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挨了一顿打。
尽管只是领域里虚构出来的陆曜，但依旧成为了早已心怀怨气的两人的出气筒。
几分钟后，商离从倒霉蛋身上搜出钥匙，挟制着他进入希明公司顶层的超大办公室。
顺便带上途中再次达成休战协议的崔岚。
说是达成协议，实则为商离屏蔽了他的五感，直接单手掐着崔岚的腰把他抱了上去。
于是现在，商离和崔岚一左一右坐在两边相对的单人皮质沙发里，把陆曜夹在中间。
堂堂身材如同双开门冰箱的男人坐在长沙发上，在体型都没有他健壮的商离和崔岚视线中，坐姿束手束脚，愣是有了几分小媳妇姿态。
“好啦，老是打打杀杀不是什么好事，最后两败俱伤什么还都没得到。”
商离微笑道：“不如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当然是最好的。”
只恢复了上半身感官的崔岚端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置可否。
幻象陆曜敢怒不敢言。
“刚才我和江明钰谈了些话。”商离忽然把话题拉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余下两人一同看了过来，接着异口同声道：“那不是江明钰。”
“我知道，那是占据了小江身体的另一个人。”
商离朝崔岚笑了一下，然后看向陆曜，“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陆曜语气不满。
他有些高傲地挺直肩背，微微仰起下巴，“一个人的转变究竟是因为性格，还是换了灵魂，我不至于区分不了。”
【主要还是得根据任务和宿主们的演技吧……】
568借着商离的耳朵听见这话，在他心里弱弱道。
商离装作没听见系统的话，继续道：“那个人想要彻底取代江明钰，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
崔岚无声赞同。
即使穿越者每个方面都比原本的江明钰在普世意义上优秀，也总归不是那个从小亲手养大的弟弟。
就算是个无药可救的恋爱脑，那又如何呢？
他的确希望弟弟能成长为更好的人，比如抛去恋爱脑站上娱乐圈之巅把陆曜踩在脚下什么的，但绝对不能就这样换成另一个。
不过……这些早已经是两年前就解决的事情了。
崔岚掀起眼皮看着商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意用权限来到这个时间，对自己提起这件事情。
“我在来到这里以前，一直以为穿越者都是这样的。”
商离伸手轻轻用中指弹了一自己面前被陆曜顺便倒满茶水的玻璃杯，发出一声脆响，“直到我看见了两年前的，拥有穿越者灵魂的我的幻象。”
陆曜头顶冒出问号，“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听见身边这个疑似异能局滥用职权的人说了半句话，然后忽然消音了般，只能看见嘴巴一张一合。
【宿主。】
568有些无奈地说：【可以不要再质疑我们系统的屏蔽功能了吗。】
商离直接忽视脑海里的568和疑惑的陆曜，把注意力转到崔岚身上，“所以我认为……我们未尝不能达成合作。”
“小翠，我猜你应该和那个两年前的穿越者关系不差吧。”他眯起那双漂亮的红瞳。
“慧眼识珠。”崔岚评价，“认识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如此了解对方。”
“不要阴阳怪气嘛。”
商离说：“我猜当年是他主动求你赐他一死的。”
“但你的目的显然和他不同。”
崔岚端起杯子浅抿热茶，“要是你也想要离开这具身体，站着乖乖让我劈了就算合作。”
“就算我走了，也还会有下一个穿越者呢。”
商离微笑不变，暂且在老婆面前认下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小翠，从十年前开始，足足有十多任穿越者在‘商离’身上降临过，你不可能感受不到有蹊跷吧。”
“明明小江身上的那位被你斩了以后，真正的小江就直接回来了，为什么偏偏‘商离’不一样？”
“他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然让系统们如此青睐他，甚至到了无缝衔接的程度。”
【至少我没有啊宿主。】568为自己辩解。
“再乱插嘴就把你关小黑屋了。”商离在心里冷漠回应，“你也不想吧。”
系统瞬间没了音。
崔岚闻言面色沉下，“你知道？”
商离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想去寻找答案。”
他的嗓音也跟着低沉下去，温润的嗓音里多了些沙哑，“无论是为了找回‘真正的商离’，还是为了我不会突然又被另一个意识侵占这具身体。”
“想必你也察觉到了，我身上有个系统。”
商离右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它是从小陈那里抢来的。”
568：【……】
568：有苦说不出。
“原来是他。”
崔岚回忆半晌，反应过来商离口中的“小陈是”两个小孩换着抱在身上的人偶。
“对，不过我并不是在用他的状况对你提出处置穿越者的建议。”
商离躬下上半身让胳膊肘放上膝盖，双手撑着脸颊，作可爱状，“当然，你也可以参考啦。”
“总而言之，我刚刚从穿越的小江那得知，陆曜这家伙是他拿到的剧情里的主角。”他眨眨眼道。
“我是他的主角？”
被当作空气许久的陆曜从被消音了大半的语句中终于听见跟自己有关的发现重点，支楞了起来，“那个人整天鼻孔朝天，原来也喜欢我？”
“……”
“我就说刚才该把他一块儿干掉。”崔岚语气冷酷。
“我以为他会产生一些作用的。”商离委屈对手指。
“毕竟我觉得他作为那个给你出主意的预言家，知道点内情嘛。”
崔岚：“狗屎主意。”
刚生起点剑拔弩张苗头的两人再次一致对外。
陆曜：已暴毙。
“咳咳，话题该回到正轨啦。”
迅速处理完手上的大块头麻烦，商离起身拍拍手，站在茶几前继续道：“我从我得手的系统得知，这个世界是本小说。”
崔岚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信息。
“所以，要是真如它所说这个世界是根据一本小说诞生的，为什么有完全不同的主角和剧情？”
商离走到崔岚所在的沙发前，双手按在两边扶手，低头看着身下被异能控制无法动弹的人，“我想知道，到底是世界根据小说诞生，还是小说本来就是根据这个世界的模样所写出来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清楚？”
崔岚侧头，不去看那双殷红的瞳，“问你的系统去。”
“那家伙只会说都是主系统告诉它的。”商离说。
听见心里话被宿主说了出来，568刚要发出的声音又咽了回去。
“系统有信息屏蔽系统，只有同为穿越者能听见。”
“这个领域构建出来的陆曜听不见我话里的完整内容。”
商离拈起崔岚一缕长发放在唇边，轻声道：“可你却可以毫无阻碍地在与我交流。”
“小翠呀，如果我是穿越者，那你呢？”
他真诚地发问：“你是穿越者吗？”
“……”
崔岚沉默。
“我觉得你不是。”
商离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分不清谁是真的商离。”
“从裂隙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一直认识的那个。”
“所以，和我合作吧。”
他将身体倾下，结结实实给了崔岚一个带着暖意的拥抱。
久违的亲密接触让商离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继续把我当作穿越者也没关系，继续杀我也没关系。”
“至少在我知道一切真相以后，再让我离去。”
“……”
“好啦，该问得都问完了。”
窗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大概是有人发现了江明钰被割了喉咙。
商离轻吻崔岚发顶，按下手中的权限。
“未来再见，老婆。”
两人身形变换，转瞬消失在了办公室中。
属于四年前的副本再次藏进了领域深处，商离拨去眼前黑暗，走出了那栋藏着无数小世界的房子。
领域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他在里面逗留了数个小时，在现实也不过过去了短短几分钟。
后面的事情一切顺利，学生们陆陆续续从领域里出来。
领域里发生的事故全当作没有发生，那个帮忙看装备的女人早已消失，
最初那两个口出狂言的学生向他道歉时，商离也只笑眯眯地把锅推给幻象道：
“那是领域里的老师，不是现实里的老师。”
至于林思源出来后在叶白的撺掇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目前大哥死了，结果被电话那头的林思荣骂了个劈头盖脸这件事……
商离坐在回去的大巴上想：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推测错误也很正常啦。
至于现实的这个林思荣到底是谁，林家大小少爷的关系会变得如何，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
回到学校后，商离独自走在校园，准备直接回办公室给学生们批改作业。
有人却在这时叫住了他。
“商老师。”
“什么？”
商离回头，看见身后一位陌生的男教师给他递了一封信。
“我上班的路上碰见一个说是你弟弟的人，嘱咐我务必把这封信交给你。”男教师说。
动作这么快？
“麻烦了。”
商离接下带着香味的信件，谢过面前的好心人后，回到办公室打开。
信封里有一张黑色的卡片和一张薄薄的信纸。
而信纸上只写着短短一句话：
【诚邀商离先生参加下个月游轮之旅——陆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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