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橘连忙安慰,摸摸头上的新钗,这是她人生遇到的少有温暖:“夫人还真是好可怜,我们以后一起关心帮助夫人,松月你别哭了,你说好不好?”
“按我们说好了,一起忠心伺候小姐,做小姐的跟屁虫?”松月一秒收起哭腔,笑得灿烂。
云橘看得一愣一愣的,闷声点头:“真的!比你和小姐送我的首饰还真实!”
“嘘,声音小点,要是李管事听见了,会训斥咱们的。”刚进府时也惯了的松月没少被李管事“善意”提醒,王府规矩严谨,好在小丫头也虚心受教,不给主子添麻烦。
两个丫头彼此说话投机,边干杂活边说说小话,给小筑中内室的公子夫人留足空间和时间。
说得正起劲时,李管事找过来,交给他们两个丫头一堆的零碎东西,并交待:“你们手灵巧,剪剪窗花那些玩意,今年咱们院里好好过个快乐完整年!”
李辛是西院长辈在的时候任用的,自小也是在西院长大,长辈相继离世后,魏令简那时年纪尚小,院里事少,就添了银两遣散了几个丫头,只留下李管事和双礼与他作伴生活。成人后,魏令简带着双礼外出游学,偌大的西院仅只李管事一人打理院中的里里外外,眼见这两年西院添了人气渐渐有了家的样子,他打心眼里高兴。
“轻声轻响的,别扰了公子夫人的雅兴。”李辛一再交代。
松月和云橘相视而笑,而后乖乖点头:“是,我们知道了。”虽然李管事面色语气严肃些,但她们也清楚,他和自己一样都愿西院好,愿姑爷小姐好。
要装饰小筑,免不了弄出声响惊到房中的小夫妻,两个小丫头蹑手蹑脚地把贴纸窗户,最后挂灯笼时还是惊了作画的人。
魏令简心情颇好,也不恼,率先一步拿着灯笼踩上梯子就往屋梁上挂,两个丫头在下边扶住梯子,陶沅音半依靠在门边,眼中噙满笑意。
小筑内一圈都挂满了灯笼,年节氛围又浓郁了几分,着实好看。
“阿沅,饭后,你同我一起去街上看看灯火,怎么样?”挂好最好一个灯笼,魏令简提议道,往年年末到年初的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地街市上有活动,热闹得很,会持续到元宵之后,今年想也是如此。
陶沅音不可避免想到白天的事,碍于没法子明说且又不忍打扰他的兴致,私心里也愿意与他同去:“好,一起去瞧瞧。”
总归是担心,就没带上松月和云橘,只在正街上走走,想来也不会再碰上。
双礼驾马车出门,不多时就到了街上,陶沅音和魏令简下马车后,双礼则是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停放马车,他没有跟上去,原本他是要跟着的也好做个跑腿的,不过出门前李管事叫他机灵点,他们西院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这么琴瑟和鸣、温馨有爱的日子了。
街上熙熙攘攘的,魏令简牵着陶沅音的手没入人群,一路好奇的小摊小铺都瞧了个遍,买了不少小玩意儿。陶沅音在一个小摊面前看中了个兽首面具,挽起面纱,贴在脸上,朝身后等着的魏令简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凶很吓人?”
蓦地这么一回头,入眼的是一张露着獠牙的穷凶极恶面首,魏令简眼皮一跳,挤入人群,在一堆五颜六色的面具中挑出个白中夹着红的羽毛面具,覆在她面上:“这个更贴合阿沅,你挑的太不衬你的脸了。”
陶沅音有一瞬的脸红,好在看不出来:“凶的才好呢,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可是阿沅很温柔,一点都不凶。”魏令简解下陶沅音原先的面纱,便把羽毛面具的带子系上边说,习以为常似的。
陶沅音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温度快速升起来,像有团火挠着她的心般,成亲这么久早已不是新婚燕尔,而这是第一次相伴出来游街,第一次长久相处融洽,难免像个新婚小媳妇似的娇羞。系好后,她不想让身边的人发现她的异常,提议找个地方坐坐。
魏令简应:“好,咱们去京城最大的食肆尝尝,逛这么久了正好歇歇脚。”
在二楼临街的位置寻了位子坐下来,食肆小二是个熟稔面笑话多的,尾随问道:“公子今日要些什么菜?哟,这位姑娘脸上的面具可真漂亮呢。”
在小二报的菜单中,二人选了几样招牌菜,待小二走后,陶沅音犹豫了下问:“夫君,来过这里?”话问出后,不免懊恼,这京城是他长大的地方,又是王公子弟,饕餮珍奇人人喜之,来过有何奇怪的呢。
魏令简先是给两人的杯子上添上茶水,然后说道:“来过几次,这阵子和朋友相聚商事,都是来的这里。”
说完,用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陶沅音顺着看过去,那边都是独立的雅间。
街上提着灯笼食包的游客,吆喝的商贩,热闹非凡,陶沅音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块乳糕,边吃边欣赏窗外楼下的喧嚣景象,心有触动,歪着头朝魏令简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也来这里逛夜市,在这里吃今日咱们点的吃食,好不好?”
魏令简先是顿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说到底,眼前的阿沅也不过是十**岁的小姑娘,喜爱品尝好吃的,爱看好看的,爱热闹,是人之常情。而他甚至去年年节都不曾回来与她团圆,那是她在王府过的第一个年节,她那时该多孤单失落!
她的眼神里满是期待,魏令简倏地一笑:“好,以后咱们年年都来,只要想来了都来!”
“你先等下,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陶沅音问话就下了木梯。陶沅音此刻心情好,自顾自地傻笑,揭开面上的羽毛面具,一遍遍地看,犹如一件珍宝。
“哟,又见面了。”一道陌生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面具挺漂亮!眼光不错!”
陶沅音下意识向后看,对方话里的“又”提醒了她,声音也好似在哪听过,心里冒出不好的念头,果不其然,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皱了眉,那人此刻换了身深色穿着,“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你与我有恩,我可不能认错我的恩人!”对方斜着嘴角一笑,落座在陶沅音的对面,双手抱胸:“姑娘一个人深夜觅食不怕危险?”
陶沅音头歪向一边,快速把面具重新系上,“京里向来治安甚好,我同伴要回来了,你真的认错人了。”
“是嘛?”男子话音一转,也不在意陶沅音的否认,便自说自话:“白天之事,无人看见,姑娘大可放心,当然也希望姑娘像一月前寺庙那次一样替我隐瞒,鄙人十分感谢相助。”
“今日两次相遇,实属意外,若他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报!”
“你快走吧,我确实不是你要找的人。”陶沅音实在不想与这人有过多的接触。
男子也不恼,离开前说:“姑娘小心谨慎点也是应当,今日你有伴不好多加言谢,来日有缘再表。”
知道声音消散许久,陶沅音才向后看去,食肆二楼客人不多,他们说话压了声音,也就没人注意。陶沅音心里有几分惊慌,虽不知那日宫中贵人遇贼是否与此人有关,但今日晌午所发生的确是自己亲眼所见,她本是当今皇帝牵制父亲和哥哥们而留置京中的一枚棋子,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也不想给王府给魏令简带来麻烦。
不多时,魏令简的纤长身影出现在了木梯口处,手上提着个大红灯笼,到底是出自富贵人家,气宇轩昂身姿不凡,站在那里格外耀眼,引得旁坐的客人多看了几眼。
适才的不快随之消散,陶沅音撑着腮,甜甜地朝来人一笑:“怎么跑着就上来了?”平日里这人从不这般失了礼仪,都是规规矩矩地、一步落再一步起的。
来人扫了眼自己的娇俏夫人,面具里双眼好似在发光,接住她的话茬:“怕有人等急了。”
说罢,先是把红灯笼递给陶沅音,而后又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一油纸袋子,打开香气四溢,还冒着热气:“买的食客很多,味道应该不错,你尝尝好不好吃?”
陶沅音搁下灯笼,伸手去接,不禁惊讶:“白炸鸡?”
“咱们刚用完晚膳就出来,桌上还有也没吃完,”陶沅音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我是猪肚子吗,这么能吃?”
魏令简没想那么多,排队对的人不少想来口味不差就也加入排队长龙买了份,这会儿反应过来,看看油纸包着的白炸鸡再看向桌上满满当当的碗碟,拍拍额头,“……好像是有点多。”
这个样子的魏令简全身散发着少年阳光,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沉着和不易近人,还带着点憨憨的可爱,陶沅音拿筷子夹了块鸡肉,“不要紧的,肚子圆圆,福气满满!”
外皮松脆酥香,味道确实不错,她连着吃了几块,却不见对面的人动筷子,反而是感受有目光注视着她,脸刷的一下红了,“你……怎么不吃了,真的很好吃。”
“看你吃得开心,”魏令简吐口而出,眼里沁着几丝宠溺和亲昵,“怕你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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