晓的父亲在遇到师父之前便已经有了身孕。”
沐灵忱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层发展,他沉思了会,“所以她是……”
春兰开怀一笑,“是与不是,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被她的情绪感染,沐灵忱点点头,也放弃了去思索这些事情,“也是,都过去了。”
他站起了身,向春兰行了个大礼。
春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跪在了地上。
春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跪在了地上,她不知道沐灵忱为何这样做。
“当初灵忱还在青云峰外门时,还要多谢师姐照料,不然灵忱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还请师姐受灵忱一拜。”
春兰刚想拦住他的手一顿,“没想到你都知道啊。”
沐灵忱恭恭敬敬的向她磕了一个头。
“我都记得,当初在执法堂受刑,是师姐悄悄给我留了瓶伤药。师姐经常会暗中救济灵忱,虽然您每次都是暗中行事,但灵忱能察觉到,天玄宗上下对我的善意,灵忱只在春兰长老眼中见到过。”
沐灵忱擦了擦眼泪,“那株上品凌霄草,也是师姐派人悄悄向我泄露了消息吧。”
毕竟以他当初的运气,怎么也不可能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路边摊捡漏到上品灵草。
“师姐的恩情,灵忱必定会铭记在心,努力回报。”
春兰用灵力托起了他的手,“你既然都知道了,怎么不早说。”
“师姐您每次都不暴露身份,我当时还以为您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所以一直不敢说。”
春兰摆摆手,叹道:“当初实在是情非得已,我只要在明面上动一点手脚,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一样,所以也只能暗中帮你几把。”
并非只有沐灵忱,所有受牵连的弟子们她都有留意到,不过有些确实无能为力。那些人中,也只有沐灵忱坚持的时间最长……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不提这些。我们提些高兴的事。”春兰示意沐灵忱坐下,见他坐了回去,她继续说道,“师父打算等你好些了,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拜师大典。”
“当初时间紧迫,一切从简,现在得了空,一定要给你补回来,让她们都知道,天玄宗多了个亲传弟子。”
察觉到沐灵忱的犹豫,春兰又说道:“其实这也是执行堂商议过后的主意。”
“执行堂?”沐灵忱有些疑惑,执行堂是所有有名有姓宗门联合创建的,只为了防止宗门间的互相残杀和明争暗抢。
她们怎么也不可能管到天玄宗亲传弟子的拜师大典上啊,沐灵忱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这几月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千云秘境又是幽血秘境,最近法元宗又受到了重创,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正好师父说要大办拜师大典,执行堂就商议着借此机会邀请各宗人士前来,凝聚下人心。”
一连串说完,春兰抿了好几口热茶。
沐灵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没有意见。”
他的思绪放空,突然又想到法元宗那日被魔族拖走的那几个长老,他问道:“法元宗如今怎么样了?”
春兰想起那些糟心事,摇摇头,“法元宗群龙无首,如今暂被执行堂看管。”
“那魔界……”
他还未说完,春兰打断了他,“如今魔族风头正盛,再加上虚芹风突然出山,她们将法元宗那几个长老的尸首扔到了执法堂,留下了几句未知真假的解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春兰看了眼天色,低声道:“如今她们的做派倒是让我想起了魔主在世时,魔界便是如此行事。”
那些流传下来的文字间还依稀透漏出魔界当年的辉煌,嚣张二字甚至不足以形容魔主的作风,春兰摇摇头,继续说道:“不过她们倒是说过,等魔尊出关,会给我们一个完整的交代。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沐灵忱了然,这几日他完全忽略了这些消息,此刻倒是将那些信息都补了回来。
他问道:“河西村的魔域如何了?”
春兰就知道他要问起这些,正准备开口,一道轻快的声音抢先一步,“这你该问神通广大的廖卒长老。”
沐灵忱回首,廖卒的身影跨入内室,飞快的抢走了春兰手中的茶盏,给她自己又添了些水。
几口下去,廖卒恢复了活力,“我刚从律乐宗回来,那里的女修真热情,非拉着我去跳什么舞,真可怕。”
廖卒顺了口气,“让我给你们讲,柳蕴那家伙把那个成娘扣了起来,我在那蹲了好几天,才打探出了一点消息。”
“你们猜那成娘是怎么入魔的?”廖卒铺垫足了神秘感。
“为情所困?”沐灵忱猜道。
“被好友、家人背刺了?”春兰应和她道,虽然她早就知晓了答案。
“错,你们脑子里怎么尽是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廖卒饮了口水,“据柳蕴所说,那家伙是因为梦见了她练的什么“九转弦音”即将大功告成,结果被河西村的一众村民给打断了,她就入魔了。”
“……这怕不是什么小道消息吧。”沐灵忱沉默了一瞬。
春兰忍不住笑道:“我初时也是如此想的,但执行堂还有柳蕴审讯室留下的留影珠,我觉得有九成真。”
廖卒点点头,又道:“也是奇了怪了,据那些村民说,成娘完全没有入魔的迹象,一切都是眨眼间突起的变化。而且她们被困在魔域时总是听到身边有铃声回荡。”
“还有那些诡异的饭菜和定时定点突然从土里爬出来的幻象,可惜证据太少,这些都无从考证了,更不知道如何查起了。”春兰接道。
沐灵忱不知从何而来一股确信,他总觉得今后的路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他抚上了手腕处的藤纹。
“还有那魔域,我听那些女修说,她们初时像个傀儡般每日重复着同一天的闲散生活,后来又被拉入了九千年前,真是闻所未闻。”
廖卒想起那些女修信誓旦旦的话,还是觉得有些离谱,严重怀疑她们做了同一个梦。
这些纷乱的消息让廖卒单线运行的脑力感到疲累,她放弃了思索,看向了沐灵忱,“这些听听就算了,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就好好准备你的拜师大典,到时候闪瞎其他宗门的眼。”
沐灵忱却觉得灵脉中的浮动越发频繁,他终于是忍不住,“我想……拜师大典可能要延长了,我好像要晋升了。”
“啊?”
春兰和廖卒对视一眼,笑意浮上脸颊。
一片慌乱中,沐灵忱体内的灵力暴涨,最后从晋升直接变为了闭关,只留下了春兰和廖卒在木兮院外面面相觑。
夜间,律乐宗传来消息,成娘被魔尊寂离劫狱了。
这一消息激起了一片不满,执行堂还未开始动身,魔界便向她们拍出了个惊天秘闻。
一时间,修仙界的众人笼罩在了魔主褚寂的阴影下,倒也无人敢再提成娘被劫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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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暴君她势不可挡[女尊]》
冰清玉洁高冷鲛皇独子×表面热情奔放实则冷血暴戾战皇
男主是鲛人,女主是真的有病,暴君是情有可原,虽然女主不是好人,但不杀无辜。
男生子
秦枳的父亲在宫中郁郁寡欢,终于在她十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一个失宠郎侍的女儿,在女皇二十个子嗣中是如此的不起眼。
她无心皇位,也厌恶这些尔虞我诈,帝京已经没有可留恋的事物了。
昭化三十年,秦枳跟随骁勇大将军前往了北域征战,那时,谁都不看好这位平平无奇的十七皇女。
不过三年,秦枳的名字便在边疆将领如雷贯耳,这次,不为她皇女的身份,而是她出人意料的功绩。
女皇封她为凉王,让她驻守边疆,秦枳不为所动,皇位之争已入末声,帝都的暗箭已经朝她高举,秦枳毫不在乎,她完全能护的住寒城的百姓和一同作战的战友。
什么皇位,一切都不如战场厮杀得来的快感让她能冷静片刻,秦枳无意争夺皇位,但仅剩的二位皇女却不这样想,她们时刻担忧着这位边疆的战神会不会随时杀回帝都。
事实确实如她们所想,秦枳她,最后还是选择杀回帝都,去做那一世暴君……
暴君喜欢说一不二,最擅长的便是抄家和斩人头,也无人再敢多言皇夫是个鲛人,什么皇室血脉不纯,什么女皇的暴行,通通比不上群臣脖子上的脑袋。
可她们却逐渐发现,摇摇欲坠的昭国在暴君的统治下越发繁荣,万国来朝……
………………
初遇他时,那只布满伤痕的鲛尾触目惊心。
秦枳养了许久,才让那只尾巴重新焕发了光彩……
可北寒之地实在不适合他的生存,她想将他送回大海,还他自由,却没想到还在牙牙学语的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不走。”简短的三个字回荡在她死寂的内心,融化了漫天飞雪。
等到第三次送他回东海失败后,她终于气笑了。
盯着他满是细痕的双脚,秦枳怒火中烧,她好不容易才将他的伤养好,却没想到他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竟然不顾危险的偷跑回来。
“好,既然你不想走,那就永远别走了。”她毫不怜惜的将人抱起,摔到了还算柔软的床铺里,拉下了帷幔。
《三师姐她无所不能》
主丹修、沉迷学习、外冷内热只对师尊温柔的高冷三师姐×美强惨体弱高岭之花师尊
ps:在外师尊实力强,榻上女主比较强
褚君泽算到他命中只有四个弟子,可他还是心软收留了那个一直尾随他的女童。
没想到他这个三徒弟并没有踏上剑道,反而沉迷于符箓、丹药和器修,他正思索着是否要放姬南屿自由,让她寻找属于她自己的机遇。
没想到姬南屿像是认定了他般,怎么劝也劝不走,甚至直白的向他诉说了情意……
褚君泽对此无可奈何,他收回记忆,只见眼前的女子挪开了紧盯书页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药碗推到褚君泽手边。
她一如往常的慵懒,撑着头示意道:“喝。”
褚君泽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自己选的。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遮掩自己的心,慢慢的向他的三徒弟靠近。
节选:“若是我这病完全好了,你会如何?”褚君泽问道。
姬南屿回视着他的双眸,将他划落肩头的衣杉拉好,她低声说道:“若你好了,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那我要是永远都不会好呢?”
她叹了口气,“那我便永远陪着你。”
“你能不能不要走,这里……会痛。”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了胸前,剧烈地起伏下满是爱意。
小师妹版简介:
薄良时是问虚宗的小师妹,她一出生便被薄家赶出家门,只因为她是天煞孤星。
本以为问虚宗只是个岌岌无名的小宗,等到自己手刃敌人也不会牵连到宗门。
没想到自己宗门一个比一个奇葩,她还什么都没做,却躺赢了。
大师兄他是天生剑骨,身世神秘,自幼跟着师傅长大还身中奇毒。
二师兄他自称家财万贯,实际穷的要死,铁公鸡一毛不拔,整天只知道上房揭瓦。
三师姐更是神秘,整天不见人影,一见面就是极品灵药灵器随便送。
四师兄无情无欲,像个木头人似的,经常表演自挂东南枝,给薄良时吓得要死。
自己的师尊更是第一大剑宗被扫地出门的前任大师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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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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