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疑惑地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药瓶，说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安眠药吗？怎么了，有问题？”
江城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声音低沉：“没事，我能把这瓶药带走吗？”
徐照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行，你带着吧。”
两人来到客厅，客厅的布置简约而不失精致。淡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素雅的装饰画。
电视机旁的柜子上摆放着几张照片，框架的金属边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泽。照片中有吴倩倩的单身照，还有和别人的合照。无一例外，除了吴倩倩，这些人江城一个都不认识。
两人继续勘察，来到了吴倩倩坠楼的阳台。秋天的风从阳台的缝隙中穿过，吹得盆栽的叶子微微颤动。
江城目光扫过那些盆栽，忽然，他的目光在一盆绿植的缝隙间停住了。
他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缓缓伸向盆栽间，轻轻拨开泥土和叶片。阳光反射下，一抹银光从土中闪现。
徐照走上前，看见江城从盆栽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刀刃泛着寒光，锋利而冰冷。
“这里怎么会有一把刀？”徐照的眉头皱了起来，满脸疑惑。
江城沉默片刻，目光扫过盆栽上的厚厚灰尘，又看了看水果刀干净的表面，脸色微微一沉：“这些盆栽上积满了灰尘，但这把刀却很干净，显然是最近掉进去的。至于这把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现在还不得而知。”
*
下午五点钟，市局会议室内，李娜站在会议桌前，点击笔记本电脑，将一份聊天记录投影到大屏幕上。
她抬起头说道：“我在吴倩倩的电脑里发现，她和一个名为‘云里’的人定期保持联系。但他们的聊天记录全被删除了，我恢复了一部分对话内容。从这些记录来看，这个‘云里’大约每三个月会给吴倩倩提供一次毒品。”
闫厉眯起眼睛，视线在屏幕上扫过，声音冷峻：“看样子，这个‘云里’就是吴倩倩的毒品来源渠道。回头把这个线索告诉缉毒大队，让他们尽快抓捕这个‘云里’。”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吴钟，“老吴，你那边有什么新发现？”
吴钟翻开手中的记录本，缓缓开口：“我调查了吴倩倩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些人说撞见过吴倩倩吸毒，说明这个吴倩倩确实在吸毒。”
闫厉的目光移向对面，他的目光从江城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徐照身上，开口道：“徐照，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徐照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回答道：“闫队，我们在吴倩倩卧室的床垫下面找到了一小袋白色粉末。经过周法医检验，这些粉末和吴倩倩体内残留的毒品成分是一致的。”
闫厉微微颔首，“这么看来，证据链基本完整了。吴倩倩一直在吸毒，并且从‘云里’那购买毒品。昨天她吸毒后精神错乱，导致行为失控，最终坠楼身亡。”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江城身上。江城低着头，神情专注，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闫厉微微皱眉，心里浮现一丝复杂的情绪。
在没有把江城来警局的目的搞清楚之前，他觉着不能让江城参与过多的案件调查。但是这种疏远和戒备，似乎正在慢慢侵蚀团队之间的凝聚力。闫厉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周盖探头进来：“闫队，有人找您。”
“谁找我？”闫厉眉头一挑，语气中透出一丝警觉。
“自称是吴倩倩的经纪人，叫郑芳。”
闫厉脱口而出：“江城——”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城抬起头，眼神冷静如水，淡淡地看着闫厉。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察觉的张力。闫厉沉默片刻，终究是硬着头皮开口：“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随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留在会议室的李娜、吴钟和徐照立刻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娜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你们不觉得，闫队好像单方面在晾着小江，但是小江不为所动，闫队只好缴械投降了。”
*
闫厉和江城一前一后走进会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郑芳，身形微微佝偻，四五十岁的年纪，但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痕迹，妆容得体，气质优雅。只是她眼眶红肿，神情憔悴。
看到闫厉和江城走进来，郑芳立刻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向他们伸出手：“警官，你们好……你们是负责倩倩案子的警官吗？我是她的经纪人郑芳。”她的手腕上带着一条金色的手链，上面串着两个英文字母ZH。
闫厉走上前，和她轻轻握了握手，点头道：“你好，我是闫厉。你来警局是——”
郑芳眼圈一红，声音微微发颤：“我刚刚从C市出差回来，一下飞机就听到这个噩耗……我实在无法相信，倩倩怎么会坠楼？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
闫厉沉着地看着她，缓缓开口：“目前，根据我们的调查，吴倩倩在吸毒后出现了精神错乱，导致行为失控，从七楼坠下。不幸身亡。你知道吴倩倩有吸毒的情况吗？”
郑芳闻言，艰难地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是的……我知道。我曾经多次劝她戒掉，但她不听。我本以为她会小心……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沉默片刻后，郑芳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语气哀恳：“警官，我知道这可能不合规矩，但我有个请求——能不能不要向外界公布倩倩是因为吸毒坠楼的事实？
就说她是不小心意外坠落的。她已经走了，我不想她的名声在死后被毁。我只希望大众记住她曾经美好闪耀的样子。”
就在闫厉思索时，一直沉默的江城突然开口：“你和吴倩倩的感情很好？”
郑芳愣了一下，仿佛没料到江城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迟疑片刻，旋即点头，“是的。我当了她十几年的经纪人，看着她从一个新人一步步走到今天。我们不仅是工作关系，感情早就像家人一样了。”
江城微微颔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收回了视线。
送走郑芳后，会客厅的气氛重新归于沉寂。
闫厉站在原地，目光扫向江城。他的眼中情绪翻涌，复杂而坚定，似乎隐藏着千言万语，却只有几个字脱口而出。
“要不要去吃晚饭？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城闻言，抬眼看向闫厉，神色平静如镜。
他早已察觉到闫厉这几天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心中隐隐明白，或许对方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身份。他曾经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却未料到会如此之快。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无形的紧张感，江城沉默片刻，终于微微点头，语气淡然：“走吧。”
*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烧烤店，火苗跃动，炭火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烤炉上，牛肉串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火炭上，迸发出细小的火花。
闫厉默默地烤着，将烤好的牛肉串放在江城面前的托盘里。
“吃吧。” 闫厉的声音很平静。
江城拿起一根牛肉串，小心地咬了一口。
闫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悠悠开口：“你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我在故意晾着你？”
江城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依旧缓慢而从容。
闫厉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城依旧没有回应，只是专心地吃着串。他的表情淡然，似乎只是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闫厉苦笑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喊出了那个在记忆深处埋藏了多年的名字：“小诚。”
这个称呼如同一道无形的闷雷，在夜色中骤然炸响。江城拿着牛肉串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但他很快稳住了自己，继续低头将最后一口串吃完，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闫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激动，声音低沉：“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
江城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将手中吃完的签子放回桌上，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不紧不慢。
闫厉眼神一沉，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隐瞒身份，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入警局，但是，不管你想隐瞒什么，我一定会查出来。包括葛叔和郑婶真正的死因。”
江城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冷漠有一瞬间的破裂。他慢慢抬起头，目光直视闫厉，声音低沉：“闫队，你想干什么，不用告诉我。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少管闲事的好。”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烧烤店。
烧烤店外，夜风微凉，江城的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闫厉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和记忆里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慢慢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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