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郡兽灾,不知是什么吸引了这些妖兽前来,这群兽类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甘心奉献,兽灾怎么也见不到尽头,越杀越多,杀得林静雪已经有些疲了。
她挥舞一把比身体还要长的重刃,长久的战斗让他她双臂有些发酸。
“主家派人来,人呢?!”林静雪心知自己不久便要力竭,情绪愈发激动,“没用的东西,赶个路还要花费一二个时辰不成!”
现在的年头被主家抛弃的门客不在少数,哪怕柳氏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久盼不来的援兵也让人心生疑虑。
“大姐且撑着,他们再不来人,我们就赶紧撤了,保命要紧!”
苏羽使枪,枪尖上的红缨已经合着血污变成了一团黑褐色。
她们几人出生入死,到现在已经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任谁的伤亡都不想见到。
“说什么笑话!我们顶不住,还有几个法宝,用就是了。”林静雪怒斥,“放着这些妖兽去北都郡?我们几个顶不住,北都郡的那群窝囊废不一定能站出来。”
兽潮四起,能出手维护的修行者却是少数,大部分修仙之人早已忘了天下苍生,他们知道山间雨露,也懂得炊烟袅袅,眼中却早已看不到普通人的身影。
修仙只求长生,长生之外的东西皆可尽数抛却,还要道一句“天地不仁”。
林静雪原本是一介村妇,作为凡人,见证六十载岁月,又作为修仙者,过了两个百年。为人之心却仍旧未变,她依旧记得父母村人给她的爱护,纵然时过境迁。
天下不止是修者之天下。
重刃在兽潮中撕裂出血花,与大家出来的修者不同,林静雪的攻势突出一个“莽”字,与她在旁人面前的姿态大不相同。
可谁又能在厮杀中顾得那么多,他们这些与战的修行人才不管那些花里胡哨的。
战局焦灼,转机悄然而至,只见一道青色剑意竟然横着斩退一群妖兽,招式波及范围之大,足以让其余奇形怪状的东西惧怕。
弦山柳氏的秘传,伏水,凭这剑招就能认出是柳氏的人来接应。
此招配合剑意,让原本单打独斗的剑客,也能拥有与众人一搏之力。
更多的修者纷纷御剑赶来,越过林静雪等人,接替她们继续与妖兽厮杀。
林静雪长舒一口胸中郁气,手臂被忽略的酸痛纷纷涌上,她这才发现握着重刃的双手已经颤抖,再无一合之力。
紧跟着落下的剑招却又不似柳氏的招法,像是什么左道的秘技,散着股阴冷的气,招招皆是杀招,挑着妖兽脆弱的咽喉斩断,连喊叫都未曾发出就毙了命。
“路遇妖兽,战局紧张,耽搁了些时辰,还望各位道友海涵。”柳玄青站在最前方,外袍染上了诸多脏污,显然早已经过一场恶战。
他神色平静,并无过多阐述,就这样带着柳氏的其他门客接下了这端战场。
“妖兽非我族类,于北境之地作恶,诸位道友随我——”周身威压陡增,柳玄青此刻也不掩盖修为,端起弦山柳氏的身份,“杀!”
沈昼已经几天没喝酒了,没喝酒的日子里他再也不能醒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再喝酒,也没法昼夜不分,白日对他而言突然变得很长。
这种舒坦的日子让沈昼开始感到有些无聊,尤其是柳玄青离开之后。
每天早上柳玄青起得都极早,早得让沈昼惊讶。
“你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沈昼开始回想自己不负责任带着柳玄青那些十几年,每次醒的时辰都没有定性,睡饱了才算。
他应该是最没有上进心的师父了,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天气好就练,天气不好就歇着。
导致现在看柳玄青天刚亮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沈昼竟然觉得有些悚然。
能这么早醒的,不是精神扭曲就是心理扭曲,哪个好人家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呢。
“在柳家总不能像和你一起那样自在的,我是族长的外甥,总该做出些表率。”谈话间,柳玄青已经穿戴齐整,“倒是你醒得这样早,也好意思说我。”
臭小子……沈昼暗骂。
“我看你是小看你师父我了,什么早起晚起和我都不沾边儿。”沈昼指着自己那难看的眼周,“我直接熬了通宵,根本就没睡。”
“没睡!”这反倒让柳玄青惊讶。
沈昼打了个哈气:“大惊小怪什么,我什么作息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听说别家有个当自己已经成仙的家伙,每天就知道喝点露水,说自己已经迈入大境界,再也不用睡觉,结果你猜怎么着。”柳玄青卖着关子。
他们师徒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太长,对彼此的了解实在是深入,往往是刚开个话头就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某天突然累死了。”沈昼答。
“还不止呢,剩下的东西也被人翻了,什么腌臜爱好都被人看到,当真是一点脸面也都没有了。”柳玄青道。
“你惯会用这种故事吓唬人。”沈昼摇头笑着。
柳玄青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看着沈昼憔悴的脸又忍不住再劝,这次忍不住低下了声音:“可我是真的怕你先死了,上次是假的,是你骗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你真的……是舅舅说你没死,好在你真的没死。你偏偏要抛下我一个人去那阎罗殿吗。”
说其他的定然是对沈昼毫无损失,他这种性情的人经历了太多事情,又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年纪,心早就和铁石一般硬。
可坏就坏在,他捡了个傻小子回来。养个少年人和养小宠物是一样的,越觉得他可爱,就越心生怜惜。
沈昼无论对自己还是他人的命毫无占有欲,但他阻拦不了柳玄青对他命的占有。
“会撒娇的小子。”沈昼无奈,“不必担心,过后我就歇息了。”
“但愿如此。”柳玄青刚安下心,又想到沈昼那过重的酒瘾,“也别喝酒,当个糊里糊涂的酒鬼有什么好。”
沈昼笑他年轻:“你才不懂呢,总有你想喝的时候。”
男人低沉的笑声总会让柳玄青觉得他心里藏着数不尽的坏心眼。
沈昼是狡黠的妖道,这是所有人共认的事情。
“要是你能把所有事情都同我说,也不会让我平白多出这些担忧。”柳玄青喃喃。
“怕什么呢,总会有那样一天的。”沈昼说。
柳玄青的消息极好寻找,他几个亮眼的身份都加在了一起,就算是沈昼准备关上耳朵,也总会有纸张写给他看。
分开的十年里,这些消息一直不断传来,沈昼知道柳玄青回柳氏颇受重视,倒也是开心。
这不光因为他是柳娥之子,沈昼了解柳玄青,他什么事情都要争上游,回了柳氏自然也要让其他人对他心服口服。
听闻北方兽潮,柳玄青便请命去了,让沈昼不得不感慨,柳玄青到底是柳家人,和他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闲散外道不是一路。
见柳玄青不在家,沈昼也没闲着,远赴千里去赶场大集找些乐子。
拜小徒弟立的那些规矩所赐,沈昼的头脑难得有像如今这么清醒的时候。
叫卖声此起彼伏,农户们拉着骡马到大集上售卖最新鲜的菜和刚杀的鲜肉,还有些售卖吃食的,人间烟火也不过如此了。
沈昼掏钱买了几个糖饼揣进纳物戒,他带柳玄青第一次逛集市买了十个糖饼,十个里有九个进了柳玄青的肚子。
“师父,这东西怎么这样好吃。”柳玄青哪里吃过这种好东西,吃得碎渣四处掉。
沈昼想想就觉得好笑,再看柳玄青如今的模样,真是今非昔比。
十年前他和柳玄青听说龙州渡山出了一种新的蘑菇,他们就为了一口吃的去了渡山。
渡山本就是仙草灵兽齐聚的地方,弦山的柳家过来不稀奇,应天宗、昆仑这些大的宗派来这里,也是合规。
沈昼并没有多想,直到他们在林间遇到鸾鸟。柳玄青不识得鸾鸟,心生戒备,那鸟羽的幽蓝色光瞬间惊醒了沈昼,他这才意识到那些人为何而来。
鸾鸟并非真实鸟类,是精巧机械,它们两只伴着乾坤社稷图而生,都是上古大能给后人留下的宝物,传说其中蕴含一道天道法则,社稷图开则天下安。
沈昼立刻意识到那不是他能触碰的东西,可鸾鸟就像有了灵性一样追着柳玄青不放,直接吸引了应天宗的嫉恨。
沈昼被剑阵穿身,柳玄青留下一命,恰巧遇到柳尘被带回柳家。
然而那乾坤社稷图却一无所踪,人间界的情况急转直下。
似乎冥冥之中都有着什么定数,沈昼没有头绪,也没想到柳玄青能这么快找到他。
集市的尽头是一家典当行,别处都是热闹繁盛的景象,唯独这里的牌匾旧得褪色,沈昼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一股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这里总是脱不开水的味道。
“常客呀。”老板的声音低沉温雅,不缓不急,“听说你和你的徒弟又见面了,应该正是情深意浓的时候,怎么过来找我了。”
不理会女人的戏谑,沈昼排开几块灵石:“北境兽潮,这次事态似乎严重了些,同我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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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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