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枝见状,顿时慌乱道:“尊上,是徒儿有错在先,不该......行刺兄长,尊上勿怪。”眼底浮现一丝不甘,最后垂眸妥协。
黎晨眼底思绪复杂,裴玉城是东苍国先皇后之子,后来先皇后病逝,传闻皇帝迫不及待到民间寻回了旧爱,便是裴玉枝的娘,而此时裴玉枝已年岁有五。
裴玉城一向对裴玉枝态度恶劣,这中间的由头也免不了与此事有关。
黎晨越想越是能感受到自己徒弟那股窝囊劲儿,蹙眉道:“你确定?”
裴玉枝顿了顿,弱下声去,道:“嗯......”裴玉城轻叱一声,横了她一眼。
洛旻顺势道:“神医可听见了?”
容九礼没有理会,神色淡然地走到明珏的木雕床前,稍稍抬掌,黎晨注意到他手心出现了一抹绿色的气蕴,她抬手翻转掌心打量了一番。
真的很神奇,她实在想不通其中哪里有能和科学相关的地方。
容九礼这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徒儿,过来,你救。”
此话一出,那些个剑尊哪里还稳得住,甚至是床上深陷毒素的明三长老也稍稍有点反应,猛然吐出一口黑血来。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洛旻,摆明了十分担心明三在黎晨的手里还能不能活。
但洛旻虽然轻视黎晨,但也没有阻止,有容九礼在一旁守着能出什么事?说不定还能看黎晨丢脸。
总归现场没有一个人看得起黎晨的医术。
黎晨上前走到明三床前,只见刚才明三呕出的血早已被师父清空,乌紫的面色惨不忍睹,整个病态都像是在控诉下毒之人的恶毒。
“解此毒不难,方才所授之法即可。”
容九礼的声音浅浅地拂过她耳畔,黎晨颔首会意,一如先前,凝神聚气,包裹明三长老的那道紫气徐徐涌动徘徊。
忽而黎晨指尖闪出一星点绿蕴,顿时被紫气包卷吞噬,她心里暗惊,这不会失败吧。
不由得瞥了一眼容九礼,只见他的面色十分淡然,全然没有担心这件事情会失败。
静静地等待,似乎空气都凝滞了下来,而堂内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师徒二人在床前一直捣鼓空气......
就在黎晨觉得那道绿蕴已经消逝在紫气中时,猛然那股绿蕴在明三的心脏位置,宛如卷风一般,紫气顿时如烟消逝,而明三的面色已然恢复如常。
容九礼双眸深深地看向黎晨的右眼,眼底深沉,含着不知名的激动。
明三平躺着咳了两声,随后像是通了气一样,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看向床前的黎晨骤然惊缩,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好好的站着?!
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带动胸腔剧烈咳嗽。
黎晨哪里没看出来他眼里的震惊,不由得嗤笑一声,戏谑道:“明三长老还是要有警惕心啊,这么容易被下毒,万一真死了,可不是开开玩笑的。”
这话说得明三心里一阵后怕,这七绝毒腐蚀身心的滋味已经足够可怕,掌门拿这毒让他服下的时候,还吃了一半解药......想到这里他的后脊忽然发凉。
这时洛旻故意咳了一声,冷眼瞥了一眼明三,摆着笑意说道:“既然已经查明真相,七绝毒已解,回头报酬我们仙祇会一一奉上。”
容九礼没有理会洛旻,只是对着黎晨道:“徒儿,回谷。”
这时裴玉城突然拦在她身前,大声道:“等一下!”他避开容九礼和洛旻射过来的寒光,转身对众人说道:
“黎晨,你是要弃你的仙使不管不顾吗?!”
裴玉枝顿时抬起头来,满眼不可置信,原来......兄长是要把她赶出仙祇!
洛旻警告地看着裴玉城,略微有点压迫,今日就算黎晨能脱了罪,也决不能让黎晨继续待在仙祇。
“不管不顾?”黎晨挑眉看向裴玉城,颇觉好笑,道:“你这是想把她逼出仙祇,断了她的前程?”
“你!——”裴玉城瞳孔惊缩,被黎晨堵得哑口无言,栽赃不成还反被将了一军,而且她怎么知道!
“胡扯!我这分明是为了她好。”裴玉城皱眉一甩袖,偏过脸去,眼神不屑地扫了两眼裴玉枝。
裴玉枝垂眸却不甘地看向别处,咬着唇,愣是憋得什么话也不说。
黎晨忽地心底低沉,生出不舍,但对她来说......留在仙祇,她才有胜过裴玉城的胜算,跟着她离开,并不是个明智之举。
她微微张口,可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裴玉枝就抬起头来,红眼展着笑意,同时逞强着摇头,道:“尊上,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也是,您不必担忧。”
黎晨微微颔首,侧过头去,不愿再看她眼里的那抹不舍,道:“好。”
这时容九礼扫了一眼黎晨,随后神色淡然地看向洛旻,道:“既然是吾徒重视的仙使,那便是吾神医谷重视的仙使,洛掌门可别让手下人轻慢了。”
说罢,他鹤袍一甩,摇了摇手中的朱玉扇,示意黎晨跟上,往外徐徐走去。
黎晨颔首,不再回头,一身素衣玉立,落后半步跟在容九礼身后。
裴玉城脸色一黑,恨恨地看了一眼容九礼,暗中咬牙切齿,而堂内所有人都沉默至极。
......
峰林耸立,水面清波,二人掠影而过。
黎晨胆战心惊地站在容九礼身后,冷汗淋漓,脚下空空还穿山飞天的,这搁谁谁不紧张啊!
好歹先前还能有一把剑踩,可是现在只有师父的一片衣角可以攥,现在还窜上窜下的,多少有点腿软。
“吾给你的令牌,可佩戴好了?”容九礼侧头问道。
黎晨怔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饰,腰绳缠得乱七八糟,沉默了一瞬,缓道:“额......戴好了......吧。”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令牌除了吾,不可转交他人,可明白?”
“果然很稀罕。”黎晨小声嘀咕道。
“......谷内有三两顽徒,与你年岁相仿,不必与他们相近。
谷内暂未添置新居落,吾横归峰且有空置,你暂且住下,添置物件与何掌司说便是......”
容九礼一路交代了许多,黎晨认真地听得一字不落。
原来神医谷分工明确,采药的,炼药的,治皮肉伤的,治内伤的,管账的,种田的,守池子的,甚至还有炼毒的......
倒是与现代的医疗体系有些异同,就是炼毒这一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以及古内的长老们脾性各异,臭脾气的,暴脾气的,傲慢但又口是心非的......这一路他几乎都说了个遍。
黎晨心里那点紧张倒是消磨掉了,听着听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容九礼听见身后传来的笑声,愣了愣,可眼底却含着复杂,再次闭眸睁开,又恢复了清明。
不久后,到了神医谷偌大的牌坊处,俨然伫立着两位手持金枪,人高强状的蓝衣守卫,二人看见容九礼身后跟着的女子,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随后立即俯身朝着容九礼持枪敬道:“恭迎首席回谷!”
容九礼微微颔首,摇着朱玉扇缓步石阶,黎晨的视线从那两人身上转到石阶深处,幽绿翠阴。
黎晨心里暗暗赞叹,好一个清净雅致的山水,抬步跟在容九礼身后。
只是身后两个守卫突然眼神一个比一个八卦。
“诶!看见没,那玉佩,首席的!”金守卫跳眉悄悄说道,生怕他不信,顺势眼神瞥了一眼黎晨腰间的令牌。
“还真是!”银守卫瞪大了眼,惊讶的同时压了声音,但也把嘴捂住了。
“你说......是不是首席要收徒了?”
“可,可首席不是曾经说过不收女徒吗?难道你忘了木虞二人?”
“嗐!那不曾经嘛——再说了,半月前首席就匆匆离开,据说就是去找人的!”
“我怎么不知道?”银守卫被蒙在鼓里。
金守卫眉眼得意道:“哼,因为恰巧那日轮我值内勤,打听到的。”
......
横归山半山腰,青砖纵横,云飘雾绕。
容九礼带着黎晨踏进一方庭落,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赶来。
“首席!您可算来了!药田,药田之事——”何掌司一步三气喘,但面色红润还是十足的精神气,黑发束冠,面上光洁,和容九礼一样看不出年岁。
容九礼抬手止住了何掌司接下来的话头,淡然道:“这是黎晨,从今以后便是吾徒,住此庭院,你负责置办,日落前办好。”
顿时何掌司抬头就被那双异瞳惊摄住,顿时说不清他是激动还是僵愣,手抖着连忙作揖,连连应是。
低头又看见了黎晨腰间的佩玉,暗中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掩眸。
“他便是何掌司,缺什么要什么找他便是。”
黎晨颔首,唇齿轻启,道:“那就麻烦何掌司了。”她抬眸看了两眼何掌司,只是觉得他的反应......说不出的奇怪,也罢,黎晨耸了耸肩。
“不麻烦,您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剩下的我会给您安排妥当。”
“带她熟悉熟悉,照看好她,吾去药田。”容九礼余光留意黎晨,朱玉扇轻轻一扇便消失在原地。
何掌司颔首,正要带着黎晨逛一圈横归山,这时墙外叽叽喳喳的,而认出来人的何掌司顿时脸黑。
“师妹是我的!”墙外的女子大大咧咧,霸道至极。
“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首席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弟子,你敢占着师妹,小心我们去告你的状!”
黎晨听着这番吵闹,不由得汗颜,她看向何掌司,只见他眼底已经是忍得无可奈何,额头直冒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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