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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意外约见

从手术室里出来,所有人都像溺水后终于攀上了岸。

连续十一个小时的奋力抢救,对精神和体力都是严峻的考验,好在结果是好的。

医护们累得在过道里躺了一地。

“秦大夫不休息一下吗?”赶来帮忙转运患者的护士小张看到骨科轮转急诊科的琴可菲大夫并不休息,惊讶地问。

“不了。”琴可菲强撑着疲惫的精神努力笑了笑。“还有点事。”

“唉。”小张看着琴可菲有些发白的脸色,眼里流露出无奈与心疼。

琴可菲原本昨晚交班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但刚交班就来了两个危重患者需要抢救,科室所有人都顶上去了,她自然也义不容辞。

琴可菲换好衣服,走出科室,就看到好朋友程美琳站在外面等她。

程美琳是她出国交换学习时认识的朋友,毕业后也进入北南医大附一院工作,在呼吸科任职。

两人年龄相当,性格互补,在国外时就一见如故,毕业后又在同一所医院工作,关系也更加亲密。

程美琳长相靓丽,美得张扬又锋利,性格也直接火辣,人称呼吸科带刺玫瑰。

琴可菲则是典型的温婉美女,性格也十分柔和。因为和程美琳关系亲近,又与程美琳截然不同,于是被好事的人戏称为“呼吸科带刺玫瑰的满天星好友”。

琴可菲挽住程美琳的手臂,捏了捏她的脸:“昨晚你值班?你这脸色怎么比我这个在一线奋战了十一个小时的人还难看?嘴也撅得可以挂油瓶了,不会是叔叔阿姨又催你相亲了吧?”

程美琳哼唧了一下,嘟着嘴说:“我就知道你懂我!”她勾着琴可菲的手臂,和琴可菲一起向电梯走去。

一边走,一边小声吐槽:“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日子,还要去应付无聊的人,太惨了。更惨的是想编个不去的借口都不行,我爸妈和他们的老同事一打听,我就稳稳露馅儿了!”

程美琳羡慕地看着琴可菲:“什么时候我爸妈能学学你爸妈就好了,从来都不催你结婚的事。”

琴可菲笑笑说:“我妈偶尔也提几句,还好家里是我爸做主,他倒是从来都不催我。”

“叔叔一会儿来接你吗?”程美琳问。

程美琳一直很羡慕琴可菲的家庭关系。琴爸爸对琴可菲那真是捧在手心里去宠爱。琴可菲这么大了,每次下班,琴爸爸只要能抽出时间都会亲自开车过来接琴可菲。

而她的父母,从小到大都对她非常严格,只知道盯着她学习,要求她的成绩,从没流露出温柔的一面。别说上班接送了,就连读小学的时候都没接送过她。

电梯到了,琴可菲走进电梯,累得靠在程美琳身上说:“我没和他说我忙完了。我约了一个护肤和一个造型师,拾掇拾掇自己,去见一个好朋友。”

程美琳睁大了眼睛盯着琴可菲:“你刚累了整整一晚上,不赶紧补个觉?你不怕猝死啊?你这脸色都白得有点吓人了!”

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什么,眼睛瞪得更大了,声音也拔高了:“‘好’朋友?哪种好朋友?你谈恋爱了竟然不告诉我?”

急诊科的大夫有一分钟时间都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能补觉绝不会干别的。琴可菲竟然用宝贵的补觉时间去做鲜少会主动去做护理和造型?这不是谈恋爱了是什么!

周围人纷纷向程美琳和琴可菲看过来。

琴可菲无语地白眼了程美琳一下,看到电梯停到1楼,立即如蒙大赦地拉着程美琳“逃”了出来。

一边“逃”,一边匆匆说:“我都快把家安到医院了,哪有空谈恋爱啊?是我的好朋友楚浅蓝,我以前和你说过她。她回北南了。”

程美琳对琴可菲说的这个朋友印象深刻。一方面是因为名字太特别了,另一方面是因为琴可菲提到楚浅蓝时格外惦念。

听琴可菲说,楚浅蓝和她从初一到高三都在同一个班级,两个人形影不离,无话不谈,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琴可菲小时候很内向,遇到过校园霸凌,一度厌学不愿去学校。如果不是在中学时代遇到了性格开朗的楚浅蓝,被楚浅蓝热烈阳光的生命力感染,又有楚浅蓝非常温暖的关心和陪伴,她很难想象自己后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后来琴可菲考到顶尖院校北南大学,楚浅蓝也被另一所同在北南的顶尖院校录取。两个人约好了互相陪对方去学校报道,然而开学前几天,楚浅蓝忽然告诉琴可菲自己申请了国外大学,随后就消失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联系……

程美琳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有和你解释这么多年没联系你的原因吗?我记得你说过,你们的同学,你们共同的朋友都联系不到她,现在她怎么突然出现了?”

程美琳问的,琴可菲早已考虑过,但她相信楚浅蓝:“蓝蓝在电话里没提,只说回来了,想见见我。我想见面的时候她会说的。她当年会那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小心一些,虽然你们过去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你们毕竟十二年没见了。”程美琳仔细考虑着,说:“十二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人也可能会有很多变化。现在各种骗局层出不穷,多留个心眼总没坏处。我看我陪你去吧?”

琴可菲笑她:“原来你是不想去相亲……”

程美琳停住了脚步,特别严肃地说:“我没开玩笑。你想想如果是我有一个朋友突然失联十二年没见,没联系过,突然跑来说要约我见面,你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吗?她约你在哪里见面,让你几点去?”

琴可菲相信楚浅蓝会有一些变化,但是她觉得楚浅蓝不会变成程美琳担心的那样,她很认真对程美琳说:“美琳,没事的,我对她有绝对的信任。就算她有变化也不会变成一个坏人,我也相信她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

程美琳能理解琴可菲为什么愿意这样相信楚浅蓝,但是,她说:“可菲,不要低估时间的力量。这样吧,我知道你们如果见了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也不是非要当电灯泡,只是不放心你。嗯……到时候就说我们是无意间遇到的,我就坐下和你聊了几句,只要你们见了面,没什么异常,我就先撤。这样OK吗?”

琴可菲能感觉到程美琳的认真程度和对自己的在意,如果她坚持拒绝的话也是伤了程美琳对她的关心,更何况程美琳的提议也是可行的,不会太过突兀。

她想了想之后,还是同意了:“好吧,你陪我去。我们定在下午一点到解放大街的星巴克见面。”

程美琳听到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心安了一点。解放大街是北南市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星巴克就在街口最显眼的位置,时间也比较安全。

程美琳看了眼表,现在已经六点半了,下午一点见面的话时间还是有点赶。

“你约的美容院和造型的地方几点开门啊?下午一点能来得及吗?要是开门时间晚,我们先去吃个早餐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再说别的事。”程美琳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准备叫个车。

她其实还好,就是担心琴可菲顾不上吃饭。累了一宿了脸色都不太好了,要是再不吃饭怕琴可菲身体顶不住。

琴可菲笑笑说:“护肤和理发是一家,就在解放大街那,24小时营业。到那边再吃吧。”

“行。离得近,蛮方便。你做脸的时候正好可以补个觉。”程美琳笑笑说。

中午十二点,琴可菲的头发也弄好了。她用在附近商店买的一次性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化好妆之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点恍然。

从读博开始,她就忙成了一个陀螺,日复一日几乎都是素面朝天。化妆的时候,手已经完全都生了。这让她想起大学时刚学习化妆的样子。

化好淡妆之后,气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一晃神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刚读大学时候的自己。

但再怎么像,也终究不一样了。眼神,神态,气质,都不再是十八岁女孩子的天真明媚,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年龄才会沉淀出的理性与沉稳。

琴可菲想起了程美琳不久前说的那句话“不要低估时间的力量”。

十二年不见,楚浅蓝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琴可菲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楚浅蓝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以楚浅蓝的性格,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让她选择突然消失,远离朋友。她总是给别人带去阳光和快乐,却不愿因为自己的事而麻烦别人。

琴可菲和程美琳走进星巴克,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想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好朋友。

琴可菲已经考虑过了,楚浅蓝重新联系上她,也许是因为楚浅蓝已经走出了此前的困境。

又或许楚浅蓝并没完全走出困境,只是暂时放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论楚浅蓝遇到了怎样的困难,她都一定要像楚浅蓝当初帮助她那样去帮助楚浅蓝,一起面对,直到帮助楚浅蓝彻底走出困境!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临近,琴可菲的情绪也不禁有所起伏。既充满期待,又有些小小的忐忑。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下午一点半,楚浅蓝也并没有出现。

“过了半个小时她还没出现,是因为看到我也在吗?”程美琳打量着周围对琴可菲说。她越来越觉得楚浅蓝要求的这次碰面并不简单。

琴可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打开微信,想问问楚浅蓝是不是找不到这里,却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你是琴可菲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充满着公事公办的严肃。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解放桥派出所的民警,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有一起意外坠楼事件,你是伤者最后一个联系人,我们需要你过来配合一下调查。”

琴可菲的心脏重颤了一下,深呼吸缓和了一下情绪,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请问、请问伤者是叫楚浅蓝吗?”

身为轮转到急诊科的医生,琴可菲也和警方打过交道,意外坠楼如果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如果不是原因不好界定,是不会有派出所介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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