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卿的罪名不算重,何况还有待审问,她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
牢房阴气湿重,如同那晚山间阴恻恻的风,苏言卿感到异常不适,但她若不入局,是无法破解此局的。
所幸,她没有在牢房待太久,林瑾玥敲响了鸣冤鼓。
“民女有冤要诉!民女有冤要诉!”
因地处京城,治安有方,鸣冤鼓已经很久没有人敲响,百姓几乎都快忘了这响彻心底的鼓声。
“真是稀奇,已是多年未听到这鼓声了。”
“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听说是书斋掌柜偷卖**,那日官兵抓人,我瞧得真真的!”
鼓声引得百姓围观讨论,林瑾玥被带入公堂。
“堂下何人?”
“回大人,民女是相逢书斋的伙计。书斋偷卖**实属冤枉,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放了我家掌柜。”林瑾玥不卑不亢。
“你说冤枉,证据何在?”
林瑾玥递上货单。
官兵带走苏言卿后,林瑾玥按照她的指示,从她屋内找出那批**的货单,书斋日常采买都有货单记录,苏言卿察觉书籍有异,便悄悄把货单理出,藏在房间里,以防万一。
果然如她所料。
货单上明确写着采购的书籍非**,但事实就是**封面被替换伪装成了普通的书。
林瑾玥顺着货单反方向查供货书商,雇了小厮去那探口风,真去买了几本**,收到的货单和手上这份别无二致,打着卖正经书的幌子卖**,价格还翻了三倍。
她没有打草惊蛇,想那书商如此轻车熟路,想必没少干这事,她不妨下一剂猛药。
林瑾玥和盘托出实情,“若大人不信,现在就可派人去查。”
此刻苏言卿也被押解上堂,林瑾玥见她毫发无损,只是面容略显疲态,握了握她的手。
苏言卿让她宽心:“我没事。”
一炷香的时间,官兵压着那书商,抬着几箱**上公堂。
那书商起初嘴硬,看到这阵仗,以及堂上之人,讪讪地闭了嘴。
“大人请明察!货单和**都在此,就是他卖给我们书斋的!”
书商抵死不承认:“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知道货单不是你们伪造的?”
苏言卿勾唇一笑:“那**总不能伪造吧?”
“大人,书籍刊印均由地方尚书署以及宫内的尚书局负责,刊印的各类书籍种类、数量都有登记造册,所用纸张也是统一的罗纹纸,触感细腻。”
苏言卿随意拿起一本**,向众人展示,继续解释:“可**都是私自印制,所用纸张粗糙且颜色偏黄,这两箱**的纸张相同,你还说不是你卖给我们的!?相逢书斋的书清清白白,不怕查证。”
“这书封也有拆动过的痕迹,就是为了伪装**。”
苏言卿呈上**:“大人可拿其他书籍来对比,自见分晓。”
县令仔细查看那货单,摸了摸**的手感,两相对比,确认是同一批,也就是那**就出自书商之手。
林瑾玥怒斥那商贩:“你就是眼红我家生意好,才用**陷害我们,无耻之徒!”
后续又补了一刀:“那**还翻了三倍的价钱,更无耻!”
“奸商!真是奸商!”
书商脸色青一块红一块,仍欲狡辩,被县令当场治罪。
苏言卿和林瑾玥无罪释放,在人群的注视下走出县衙,还不忘向百姓推荐书斋。
苏言卿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奸商”,想到这点,不由得轻笑。
林瑾玥心情自然也是极好,她第一次进县衙,更是第一次将人从牢里救出来,颇为骄傲。
江蓉芝坐立难安,索性关了书斋,在店门外翘首等待,远远看着两人归家,她上前先将苏言卿完完整整扫视了一遍,见她没受什么伤才算安心。
听懂来龙去脉后,往常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江蓉芝一反常态,叮嘱林瑾玥好生照顾苏言卿,急急忙忙出门。
苏言卿后来才得知,江蓉芝替她出气去了,她去了留心居,二话不说对书频频挑刺,将那掌柜鼻子险些气歪,后指责他小人之心陷害同行,那掌柜有些心虚,不敢正面回答,被她一本书拍到面门上。
林瑾玥添油加醋说给苏言卿,苏言卿笑倒在她怀里,一旁的江蓉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阿卿莫笑我!”
苏言卿在她耳边轻语:“谢谢阿姐啦。”
有人撑腰的感觉,很不错。
因着这事耽搁,本来今日该售出的话本结局迟了半日,苏言卿一刻不停,整理好书册,已有姑娘家候在门外排队。
苏言卿开门迎客。
“因为意外耽搁,为表小店歉意,今日所售话本只需十文!凭小报购买!”
“我来两本!”
“我也来一本!”
顷刻间一扫而空,林瑾玥收钱收得不亦乐乎。
苏言卿在话本的最后一页留了小巧思,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她将主动权交给了读者,她想知道这个故事究竟有多少人喜欢。
日后见分晓。
见不少姑娘还徘徊在店内,苏言卿想到今日公堂上与那书商对峙时所说的话,心底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不过眼下她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这个想法暂且被搁置。
“今日话本已售罄,若想购买可先行交付五文定金,五日后将重新开售!”
听到这话的姑娘们纷纷入定,苏言卿一一登记,不多不少,正三十份。
经由苏言卿的手法,《恰逢卿》也在京城的女流圈中传开,但这都是后话,眼下苏言卿又发愁新一期的小报内容。
坊间趣闻博百姓新鲜感,且反响不错,苏言卿先去赶制了十份,与新一期小报一同售卖。
可若次次都写这趣闻,久而久之百姓的新鲜感过去,小报自然淡出她们的视野。
“阿卿,你刚从狱中出来,当好生修养才是,今日因着你的话本,可是赚了足足五百文!”江蓉芝打着算盘,头也没抬。
狱中...狱中...
苏言卿灵光一闪,走到柜台前,抓着她拨算珠的手,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刚从狱中出来,不宜耗神,当好生修养...”
她想到了!她知道下一期小报该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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