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知灏在堂屋把桌椅胡乱拼凑起来，睡了两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方沅沅起来，他已不见踪影。
方沅沅望着空空的院子，忽然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日子还是要过。与以往不同的是，方沅沅有空便往茶馆跑，听天南海北的人聊最近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肃王殿下好手腕，赈济灾民，不仅运来了朝廷的赈济粮，还动员当地富绅捐粮，捐粮多的来年可免徭役，城中富绅可积极了。”
“我听说肃王殿下大开常平仓，在城中设了多处粥厂，一日两顿，童叟无欺，都说肃王殿下到了亳州，亳州就再也没饿死过人。”
“听说肃王殿下广招精通水利之人，疏浚河道，重筑堤坝，甚至亲自检验工事，这下亳州再也不受水患所扰啦。”
又过了半月，方沅沅如往常一样刚到药馆，忽然来了几个官差，和掌柜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掌柜，出什么事了？”方沅沅好奇道。
“亳州……发瘟疫了。”掌柜面色凝重，“官府让我们清点一下苍术、雄黄、黄芩、连翘等药材，尽数运到府衙。”
方沅沅浑身发软，她知道水患过后多有瘟疫，但没想过竟会发生在亳州。她想起那夜见到李知灏，他又瘦了好些，近些日子又连日劳累，不知他身子能否禁得住？
方沅沅越想越怕，她颤声说：“我想去亳州，抓药煎药这些我都会，或许可以帮上忙。”
“沅沅，亳州已经封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掌柜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随我来清点药材。”
许是担心人心惶惶，亳州瘟疫的消息并未外传，方沅沅日日去茶馆，却听不到一丝消息，直到两周后才有消息传来——
“听说了吗？亳州水灾之后又起瘟疫，整座府城都被封住啦，肃王殿下也在城中。”
“我听说啦。前段时间我去药馆抓药，黄芩、连翘这些药材都没有，当时就有传闻说亳州发了瘟疫，但官府不许声张，我也没敢说。”
“这次多亏了肃王殿下，不仅从周边征集了大量药材，还组织城中健壮之人分发避瘟丹、十神汤，家家户户焚烧苍术，瘟疫才会这么快就退散。”
“你听说了没？传闻说肃王殿下也感染了瘟疫，不知能否安然痊愈？”
“唉，肃王殿下真是亳州的大恩人，怎的老天无眼，好人没好报……”
方沅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找到药馆掌柜，说有亲人在亳州，想去亳州探亲，求掌柜帮她问问有无去亳州的商队。掌柜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说亳州疫情刚散，商队最近都不敢前往。
方沅沅心如死灰。
三日后，李知灏薨逝。
由于身染疫病，尸身当地火化，骨灰运回京城。
皇上闻此噩耗后一病不起，将朝中之事尽数托付给胞弟荣亲王，同时令端王李知霖离京就藩。
京中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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