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茹记忆的深处,有一棵柿子树,它像一位沉默而忠实的守望者,静静伫立在尚书府的土地上。
每到秋末冬初,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宛如一盏盏小巧的红灯笼。那艳丽的红色在萧索的秋冬之际显得格外耀眼,像是燃烧着的火焰,给寒冷的世界带来一抹浓烈的暖意。寒风吹过,树叶渐渐凋零,只剩下那满树的红柿,倔强地坚守在枝头。
若是像今年,赶上一场大雪,那便是一幅绝美的画卷。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柿子树也被雪温柔地包裹着,红白相间,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红红的柿子从积雪中探出头来,像是冰雪世界里一群活泼的精灵,在白色的舞台上展现着自己独特的魅力。雪花落在柿子上,像是大自然为它们精心雕琢的银饰,更添几分圣洁与灵动。
每每站在树下,白茹仰望着这雪中的柿子树,心中满是感激与向往。比起贫苦孤寂的家乡,她更喜欢这繁华富丽的京城。这棵柿子树,它见证了自己在尚书府的日日夜夜,承载着对尚书府的记忆与情感。这是她的重生的契机,她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出人头地。
白茹理理衣服,进门拜见:“茹儿见过舅母,舅母安好,”
千母:“起来吧,怎么不陪你祖母坐坐。”
“上次舅母说喜欢茹儿家乡的笋干,茹儿今日特地带了一些孝敬舅母。”白茹献上礼物。
“你有心了”。千母在桌案下随意摸着一个盒子打开:“这是逢春阁里新上的簪子,你看看,新不喜欢。”
逢春阁当季新品?舅母对她可真好。白茹看着造型别致的簪子,嘴角的笑容压也压不住,笑得像一朵花:“多谢舅母,只要是舅母给的茹儿都喜欢。茹儿刚刚撞见表姐气冲冲的出去了,可是表姐做了什么事惹得舅母训斥。”
如此这么冒犯的话语,千母的抬眼,不赞同的看着白茹: “你想知道,不妨去问你表姐。”
白茹有些瑟缩:“可是表姐不一定愿意见我,她在门口撞了我,还瞪我,我有些怕。”
千母并未回答,放下笔,提起另一个话题:“你可知今日你表姐去瞧哪户人家办宴?”
白茹有些好奇:“哪家办宴?竟然不请我们,难道是……”
那个满京臭名昭著的名字,虽未说出口,可千母已意会。
千母不想浪费时间,打断了乱猜的白茹:“定远将军府,李家。”
“李家,李大哥不是姐姐的未婚夫吗?” 白茹很是惊讶:“李家不是应该请我们去赴宴吗?表姐何须去看热闹。”
千母道明原委:“李武为人虚伪势利,两面三刀,当初我们本不愿与之结亲,奈何你表姐一意孤行。如今你表姐武功尽失,那李玄羽晋升为归元宗峰主,李家一朝得势,便翻脸不认人,是以今日并未邀请尚书府,你表姐心中委屈,冲撞于你,是她不对,改日我让她与你道歉。”
白茹压下心里的愤懑: “舅母,不必了,您先忙,我亲自去找表姐。”
纷纷扬扬的雪落满世界,天地间一片银白的苍茫。少女站在树下,像一朵被遗忘的花。刚刚遭受的训斥如凛冽寒风,割扯着她的心。她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她仰着头,就那样静静地伫立着,身影被飞雪一点点掩盖,宛若月宫仙子。
白茹进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容貌平平,出身不显,而千重不仅出身显赫多才多艺,还有一副如三月桃花般的容貌,明明都是同一个祖母,他们的命运却千差万别,如果不是母亲当年执意嫁给那个男人……
“你来做什么?”一声询问打断了白茹的回想:“若是为刚刚撞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你大可不必追至此处。”
“一句道歉而已,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表姐,我这次是找你来做一桩交易的。”白茹得意的笑着,笑容里带着隐隐的兴奋。
“哦,”千重并未将白茹放在眼里:“我这里也有一桩交易,保你能飞黄腾达,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白茹咬牙微笑,表情显得些许狰狞:“表姐先说。”有利益的事,白茹总是格外的好脾气,甚至能压下看到千重那副高高在上的邪火。
“你去勾引李玄羽,最好搞得满城风雨,”千重咬牙切齿:“你会保你嫁入李府,到时我会还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
“满城风雨,你这是要毁了我吗?”白茹大惊失色,她知道千重傲慢自视甚高,被踩了面子会报复,但没想到千重如此狠毒,连她这个隐形情敌都不放过:“就算我以后嫁过去也过不下去,我不同意你这个交易。照我说,你不如让舅舅先行去退婚,最多就是跟李府扯扯皮。我承认我以前有过不该有的想法,到时候我再帮你坑他一把,钱我给你少算点,这事就过去了,表姐,你看行吗?”白茹睁大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很真诚。
可是这番话打动不了千重,千重冷冷的撇着白茹,上下打量,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白茹被看的发毛,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千重!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到你的后半生都要在这样的目光里过活,好心帮你提前适应一下,”千重看着怒气冲冲的白茹,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生气了?你爹不疼娘不爱,弟弟还小,你猜他们会为了钱或权势给你许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是年过半百富商的填房,还是某个小官的妾侍,小命握在别人手里,到时候你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的活着。”
“你放屁!”那样的日子白茹一天都过不了,光是想想便觉得喘不上气来,白茹惊恐的摇摇头:“不会的,祖母对我好,怎么可能会让我嫁给这样的人,舅舅大权在握,舅母对我这么关心,他们一定会给我寻一门好亲事的。”
看着如此天真的白茹,千重忽然有些可怜她,可还是无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是外祖母,白茹,你外祖母能给你什么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除了钱她还给过你什么,她可有派人去敲打你继母对你好些,她已经老了,插手不了别人的家事。我父母也是一样,大权在握又怎么样,宰相还不是隔几个月杀一个,佞臣罗织罪名,谁又敢随意插手别人家事。就算没有,一个父母尚在的女子,婚嫁之事也轮不到外祖家插手。你父母把你放出来打得什么算盘,你不知道吗?他们既想利用你来尚书府捞钱,又不想让你与尚书府太过亲近,免得与他们离了心,以后卖你的时候不听话。我不知道他们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心甘情愿的给他们捞好处,但若是我,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们任何人。”
即使白茹再讨厌千重,也不能否认千重说的确实没错,千重每说一句,白茹的脸便苍白一分:“够了!你说的容易,你又不是我,怎么能体会我的处境呢?舅父身居高位,你从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吃好穿好,受人尊敬,被人疼爱,一路顺风顺水,而我呢,从小没了母亲,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赔钱货,哪里会花钱送我学什么才艺,每天只有干不完的活,吃不完的苦,连最初的识字都是我弟弟教我的,直到祖母接我来尚书府,我拿了钱回家,他们才肯正眼看我,他们告诉我,只要我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就不会干涉我婚事,他们说舅舅官大,即便他们敢胡来,舅舅也不允许,可是我哪懂得这些道理,我以为我至少是我爹的女儿,他们不会做这么绝,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的……”
上赶的不是买卖,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千重也不指望今天就能说通白茹:“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回去嫁人罢,赌一赌你爹的良心,看他会不会因为给你找个好卖家,而甘愿少卖几两银子。”
镇里人卖女儿的并不少,一家老小,吃饭的嘴多,饿肚子了,首先就是卖女儿。好些的去做些活计缝缝补补,过几年也能赎回来,运气坏的卖给别人做童养媳,小妾,过得好,家人也能去打打秋风,也有心狠人家为了钱把女儿买入腌臜地界,漂亮女孩卖入青楼给的价钱可比做妾多得的,每逢有人把女儿卖入青楼,白茹的祖母便打骂白茹,怪她怎么不生的如她那个短命娘一般貌美,到时候也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白茹浑浑噩噩的回到院里,她一直以为长得漂亮便能嫁一个富贵公子有钱人家,原来不是,在所谓家人的眼里,她从始至终只是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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