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傍晚七点左右,是落日海最美的时候,落日与一望无垠的边际相接,原本碧蓝的水面被渲染成了橘色。
只是蒋添租住的公寓离海远,看不到这样景色,从阳台探头望出去,能窥见火烧云的火,燃遍天幕。
清市的夏天比宛城热烈许多。
姜余跟着蒋添进屋,脖颈上浮现着浅浅的薄汗,乌黑的发丝黏在雪白的肌肤上,扎眼得异常分明。
“我去开空调。”蒋添道。
姜余没客气,径直坐在了沙发上,打量了下公寓布置。两室一厅的房子,估计不到六十平,远不如她原来的卧室大。
好在他把屋子打理得仅仅有条,一尘不染,空气里沉浮着柠檬的香皂味。
最显眼的,还是灰白色地板上放着的健身器材,姜余看看他的身材,再看看器材,就知道他这身腱子肉不是白来的。
空调嗡嗡运作起来,姜余翻了个身,懒散地趴在沙发椅背上,抿着红唇轻轻笑着问他:“弟弟,兼职时间这么紧,晚上回家还健身呢?”
她的语调也懒洋洋的,带着疲倦的味道,意外的别有一番风情韵味。
蒋添足足愣了好几秒,蒋蜜都没这么亲昵叫过他弟弟,忽然听到,涌出了点奇异的感觉。
他忍不住多看了姜余两眼,“嗯”了声:“我喜欢健身。”
姜余噗嗤笑了出来,扬起了长眉,她本就长得明艳动人,完全笑开来,璀璨得移不开眼。
她这时候却不看他了,偏开头去,“那多没意思。”拉长了声音,意有所指地轻哼:“长夜漫漫,真可惜。”
说话的功夫,屋子里的温度降了下来,姜余运来的行李也到了楼下,蒋添自告奋勇去帮她拿。
他受不了和姜余姐独处。
明明自己算不上内向腼腆,和别人在一起时,没有那种局促尴尬,偏对上姜余,浑身都不自在。
趁着下楼,他给蒋蜜回了个电话过去,这会儿她空了,很快接了起来。
蒋添直接问:“你朋友要住多久?”
蒋蜜言简意赅:“几个月,等她避过风头。”
蒋添:“那行,我明天搬到学校宿舍去住,我们两个人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那头,蒋蜜沉默了片刻,隐隐带笑:“你一个小孩儿,有什么不方便?”
蒋添:……
蒋添刚满了十八岁,已经不是当初躲在爸妈身后的小男孩儿了,但在蒋蜜眼中,俨然是将他当做还没长大。
蒋添斟酌着想和她解释。
蒋蜜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忙对他说:“看你自己,你想住学校宿舍就去,不嫌麻烦就行。”草草挂掉了通话。
当初蒋添在外面租住公寓,是因为学校宿舍那床铺又窄又小,他睡着不舒服。再加上经常在外面兼职,有时候会晚,租房更为方便。
那时候他远远想不到,蒋蜜会塞一个朋友过来。
姜余姐没多带别的东西,也就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送来的师傅嫌热,将东西甩给他后扬长而去。
蒋添一手提一只行李箱上楼去时,姜余正准备洗澡,从行李箱里翻找出了睡衣与许多瓶瓶罐罐。
浴室里水流声断断续续,不知名的某种幽幽冷香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蒋添坐立难安,就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擦拭了一遍,就算开着空调,额头上的汗水还是直往外冒。
姜余洗完出来,穿了身淡粉镂空吊带蕾丝睡裙,刚洗过被吹干的头发用鲨鱼夹随意挽了起来,余下两缕垂在锁骨上,发梢染着湿润的气息。
她实在是太白了,蒋添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就落在了胸前。单薄的衣料下,沟壑几乎深不见底。
她清爽干净,蒋添愈发觉得自己一身臭汗,怕熏到她,忙从卧室拿了件白色汗衫扑进浴室。
浴室里热烘烘的,闷闷的水汽里好像带着她身上的香味,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活像是在贴近她闻。
蒋添止住了念头,开了冷水从头往身上浇,把一切温度与味道都冲到淡薄。
他就说吧,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多不方便。
蒋添匆匆把自己洗干净出去,姜余坐在阳台上吹晚风,他将要搬去学校宿舍的打算跟她说了。
姜余歪头过来看着他:“你们学校暑假还能住宿舍?”
蒋添“嗯”了下:“不少同学都留校了,每周要集中训练两天,我去学校也方便。”
姜余收回目光,仰头看着屋檐下的一方天空,天色尚且还很明亮,颜色艳丽点缀在她脸颊上。
她卸了妆,晚霞就是她的妆点,美得像是一幅昳丽的油画。
“这样也挺好。”她说了话,微微阖了眼眸。
蒋添想问她还有没有需要置办的物件,但见她没了要说话的**,将声音咽了回去,回屋里收拾行李去了。
他打算明天一早搬去寝室,带的东西不多,也就两双跑鞋几件衣服,行李箱都没塞满。到最后,也没记起问姜余。
第二天一早,他在小区楼下跑了四十多分钟回来,又哼哼哧哧练了一通后,姜余慢悠悠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蒋添放下器械,扬唇冲她打了招呼:“姜余姐,早。”他擦了把身上的汗,“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她睡眼朦胧,脚步虚浮,乌黑的头发散在肩头,慵懒随意。
一看就是刚醒过来的样子。
姜余眯着眼睛看了过去,不愧是男大体育生啊,大清早的精神这么好,练得浑身都热腾腾的。
再看一眼,她才发现蒋添笑开的时候,还有虎牙,将他脸颊轮廓的硬朗都削减了几分,多了点这个年纪的阳光开朗。
她很少见到这种类型的人,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干净明亮。
姜余完全清醒过来,也跟他问了早。
蒋添这时候才问了起来:“姜余姐,你刚来清市,有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姜余想了想,颔首道:“确实有。”
-
正放暑假,政平大学里冷冷清清,顺着学而思大道走到宿舍楼下,零星看到三四个行急匆匆的人影。
平日里死守在楼下的宿管大爷,也偷了闲,敞开宿舍楼大门,端是一副随便进出的样子。
蒋添垂眸睨了眼身边的姜余姐,穿着身挂脖碎花长裙,锁骨分明,腰身掐紧,袅娜的身段在飘扬的裙摆里显眼极了。
路过的学生偷偷瞄着她,蒋添不动声色地将遮阳伞后移,挡住了别人打量的视线。
他本打算将行李放到寝室,再回公寓陪姜余姐置办东西,没想到她提议一起来了学校,方便。
早晨的太阳没那么毒辣,她却娇气得很,非让他撑伞遮挡,就这么一路到了宿舍楼下。
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蒋添清了清嗓子说道:“姜余姐,这里是男生宿舍,你要不要在这儿等我?我放了行李就下来。”
姜余挑了挑眉:“怎么,你寝室里有别人?我不方便?”
这把蒋添问住了,他只是担心男学生们莽莽撞撞,冲撞到了她。
可现在正值暑假,楼里没几个人。而他的寝室是和经管系学长混住的,那几个学长期末考完试早早回了老家。
同为体育系的只有一个,在放假前搬出去和女朋友住了。
蒋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宿舍暂时没有电梯,好在他寝室只在二楼,走上去不累人。绕上二楼左转没几步就是,姜余没看清楚寝室号,面前小山似的身影已经推开了黄漆大门。
光晕在眼前一闪而过,从里面传来的女孩儿嬉笑声,突兀明显起来。
蒋添僵直在原地,挡在了门口。姜余扬起脑袋看过去,刚看个大概,蒋添回过神,眼疾手快地将她挡在了背后,迅速将行李箱扔进去。
行云流水地合上门后,闷头顺着来时的楼梯下去。
姜余落在他的后面,能看到他脖颈耳根泛起了深深的红,显得他肤色更黑。
她忽然问:“怎么这就走了?看到什么脸红成这样子?”
蒋添踉跄了下,摇摇脑袋:“什么也没看到,我室友回来了。”他怕姜余再问下去,忙催促:“我叫的车快到了。”
他脚步匆匆,像是在逃离。
其实姜余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开门那一刹那,她看清楚了寝室内的场景。
……一男一女相拥抵在床架前,女孩儿听到开门的动静,猛地将男孩儿推开,手足无措地借男孩儿身体遮蔽自己。
她那小巧粉嫩的唇瓣上亮晶晶的,带着晶莹的液体。
那俩人,在偷偷接吻呢。
没见那对小情侣脸红,反倒是蒋添红得发起黑来。姜余饶有兴味地挑起眉梢,蒋蜜这弟弟不会是第一次看人接吻吧?
真不愧是只喜欢健身的大学生啊,这种纯情反应,意外的有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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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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