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浓雾四起。
只听一声马嘶,为首的镖师王其紧勒缰绳,身后众人见状纷纷翻身下马,目光如炬,紧握刀柄。
马车前后被黑衣人团团围住,雾气一瞬间隐匿无形。
镖师很快看清形势,自己队伍与劫匪力量悬殊,一场恶战在即。
“留货留活口。”歹人眼神一凝,一股杀气顿时弥漫而出。
“好大的口气!”王其驰骋江湖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干他们这行就是滚刀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半路杀出匪徒乃常事。
歹人见王其这般不自量力,给身旁使了个眼色。
登时,黑衣人群拥而上,刀光剑影,王其携手下拼死护卫。
埋伏在马车一侧黑衣人挥剑朝着马车窗户一刺,突如其来的利剑将乍然醒来的张时鸢吓得一激灵。
眼见这冒着寒光的长剑近在眉睫,张时鸢顾不得太多抄起身侧的罗盘做遮挡一步步挪到马车门口。
刚打开马车帘子,一名满脸是血的小厮就仰身倒在她面前,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她,似要对她说些什么,时鸢一惊,吓得立马关上帘子退回去。
马车外刀剑交锋发出刺耳的声音。
张时鸢看着陌生的一切,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明明上一秒还拿着罗盘在青藤山寻龙点穴,寻至一处深潭,寻龙尺转个不停,她终于找到了龙脉,结果兴奋过度,脚底踩空。
再醒来,就在这周遭危机四伏的马车里。
她见的第一个人就这么满脸是血地死在了她面前。
太阳穴兀地突突突个不停,一些陌生的画面如书页急剧翻篇。
张时鸢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主角都是金手指拉满的狠角色,怎么到了她头上,就穿成了这么个废物。
脑海中的原主日常,不是在后厨打杂,就是在押镖路上捡柴火烧火做饭,日常受尽冷眼与刁难。
张时鸢摇摇头作罢,这马车外敌我一番厮杀,事已至此,先保证自己能活着,再想办法撂摊子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还有一个!”一名凶神恶煞的匪徒一把掀开门帘。
张时鸢见势不妙抽出身侧的短匕一个跃起扭转局势,牢牢将匪徒牵制住,短匕下的喉结上下滚动。
张时鸢挟持着匪徒一步步下了马车,气势凶狠。
身负重伤捂着胸口倒地的王其一脸震惊,平日弱不经风的张时鸢怎会变得这般狠厉英勇。
四周围过来的匪徒见状却攻势不减。
忙不迭间,张时鸢注意到匪徒身后的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男子。
该男子背着手,好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
不同于其他匪徒的戾气与粗旷,该男子镶金线回纹的衣角与泰然的气质,想必就是这群匪徒的头目。
张时鸢临时起意,欲找准时机擒贼先擒王。
未等张时鸢出手,神秘男子奔逸绝尘,旋即就闪现到她面前。
金色面具里那双明眸似要将她看穿。
张时鸢心想时机已到,肘击匪徒脖颈并将其一脚踹开,奋然跃起欲牵制住面具男,未料男子定如磐石,仅晃动上半身即轻松躲避张时鸢的攻击。
张时鸢不仅攻击失败,还被对方揩了一把油。
面具男不知何时顺走了她胸前衣襟內的罗盘。连带着飘出几张黄色的符纸跟散落一地的朱砂粉。
王其见状更是摸不着头脑,罗盘就算了,还有道士专用符纸,张时鸢还能捉鬼了不成。
张时鸢面有恚色,欲起身抢夺却被身旁的匪徒牵制住。
“还给我!”张时鸢未料对方竟这般无礼,古人最重名节,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羽衣?巫女?”面具男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罗盘,顿觉新奇,好似跟府上的太极真人拿的有些不一样。
霎时,林中疾风呼啸,波云诡谲,时值仲夏,众人却感觉到从脚底窜到天灵盖的袭人寒意。
面具男似察觉到异样,旋即命人速速取了货物。
天象有变,张时鸢脑海登时用奇门起局。
未申宫死门,大凶。
这诡异天象,应不是对应镖局此关难过。
而是怪力乱神。
张时鸢看了值使门为开门,示此局可破。
而自己的休门方位竟是面具男的方向。
没见过哪个贵人似这般傲慢无礼。
张时鸢不信,又重新起局。
结果还是跟之前的一样。
王其瘫坐在一处苟延残喘,眼睁睁看着匪徒将货物劫走而无能为力,他看向一侧一同被牵制住的张时鸢。
这一看,着实吓得不轻。
张时鸢似傀儡般面无表情,以一种异常诡异的姿态站起来,身后匪徒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出去,瞬间口吐鲜血,惊恐万分地频频后退。
面具男手中的罗盘不受控制地颤动不停,他紧急勒马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个个兀然凸起的坟包。
仅一瞬,天地昏暗。
忽然狂风大作,霎时,漫天飞沙走石。
面具男惊魂未定,抬眸间,不知何时瞬移至跟前的张时鸢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拿走罗盘。转身离去忽又顿住,缓缓转身看着他。
这一看,面具男心里直发毛,一个不留神,面具被疾风吹落,额前碎发在风中凌乱,顿显些许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落魄,眉目之间却不自觉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张时鸢凝视一番后,嘴角莫名勾起一股邪气,旋即转身离去,两侧密林随之升腾起浓浓白雾。
从未经历过这般荒怪森然的傅云羡稍显颓靡之势,身体瘫软无力,神志还保留一丝清醒。
张时鸢驾马在前,押镖队伍整整齐齐紧跟其后,所有人都如失了魂魄般任其摆布。
傅云羡的人马更是如中了瘴气般横七竖八地昏迷过去。
浓密的雾气里众生时而隐匿时而浮现。
着嫁衣的女子,佝偻着身躯的老妪,失去头颅的男尸,即将化为人形却被捉了炖汤的得道柳仙……
张时鸢仅扫了一眼,众生来历与所求便浮现在前。
「黄黎,被强娶而投井,怨气值100?」
「儿孙满堂却冻死于荒郊野岭的老妪,怨气值80?」
「替乡绅顶罪而惨死的少年,怨气值200?」
「月圆夜被凡夫俗子捉了炖汤的柳仙,怨气值60000?」
【恭喜宿主绑定通灵系统,助众生了愿,怨气值翻倍更新为宿主武力值。】
“武力值有哪些?”张时鸢在心里发问。
自己不过一个编外的野生小道士,术数本领全靠自己吃百家饭,毕业后靠给人算命趋吉避凶看看风水糊口,好不容易接了个富婆寻龙脉种生基的大单,结果给她不知发配到了哪个朝代。
这要是来个通天的技能,她想直接飞升。
【通灵。】
张时鸢苦笑,“不说我骨骼惊奇本身有天眼,区区通灵不用你安排我也会呀。”
系统不再回答。
一阵阴风吹过,寂静的山林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张时鸢试着安抚道,“ 一个一个来,都别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现世报来的快,你们很快就能了愿的。”
张时鸢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生存指南,姑且走一步看一步。
“十年?我都等了五百年了。”柳仙不知何时缠绕在张时鸢的手腕,此刻正滋滋吐着幸子。
“姐姐,先给大仙吧,我不着急。”不知自己为何排前排的嫁衣女鬼缩在一侧怯生生地小声说道。
张时鸢自然知道她为何排第一,强娶逼死她的恶霸年纪轻轻阳寿将近,她的难度最低,不过目前,一切行事还是得依着原主目前所处境地才行。
她目前的任务是保证镖局此次任务顺利完成。
一刻钟前,得众生助力得以将劫镖匪徒击退,普通人遇此般迷局少说**智散六魄,重则一命呜呼,而面具男却还能不被迷惑而独善其身。
难不成是因为正处自己的贵人局而得其庇佑?
张时鸢一想到此人恶劣行径抢她罗盘就登时来了怨气,星盘显示日后二人还会有所交集,且捆绑颇深。
她倒想看看此人到底是天上的北斗还是脚下的枯藤。
半晌,乌沉的天便沁满了黑,马队踏过却无声响,四周被一种诡秘的氛围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烂的气息。
柳仙察觉到一丝不安,旋即隐匿至暗处静观其变。
张时鸢凝神静气,眼皮微抬, “出来吧。”
绑定了通灵系统就如同孤身取经的唐僧,这茫然大地不知多少苦情冤屈之事以及看不见的求助无门的众生。
“小姐……”一名脚踝以下褪至透明,气若游丝着铠甲的将士对着张时鸢半跪行礼。
张时鸢不知为何登时眼泪直流,情绪悲伤,兴许此人是原主旧识。
将士哽咽,“高将军与夫人至今还不肯入轮回,只因放不下小姐……高府上下除了小姐无一幸存。”
嘶……柳仙闻言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们几个够苦了,没想到半仙更惨。”
嫁衣女鬼默默飘至将军面前,俯身抬其手臂欲将他扶起。
无头男尸抬起手,隔空擦泪,好似忘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头。
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踱到张时鸢跟前, “姑娘,咱这几个案情姑且放置一边,这等深仇大恨晚报一刻都让人气得急火攻心,我们定会助你。”
张时鸢一时哽咽难言,点了点头。
原主被灭门,全家老小怨气值加起来估计得有个一万?
张时鸢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何止一万?”柳仙从袖口探出头,幽幽说道, “你可知高家灭门惨案的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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