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范殊耷拉着眼皮，声音听起来也可怜巴巴。
陆锦岚反复打量了好几遍，迟疑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伤在哪儿了？”
范殊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居然不是先关心我。”
“……”但是她确实没看出来他受伤了。
“那个男的特别有心机，专门打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是我们欺负他。”
“……是这样吗？”陆锦岚又看了看他，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如果不说，没人会认为刚刚打过架的人是他。
注意到她的视线，范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幸好他刚刚反应快，躲开了招呼到脸上的拳头。
脸可不能受伤，这可是他的本钱。
正想着范殊就控制着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更真切些：“真的，不信你看。”
说着把袖子往上捋了几下，露出一截手臂，横在陆锦岚眼前。
陆锦岚托住他的手臂，一眼看过去倒吸了一口气。
从手腕开始，大块大块磕碰的痕迹。青青紫紫，在范殊白皙的肤色下显得格外明显。
这些还只是能看到的地方，陆锦岚不敢想光一只手臂就伤成这样，剩下看不见的地方又该是什么样。
“真的很疼。”见她眼中心疼之色，范殊又添了把火。
陆锦岚想去碰触范殊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手在旁边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来。
她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范殊的眼睛：“怎么办？”
范殊本来还因为她的心疼沾沾自喜，这一刻却有些慌了，他可不想惹她哭啊。
范殊连忙把自己的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臂，抬起手摸了摸陆锦岚的头。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啦，只是看起来吓人。”
陆锦岚现在眼睛里真的有些湿润了，她只看到范殊打架完全不落下风，居然没想过他也受伤了，还要让他展示给自己看。
她吸了吸鼻子，一脸严肃：“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去医院，我们回家吧。”本来就想装个可怜，去医院就不太好了吧。
“怎么能不去医院？”陆锦岚不赞同地抬眼看他。
“可是我讨厌上医院。”范殊说完，见陆锦岚好似还想反驳，干脆一把把她拥入怀中。
“嘶。”
不小心扯到，他没忍住闷哼一声。陆锦岚往后退了几步，想从范殊的怀抱里挣脱，却又再次被扯住。
被紧紧束缚着的陆锦岚一时无语。
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要来抱她，看来是还不够重。
*
陆锦岚原想直接回家尽快处理伤处，范殊却硬拉着她去酒店办理了退房手续。一通折腾下来，当两人终于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伤口，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我下次自己去办退房也可以啊，为什么非要这么急？”陆锦岚一手拿着喷剂，没好气说了句。
“正好顺便的事。”范殊面不改色。
他当然是怕后面再出现什么意外。
瞪了他一眼，陆锦岚先是捋了捋范殊的袖子，再一次面对之前看到过的场景，仍觉触目惊心。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可能我是那种特别容易碰到青紫的肤质。”怕她担心，范殊说了实话。
“……豌豆公主？”陆锦岚看了眼范殊，又改口，“豌豆王子？”
“也没到这种程度。”范殊说。
不能给她留下娇弱的印象。
给手臂上完药，陆锦岚犯难，接下来该看看身体其他部位了吧？但她怎么开口让他脱衣服呢？
范殊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想法，咽了咽口水。
“你脱吧，我准备好了。”
他在做什么准备？
陆锦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脱啊，还要我帮你脱吗？”
上个药，他在想什么好事？
"那我脱了哦。"
“快点。”
“你别这么急。”
陆锦岚心中无言，怎么这么扭捏。
她索性直接上前扒开他的衣服，打量着伤处。
还好，看起来没有手臂严重。
范殊整个人都不自在极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陆锦岚面前这么坦诚相对。
情不自禁去观察她的眼神。
陆锦岚正专心盯着范殊受伤的部位，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径自拿着药剂喷了几下，而后用手揉开。
范殊身子一颤，显而易见有些招架不住。
“别乱动。”陆锦岚不满地说了句。
范殊立刻老老实实坐好，身体僵硬。
……
“好了。”终于涂完全部，陆锦岚满意地笑了笑。
“嗯。”范殊僵硬地应了声，转身落荒而逃，回了自己房间，还不忘关上门。
陆锦岚看着他同手同脚的样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摸遍了范殊全身。
“啊。”陆锦岚的脸色泛红。
刚刚太认真了，她居然都没好好感受。
*
晚饭时，范殊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陆锦岚看了眼他的脸色，除了有点红，看起来一切正常。
“你刚刚干嘛去了？”
范殊轻咳了两声，遮遮掩掩说了句：“没干嘛。”
“哦。”陆锦岚随意应了声，没太在意，又问，“我们晚上怎么吃？”
“我下厨，你想吃什么？”
“你随便做点吧，我都行。”
陆锦岚也没跟他客气，反正交往之前也是范殊做给她吃，总不至于交往之后反而生分了。
等待晚饭的期间，陆锦岚在范殊家里转了转，好奇地看着四周，正好看到一个黑色像是笔记本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翻开一看，居然是本相册。
不好直接看别人的照片，陆锦岚问正在厨房的范殊，“这本相册我可以看看吗？”
“都行。”范殊无所谓道。
得到应允后，陆锦岚才重新翻开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下面标注着时间。陆锦岚算了一下大概是范殊三岁的时候。
“居然是这么久之前的照片吗？”陆锦岚喃喃道。
照片上的小男孩脸颊上还有婴儿肥，看起来很可爱。
陆锦岚笑了笑，手没停继续往后翻。
下一张的日期是范殊五岁时。小男孩哭丧着脸，脸上还有泥巴。
感觉跟现在一模一样。
尤其是哭起来的样子……
陆锦岚试图把那个哭的两眼泪汪汪的小男孩换成成人版，发现完全没有违和感。
他总喜欢装哭，但好像没在她面前哭过，如果真掉眼泪，感觉……
陆锦岚心中突然冒出了邪恶的念头，连忙遏制住自己，继续翻着相册。
下一张还是五岁，这次是吃着蛋糕，小男孩伸手把蛋糕塞到妈妈嘴巴里，笑得很开心。
陆锦岚突然想到，先前她猜测范殊就是她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真的？
那个时候大概是七八岁？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直接跳过了中间的几年，翻到了范殊七岁的时候。
七岁和五岁的差别其实不大，但对于陆锦岚来说却像拨开云雾。
本来她是不可能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的，但她偏偏对那个小男孩记忆犹新。
“真的是。”陆锦岚盯着照片里范殊的脸，心里想着，这是不是一种缘份？
“怎么了？”
正想着，范殊走过来了。
“怎么在看这张照片？”范殊突然有点羞耻心。
看哪张不好，怎么偏偏是这张？
范殊死死盯着相册里自己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不是自夸的说法，是真的被打扮成了一朵花。
脸上被涂成粉红色，还笑得很傻很天真。
“不要看这张啦，换一张看看吧。”他撒娇。
“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陆锦岚的手没松开，甚至当着范殊本人的面摸了摸照片上小男孩的脸。
范殊突然有些吃味，他本人就在这，干嘛摸照片呢？
“记得。”他闷闷说，“我本来在旁边玩，突然被拉上台，我也不想扮成一朵不会说话的花的。”
陆锦岚没看他，眼睛还盯着照片。
这个社区文艺汇演，她一开始是要上台表演的，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最后没去成。
原来他替她表演了呀。
“你多看看我嘛，一朵花有什么好看的。”范殊突然说着，先是伸手夺过相册，又将自己的脸捧在陆锦岚面前。
“现在我也可以是花。”
陆锦岚怔了怔，范殊双手捧着两侧脸颊，脸上表情却格外认真，唇线拉得直直的，像是努力想扮演一朵不会说话的花。
她不由失笑，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你好傻。”她又不会因为他是花喜欢他。
范殊扬起眉毛，被骂了也完全不恼：“谁让你一直盯着小时候的我看，难道现在的我吸引力不够大吗？”
听到范殊这么说，陆锦岚就有点想招惹他，故意笑了下：“真的没有，我觉得小时候的你更可爱。”
“哦？”
范殊挑眉，突然欺身而上，“真的吗，现在呢？”
陆锦岚强装镇定，“完全没有变化。”
好笑，只是离得近一点难道她就会怕了吗？
就算范殊下一秒亲她，她也不会因此松口。
却见他歪了歪头，好像有些苦恼：“那怎么办，我该怎样提高吸引力呢？”
我该怎么提高，我对你的吸引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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