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饭菜里的药，是你下的吧。”明溪竹直接开门见山。
“呵，被你发现了。”田遇站在床下俯视她，理直气壮，毫无悔改的意思。
“精神错乱的人，我见多了。我在你所有食物里加入了治脑子的药。你爱吃的糖蒸酥里面，量最多。怎样，有么有觉得现在脑子清醒多了。”
明溪竹：“……今天没有糖蒸酥啊。”
田遇：“什么今天明天的，你每天的食物我都放。”
“嘶……”明溪竹感觉自己脑袋像一团甜滋滋的芝麻糊。
田遇一直在给她下药？食堂送来的饭菜非常丰富，她吃的嘛嘛香，尤其是那糖蒸酥，简直不要太美味。这些天下来，她脸都圆润了。
田遇放东西了？她怎么没尝出来。
难道是因为，他放的东西对她无害，所以她放松了警惕？
怪不得前些天总是在思考天道哲理。
“今天的，不是你？”明溪竹不确定问道，“你难道我不想我神志不清，意志松懈，好跷出真心话的吗。”
“当然想。少废话，喝了它。”田遇端起药瓶塞到明溪竹嘴边。
“第二百五十四版。”田遇得意道。
瓶子里还是五彩斑斓的颜色，闻起来的味道要比那天小很多，但还是有一股难以下咽的苦味。
明溪竹紧张咽了咽口水，那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推脱道：“我今天的脑子可能不太行。”
田遇：“混沌蛾鳞，发作快退得也快。我已经给你解了，不耽误。”
没想到是这种东西。明溪竹能感觉出药的功效，但具体叫不上来名字。这种蛾鳞非常稀少，念安只有灰山亭的药库里才有。
孟克声盯着很紧，绝不让灰山亭的人靠近云栖山。于是他调换了他们的食物，下一点不厉害但人人都认不出的小毒。只要他能来看诊，就能继续审问她。
对药物用量把控如此周密，一定就是田遇干的。就算不是他，也肯定有他的帮助。
孟克声去接受掌门训话了，现在没人能救她。
“你带了几瓶。”明溪竹先问一声。
“一筐。”田遇反手掏出了一大篮子七彩斑斓的试剂，一副要撑死明溪竹的架势。
这个篮子，瞬间让明溪竹想起了那天她的噩梦。田遇用嘴叼着一篮子小药瓶，让她掀开……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明溪竹一把抢过田遇手里的药瓶，仰头一瓶灌下去！药水快速通过喉咙，没有留下太多痛苦，但还是把明溪竹苦哆嗦了两下。
“有什么就快问，我现在真诚得想杀人。”明溪竹哑着嗓子说。
“好。”田遇把那一筐药放在桌上，坐在明溪竹面前。
“我听说了你的故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杀表哥。”田遇说。
明溪竹抬头，怨愤瞪着田遇，说：“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就因为这点事。”田遇说。
明溪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是大事还是小事。
“夫妻之间擦枪走火很正常。等你有了道侣就知道了。夫妻不和睦，是真的会打起来的。”
“你怎知我没有道侣呢。”田遇眼睛微眯，“你好像很了解念安派。你真的只是一个妖岭的守山人吗。”
“当然。”明溪竹回答得信心十足，“我前夫经常会跟我讲琼境的事情。他最欣赏你，一直想给你介绍一个道侣，管管你……”
说多了。明溪竹索性拿出大表嫂的架势，操心道：“小田你都已经三百多岁了，该找个伴了。收收你那破脾气，对弟子们温柔一点，做出好吃的药来。这样大家才能喜欢你，才有小姑娘愿意接近你。”
“你现在，一身苦药味，福气都被你熏走了。”明溪竹嫌弃道。
“我不需要别人喜欢。”田遇脸色阴沉，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你刚刚说，表哥欣赏我？他欣赏我什么。”田遇说。
“额……”明溪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她的嘴唇开始发抖，真心话的药效开始侵占她的意识，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你表哥……说的比较隐晦。你真想听吗，喝一瓶，我就跟你说。”明溪竹示意桌上的药筐。
田遇脸色微变，“我为什么要喝。”
他最喜欢观看病人的痛苦反应，所有药剂都是怎么折磨人怎么来。让他喝？不可能。
“不好意思，我头疼，我要睡觉了。”明溪竹从被窝里摸出一块砖头，照着自己的脑门猛拍下去！
“诶！”田遇第一次遇见要强制闭嘴的病人，也是第一个敢跟他提要求的病人。
她晕了就不能问了！
“我喝！”田遇说道。
砖头及时停住，挡住明溪竹的脸，她从砖后冒出一只眼睛，亮晶晶看着田遇，“喝呀。”
田遇这次出门比较急，带的都是真心话，他随便挑出一瓶最少的。
“你以为我会中招吗。我做的药，我有解药。”
解药更难喝。他没说。
明溪竹一脸鄙夷，从头到脚对他进行蔑视。
田遇被她盯怒了，药瓶打开，一口灌下去。
爽快！田遇就像没有味觉一样，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实际上，他的脸快憋绿了。明溪竹问他，他也不说话。
在真心话的加持下，明溪竹很难不笑。
没想到表弟还挺好说话的，说喝真就喝了。
“说！”田遇缓过神，恶狠狠瞪着憋笑发抖的明溪竹。好像待会就要把明溪竹开膛破肚，丢出去喂狗。
“我们守山人认识很多妖，其中有很多高阶大妖。”明溪竹说。
“大妖认识更多的大妖，其中有一个大妖，大家叫他鸿熙大人。你应该知道，他是妖族第一巫医。”
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必须说点真话调节一下。
“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你，是天上天下最厉害的医师。你对医学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不管多么难治的病都不会从你手中逃走。他说，你是医界瑰宝。”
田遇确实知道那位鸿熙大人。三生大陆所有医师心中至高大神，能得到他的认可，是医界最高的评价。
明溪竹喝了药，她说的都是真话。
田遇心中窃喜，面上还是冷冷的，“这和表哥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在颤抖。药效要开始了。
“哦。后来他为了试验你的医治方法，毒死了一个村的人。你表哥正好路过，把他老窝炸了。”明溪竹说。
田遇：“……”
明溪竹正色道，“你表哥当时说，他表弟虽然独树一帜，但内心是善良的。他是救人，不会害人。”
她说的都是真话。田遇最崇敬他表哥，得到了表哥的夸赞，不得高兴得飞到天上去。
田遇愣住，他的眼孔在一瞬间涣散开。真心话，起效。
田遇低下眸子，“呵呵，谁需要他的怜悯……我表哥哪里好，他哪里吸引了你。”
“啊？”明溪竹对田遇这个问题始料未及。
她以为他会说两句马屁，像她这样的配不上他们多么好多么棒的剑尊。
但在真心话的作用下，明溪竹几乎毫不犹豫答：
“活好。”
说完明溪竹就后悔了。她怎么跟表弟说这种东西，虽然表弟已经三百多岁了，没结过亲，不招人待见……但他是表弟啊！远房也是亲啊！
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感觉，这里好像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有人在偷听！
田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找解药。
他什么都没带。
田遇有些急了，起身要离开。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制的药。
“表弟这就要走了吗？还没问完呢。”明溪竹说。
“你到底要做什么！”田遇恼怒，他已经快忍受不了了。他发誓，要研制最痛苦的药，亲手给她灌下去，让她生不如死。
“看看腹肌？”明溪竹随口说了出来。
她说完就想扇自己嘴巴。这该死的真心话，怎么真问出来了。田遇那副瘦不拉几营养不良的样子，有腹肌也是瘦出来的，不好摸。
不对，她为什么要纠结这种事情。都怪那颗梦魇丸！
然而田遇憋红了脸，真的向她走过来了！
“不不不，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看，我对你没兴趣。”明溪竹举起砖头挡住眼睛。这要是看一眼，她至少再添十年噩梦。
田遇站在床下，撇走明溪竹的砖头，一手按上她的锁骨，把她整个人用力惯在床上。
咚。窗外的屋檐上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响动，像是膝盖不小心撞在柱子上。
“你别动！”明溪竹挣扎着，两手顶在田遇的肩膀上，面朝他呲牙咧嘴。
田遇专注于她，没注意到外头的响动。他被她吼清醒一点，想起刚刚她问他还有没有问题。
他有，问句也是他的真心话。
田遇居高临下，“你上次随口说的三个地名，我查过了，溪阳道是表哥第三次重生地点。寻找表哥的事，只有念安内部才知道。溪阳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而且这条道在八十年前就改名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俗人，没有修为，不可能活到一百多岁。他一直怀疑，明溪竹是可以编造记忆的拟态妖族，不然怎能抵抗他的药水！
“……”明溪竹汗流浃背了。她的嘴里全是咬舌头的血，冲淡了真心话的味道。
药效快过了，她眼神飘忽，慢悠悠道，“其实，我们家祖上是琼境人，我祖上就崇拜剑尊。我奶奶以他为男神……有一次你们找剑尊，被我奶遇到了。”
“所以你能懂，我睡到男神的心情吗。祖传的男神，睡得放心。”
田遇：“……你死！”
房梁上的殷无得：瓜田里一动不敢动的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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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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