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钟琦央和谢清珩一大早就跑去书房,装模作样在里面找了许久,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出贼人想偷地卷宗。
谢清珩打算连夜把卷宗送去京兆府,被钟琦央以京兆尹下值为由劝阻下来。
谢清珩拗不过钟琦央,只好把卷宗放到书房隐秘处,明天再送。
晚上,两人蹲守在书房外的草丛中,密切关注书房的动静。
钟琦央觉得眼皮仿佛千斤重,不自觉慢慢合上,脑袋靠在谢清珩肩上。
谢清珩调整钟琦央的姿势,努力让她更加舒服,眼睛则一动不动盯着书房门口。
月亮高悬半空,就在谢清珩觉得计划失败,快要回去时,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快速靠近书房。
谢清珩顿时清醒,轻轻拍了拍钟琦央脸颊,把钟琦央叫醒。
钟琦央揉了揉眼睛:“人来了吗?”
谢清珩捂住钟琦央嘴巴,眼睛盯着那道黑影。
钟琦央顺着谢清珩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徘徊在书房门口,似乎在撬锁?
钟琦央用眼神询问:“还不叫人?”
谢清珩握住钟琦央的手,小幅度摇头,示意她耐心等待。
黑影动作很快,一个闪身进入书房,约莫半刻钟,黑影拿着东西出来。
谢清珩走出草丛拍拍手,一个个举着火把的护卫闻声赶到。
火光驱散黑暗,那道黑影的面孔逐渐清晰,钟琦央定睛一瞧,发现竟是管家。
管家下意识用左手遮住脸,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卷宗,一动不动缩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钟琦央看着管家,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怎么会是管家?”
她们刚搬进御史府,管家就跟着她们,这些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帮助她们良多,可现在……
跟钟琦央对比起来,谢清珩倒是不怎么惊讶,扫了眼管家手中的卷宗,眼神中划过一丝了然:“你背后的主子是永定侯?”
谢清珩想起管家是祖母身边的老人,当初他刚回京城,祖母心疼他忙碌,派管家来帮他分担杂事,时间久了,他都快忘记,管家本是永定侯府的人,甚至管家的亲眷还在永定侯府做工。
管家放下遮挡的脸,双膝弯曲朝谢清珩跪下,低着头不发一言。
谢清珩把卷宗拿过来,挥手让护卫将管家压下去严加看守。
“你打算怎么处置管家?”
回到房间,钟琦央忍不住开口询问。
“自然是秉公处理,明天我会让人把管家送去京兆府。”
谢清珩点燃书桌烛火,开始翻看起卷宗。
钟琦央望着谢清珩:“把难受说出来会好很多。”
谢清珩沉默片刻,才开口:“难受不至于,我昨晚已经猜出内鬼是谁。”
府上知道他行踪的人不多,加上在书房周围巡逻的护卫说最近管家常在书房周围徘徊,他心中大致已经猜到内鬼身份。
“那你不跟我说?”钟琦央瞪着谢清珩,想到自己昨天得知府中有内鬼后,身心一直紧绷,害怕内鬼不知从哪蹦出来,再给谢清珩一刀。
“我希望是我猜错了。”
平心而论,管家能力不错,平时对他也很忠心,在府邸的时间也不短,骤然知道对方时内鬼,要说不难过是假的,不过是早有心理准备。
“管家背后的人肯定是永定侯?”
谢清珩扬了扬手中的卷宗:“它能给我们答案。”
“如果真的是永定侯,你打算怎么办?”
钟琦央知道谢清珩心底对永定侯府众人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当初永定侯算计太狠,且当今天子不喜勋贵世家,谢清珩身为天子近臣,不好跟永定侯府过于亲近。
谢清珩冷笑一声,指着自己的伤口:“对方下手可没有丝毫留情。”
之前永定侯的所作所为勉强可以说是迫不得已,可这次进府偷盗的贼人明显是想置他于死地。
谢清珩毫不怀疑如果当时自己反应稍缓,或者护卫来迟,自己怕是早就进地府了。
这种时候的言辞安慰只会显得苍白无力,钟琦央转身拿起架上的外袍披在谢清珩身上,自己在旁边为他研墨。
“你安心调查案卷,我在这陪你。”
谢清珩闻言,心中一暖,把心思放在卷宗上。
“这就是桩简单的贪污案,好像跟永定侯没有关系。”
钟琦央跟着谢清珩一起,看完整个卷宗,发出疑惑。
“不对,肯定有某种联系,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谢清珩不死心,反反复复翻看卷宗,纸张上带着明显地褶皱。
“要不我们去审问管家?说不定管家知道些许内情。”
“管家只是帮永定侯办事的一个小喽啰。”
“说不定管家知道呢,我去审审看。”
谢清珩见钟琦央兴致勃勃,也没有阻拦,嘱咐道:“注意安全。”
夜色逐渐褪去,天空慢慢吐白,窗边的烛火变得黯淡,随着一阵风刮过,彻底熄灭。
谢清珩放下卷宗,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翠绿的新竹,吐出一股浊气,顿时感觉身心舒畅。
简单洗漱后,出门打算去看钟琦央那边的进展,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小厮。
“出什么事了?”
小厮额头带着汗珠,来不及喘息赶忙道:“管家他自尽了,夫人让我来通知大人。”
谢清珩听后,朝着关押管家的房间跑去。
管家仰躺在地上,嘴边残留丝丝血迹,指甲泛着青黑。
钟琦央面色惨白地站在一旁,身体微颤。
谢清珩抱住钟琦央,轻声安抚,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琦央平复好情绪,把经过娓娓道来:“管家昨天一直没有开口,到了半夜突然说要喝水,我没多想就让人拿水过来,一转身的功夫,管家从袖口拿出一个纸包倒入口中,然后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茶壶,再然后……”
谢清珩拍了拍钟琦央脊背:“不怪你,他身上□□说明早有准备,剩下的就交给京兆尹来处理。”
管家的尸身很快被京兆尹的衙役带走,谢清珩把卷宗交给京兆尹后,带着钟琦央来到管家房间。
管家的房间布局简洁,仅陈设着一张床、一个柜子,以及几张桌椅板凳。
打开柜子,里面只有几件衣服,谢清珩仔细翻找,从柜中的夹层翻到一张信,信中催促管家赶紧偷盗卷宗。
谢清珩又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后,无奈道:“看来其他东西都被管家处理掉了,没有证据证明是永定侯指使。”
“你昨晚看卷宗有什么发现?”
谢清珩点头又摇头:“犯案的官员名叫田文俊,永定侯被罢职后,由田文俊接任永定侯官职,后来田文俊因贪污受贿被判流放,但我想不通田文俊贪污跟永定侯有什么关系?”
永定侯曾担任户部郎中,后来因涉嫌卖官鬻爵被罢黜,赋闲在家,接替他的官员就叫田文俊。
“要不我们派人去流放地审问田文俊?”钟琦央提议。
“田文俊失踪了。”
“失踪?”
“嗯,今早我跟京兆尹提了一嘴,京兆尹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因为在流放前夕,田文俊奇迹般在狱中消失。”
“消失?”
谢清珩也有些不可思议:“嗯,刑部大牢跟京兆府牢狱不同,那里向来看管森严,一个犯人从牢中凭空消失,竟没留下一丝痕迹。”
听到这,钟琦央莫名想起钟敏福:“你上次派去找钟敏福的人,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就跟……”
说到一半,谢清珩也意识到了,跟钟琦央对视一眼,马上派人去调查,顺便把曾经交给管家调查的事,重新翻出来调查一遍。
短短几天,谢清珩发现管家背着他帮永定侯府做了不少事,甚至……
沐灵蕊听到谢清珩在大门等候,让人把表哥请进府,赶紧梳妆打扮一番,兴高采烈去会客厅。
在看到谢清珩的脸色时,不自觉慢慢放缓脚步。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沐灵蕊战战兢兢问道。
“你什么时候跟永定侯府勾结在一起的?”
谢清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沐灵蕊,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他现在看沐灵蕊只觉得陌生。
沐灵蕊下意识后退一步,听到谢清珩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张嘴辩解,却直接被谢清珩打断。
“我知道普陀寺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
谢清珩想到调查结果,深呼吸一口,努力保持平静,面无表情陈述经过:“你和永定侯府勾结,本想推央央落水,害死央央,没想到中途出现差错,可即使计划失败,你们还是不死心,依旧决定把污水泼到央央身上……”
管家听命于永定侯,当初他让管家调查普陀寺,管家配合永定侯销毁罪证,转头跟他说查无所获。
说到这里,谢清珩双手紧握成拳,愤怒地瞪着沐灵蕊:“央央到底跟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当然是她占了不属于她的位置,沐灵蕊下意识想回应,但很快反应过来,把话咽下,要是真说了就等于彻底跟表哥翻脸,表哥以后再也不会管她。
沐灵蕊贝齿轻咬嘴唇,双手掩面,不住地抽噎:“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被逼无奈,都是永定侯府……”
谢清珩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沐灵蕊哭泣。
等沐灵蕊哭声渐消,谢清珩才开口:“你想让我原谅你吗?”
沐灵蕊把手放下,泪眼汪汪地看着谢清珩:“表哥想让我做什么?”
“把你们怎么勾结,以及谋划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在沐灵蕊抽抽噎噎的叙述中,谢清珩了解事情经过。
原来沐灵蕊被逼搬出侯府后,她们并没有断了联系,恰恰相反,沐灵蕊跟侯府众人来往密切。
这些年,永定侯长子科举没有高中,三舅舅在外闯祸大大小小的事,找谢清珩帮忙,却屡次被拒,因此永定侯府众人记恨上谢清珩。
“是我拒绝的他们,跟央央有什么关系?”谢清珩不解。
“你现在是朝廷重臣,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得罪你,只好把气撒在表嫂身上,要是能借机拉你下水,那就更好了。”
沐灵蕊把所有过错推到永定侯府上,称自己所为都是被逼迫:“其实那日在普陀寺,永定侯府除了想害死表嫂,还想把弑妻的罪名扣在表哥头上,我不敢忤逆他们,也不想害了表哥,所以……”
谢清珩冷笑:“所以选择牺牲央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沐灵蕊哭诉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你每次都是这么说,让我怎么相信你,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管家是永定侯的人?”
沐灵蕊脸上划过一丝心虚,知道管家暴露了,但不知道管家说了多少实情,含糊其辞:“我也只是猜测,外祖母逝世后,我去整理她的遗物,在里面发现了管家和他家人的卖身契,后来卖身契不见,我以为是表哥拿走了,就没有多想。”
“表哥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谢清珩冷冷看着沐灵蕊:“我要你帮我演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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