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情被发现了？
这死章鱼知道只有我吃过了食物，所以现在开始搞强迫了？
商离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警铃大作。
他立刻挡住崔岚伸向桌面的爪子，然后手腕一拐，拿走了老婆面前的那颗红艳艳的苹果。
等到做完这一切，031才姗姗来迟，【宿主放心吧！我刚刚检测过，这三个苹果没问题。】
商离：“……”
他表情不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从善如流把苹果送进了自己嘴里啃了一口。
崔岚莫名其妙看了身边人一眼，默默拿走了商离面前的那颗。
坐在两人另一侧的罗清怜视线迷茫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还是捧起自己面前的苹果，小心翼翼咬下。
味道普普通通。
既没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恶臭味道，也不是什么大补灵果。
她犹豫片刻，选择继续吃了下去。
既然前辈和暗流首领都把这食物吃进肚子，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三人安静地在骨鲁鲁的注视下用过“早餐”，回到金沙街道。
大章鱼祭司称得上合格的导游，每到一个地点，都能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起它的历史故事。
商离听了一会儿，发现大部分都是废话。
于是他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主要注意力放在老婆主动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但只要骨鲁鲁停顿，他就会立即搭腔，让老家伙能继续自我陶醉地巴拉巴拉讲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人不知不觉抵达了小镇边缘。
商离已经认出来，他们的前进的方向与昨夜队伍及其相似。
见粉色章鱼还要继续往记忆中裂缝的位置爬去，心中始终存在的莫名危机感彻底将他淹没。
商离自认活了二十二年，并非从未陷入危险，更何况如今还未真正到了绝境的地步。
但那漆黑深渊给他造成的危机感远比之前要大得多，有点像……刚穿越十年后，差点被崔岚湮灭的感觉。
他看了眼前面的老婆，又回头瞟了一眼因为听不懂地方方言只能发呆的罗清怜，心中清楚：
自己现在绝不能把焦虑全部展露出来。
但该逃跑的时候还是得逃跑。
商离顿下脚步，在大章鱼话语中见缝插针问，“祭司先生，还要再往前走吗。”
骨鲁鲁转过身，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你知道的，我们人类身体不好。”
商离微微皱眉，摆出一副可怜模样，“尤其是我，已经虚弱地需要同伴搀扶，不如现在先回……”
“哦不，年轻人。”
骨鲁鲁骤然打断商离的话。
章鱼两只小小的圆眼睛瞬间锁在红瞳男人身上，那苍老的嗓音终于在此刻流露了几分附和几百岁高龄的威压。
“我们早已踏上了觐见中枢的道路，怎能是你想反悔，便可以轻易离开的？”
什么觐见？
没等商离完全反应过来，有如山岳般的能量便压上了他的头顶。
骨鲁鲁身体潜藏的力量顷刻流露，仅仅是一瞬，散发的能量便近乎让芯片里的本体直接过载。
“！”
商离双腿一软。
“商前辈？！”
罗清怜立刻伸手去扶。
“没事吧？”
崔岚担忧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上方传来。
膝盖落在地上之前，他及时揽住商离肩膀，让某人免过了给章鱼磕头的命运。
这死章鱼……
商离摇摇头，从崔岚身上站直身体，伸手无声制止了下意识进入备战状态的罗清怜，接着挂起微笑对骨鲁鲁道：“抱歉，是我一时没想好，现在请带我们继续前进吧。”
如今的状况不像刚穿越来的裂隙和异能局搭建的领域，面对实力比自己大了无数倍的怪物，自己远远不能像先前那般游刃有余，他想。
那点浮于表面的小聪明在绝对力量前起不到什么作用。
“哦，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骨鲁鲁摆摆触手，“我原谅你短暂的误入歧途。”
商离皮笑肉不笑，“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觐见中枢？”
“当然。”骨鲁鲁回应。
越是靠近，商离心中恐慌越甚。
好在崔岚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握紧，给了他一些安定。
等到抵达那条裂缝……
不，根本没有什么裂缝。
他微微睁大红瞳。
在眼前出现的，竟是条通往高处的水晶阶梯。
水晶阶梯只有一人宽，但长度保守估计有上千阶，两侧没有扶手。
阶梯上雕刻着简单古朴的花纹，在淡黄的光线下，整个水晶折射出彩虹的颜色，闪耀夺目，如同一条通往神明居所的天路。
而在阶梯的尽头，有一轮漂浮的光球。
光球边缘的形状不断扭动，仿佛在海中燃起的火球，让人根本分不清将深海照亮的到底是从海面外穿透而来的太阳，还是这轮泡在水里的“太阳”。
三人不约而同深吸了口气。
如此高的阶梯，来的途中却没有任何人提前发现它的存在。
就像察觉到客人的来临，它才出现在这里。
【宿主，我怎么在这里感觉到了秩序的能量？！】
568突然惊讶出声，【难不成世界线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修正了？】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拯救值的能量……】
031战战兢兢补充。
商离：“？”
这俩不是同一类型的能量吧？
他眯起眼，看着那轮不断散发着能量粒子的海底太阳。
“那就是中枢。”
骨鲁鲁也望着海中太阳，语气敬仰，“祂让我们诞生，祂赐予我们智慧。”
它把两根触手背到身后，话音一转，“……真奇怪，你们为了觐见祂付出巨大代价来到此处，为何又总是止步不前？”
“我以为你们会迫不急待登上阶梯，接受祂的恩赐。”
商离闻言，只得上前一步，“我们……这就去。”
“叮。”
鞋跟落在水晶上，发出一声悦耳脆响。
最先登上水晶阶梯的，是崔岚。
商离见状有些愣住，下意识跟着踏上水晶。
“这轮太阳就是你说的中枢？”
始终置身事外的罗清怜却在此时扯住他，“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其实是找这玩意吗？”
她试图从面前人只言片语中找到一些真相。
从登上游轮起，罗清怜便完全失去了对现状的了解。
她在生命威胁下被迫跟着商离解决掉那些罪犯，又随波逐流跟着他们掉入裂隙。
总不能到了现在，还一无所知下去吧？
罗清怜严肃道：“商前辈，我认为作为同伴应该拥有一些知情权。”
“嗯……如果我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商离有些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崔岚则是忍不住捂住脸。
事实上，在场三人没有一个是知情者。
本该作为祭品死在游轮的局外人罗清怜纯属意外卷入，商离因为爱屋及乌信任崔岚，而选择盲目信任预言家助推计划，崔岚秉承着最后一次相信预言，冷眼旁观没有插手。
于是他们就这样被陆曜莫名其妙坑到了这里。
然后在寻找离开裂隙的中途被章鱼强买强卖送到这个鬼中枢面前来觐见。
也不知道等下要觐见什么。
“仔细想想，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商离简单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罗清怜，然后默不作声瞟了眼已经对他们行动拖拖拉拉有些不耐烦的骨鲁鲁，空着的那只手用手势暗号蛐蛐道：“这老东西我们三个人全盛时期加起来也打不过。”
罗清怜抿唇。
她侧过脑袋，见骨鲁鲁那粉红的触须已经在石头上拍地啪嗒作响，咬咬牙，也踏上了台阶。
清脆的破碎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罗清怜转头看去，发现与地面相接的那阶水晶阶梯已经破碎。
而每向上迈一步，身后的水晶阶便跟着破碎一阶。
“嗒、嗒、嗒。”
粉色大章鱼在底下虎视眈眈，伴随后面着不断破碎的声音，三人沉默向上走去。
因为身体虚弱，所以商离几乎全程搭在崔岚肩上靠人拖动。
那海中太阳在攀登阶梯中越靠越近，以至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海中太阳迸发的能量粒子正在通过光线不断逸散，穿透人偶狠狠撞击在本体上。
【宿主，我的任务进度条怎么开始往前跳了？！】
等到攀上某一阶，568开始惊恐地嚎叫起来。
【宿主！你的拯救值好像也要爆掉了！】
031也不遑多让，它声音颤抖道：【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难不成您其实是个心中没有任何瑕渍的超级大圣人，刚刚悟道，现在要功德圆满飞升了吗？！】
你问我，我问谁？！
商离头晕眼花，感到自己已经处在数据崩溃的边缘。
撞击在本体上的能量粒子并未化作属于他的能量，反而还霸道地将两个系统输送的能量一并从本体中卷走。
崔岚早已不再前进。
三人停滞在阶梯中央。
商离能感觉到身边人满是担忧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但很可惜，无论是崔岚还是罗清怜，都没有任何能够让他恢复的方式。
他们无法回头，就算从碎了半截的阶梯上跳下去，底下也还有个守着的骨鲁鲁。
“……”
崔岚沉默地叹了口气，将靠在自己身上近乎奄奄一息的商离递给罗清怜扶着。
“你？”
罗清怜把商离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抬头看向崔岚，“你要一个人去觐见？”
“嗯。”
崔岚微微点头。
商离掀起眼皮，视线穿过凌乱的发丝，落到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他只得无声看着崔岚一步步登上高处，走到那刺眼的海底太阳前。
看着他抬起手，触碰那舞动的金色边缘。
刹那间，光芒扩散，世界化为一片纯白。
令商离惊讶的是，转瞬后，他竟然又落入了那片昏暗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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