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柔软的。
陆锦岚的眼睫缓慢颤动着，像一只将将欲飞的蝴蝶扇动着翅膀。
由黑暗转为刺眼的白光，陆锦岚还有些不适应，瞳孔微缩，蹙了蹙眉。
忽然间阴影覆下，眼前重回黑暗。
范殊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带来些许凉意。修长的指节几乎完全遮住了耀眼的光芒，仅有几缕阳光不服气般从指间的空隙钻进来。
陆锦岚在他手中眨了眨眼，睫毛忽闪着掠过范殊掌心的纹路。
“好了，不用帮我挡光啦。”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推了推范殊，藕白的胳膊被清晨的阳光笼罩，又渡上一层柔和的白晕。
范殊眸光一闪，却没听从陆锦岚像是撒娇的不满。指腹在她眼尾摩挲了两下，掀过身来，占据了上方的位置。
眼前仍是肤色的红润交界中和着黑暗，陆锦岚身上一重，紧接着轻柔、温软的触感就占据了她的唇。轻咬着、舔舐着，柔和美好的青涩和张狂的少年意气争先恐后出现。
陆锦岚口中发出几声呜咽，而后所有意味不明的呓语被范殊全盘接收。
……
等到两个人彻底从床上爬起来，已经快到中午。
陆锦岚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衣物，揉了揉酸胀的大腿，羞恼地瞪向范殊。
范殊像没事人一样在一旁乖乖坐正，面上都是无辜之色。发现陆锦岚的眼神，讨好地笑了两下，又凑过来帮她按摩肩膀。
“等等，你先别靠近我。”陆锦岚用一只手隔开两人的距离。
“怎么啦？”范殊歪了歪脑袋，又眨了眨眼。
“……”陆锦岚恼怒，视线扫过范殊全身，最后停在他那张灿烂的笑脸上，“你说怎么了？”
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范殊没回答，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手抓住陆锦岚的手腕，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样根本起不了床。
“马上十二点了。”她提醒。
“有什么关系。”
而后再度拉着她躺下。
……
坐在餐桌上，陆锦岚已经饥肠辘辘，范殊坐在对面，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餍足，脸上是柔软的毛茸茸的笑意，嘴角扬起来，手上殷勤地给她夹着菜。
“吃点这个。”
范殊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陆锦岚即使有再多的羞恼、不满，现在都暂时被饥饿掩埋。她瞥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吃着碗中的食物。
等会再跟你算账。
陆锦岚心里想。
“那个，”范殊突然变得扭扭捏捏，支支吾吾问了句，“昨天，我有让你快乐吗？”
陆锦岚嘴上吞咽的动作停顿下来，脸霎时间红了。
见她没回答，范殊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羞涩，努力控制住表情，执着地盯着陆锦岚的眼睛。
“……因为是第一次，我如果做的不够好一定要告诉我。”他的手指紧了紧衣服下摆，眸光颤了颤。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
陆锦岚抬眸，眼神流转，面上满是不自在。
就算不舒服，他不还是又搞了一上午？现在想起来了。
更何况，她又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想到这里，陆锦岚脸上的羞涩转为恼怒，垂眸不再看他，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我最不满的地方是——”
范殊瞳孔微缩，紧张起来。
他昨天不会做的很差劲吧？居然真的让她觉得不舒服，不对，不仅仅不舒服，已经到了不满的地步了。
范殊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睛，像在等待刽子手的临刑宣判。
“下次能不能让我吃完早饭？”
陆锦岚气愤地说着。
她早上醒来累得半死，腿像不是自己的，身体像要散架一样，他居然精力旺盛成那样。
连口水都没喝，又累又饿。
简直是禽兽！
范殊的眼睛顷刻间睁开，先是迷茫地眨了两下，过了一会瞳孔放大，情不自禁翘起嘴角：
“当然，我下次一定在你醒之前做好早饭等你。”
陆锦岚突然觉得不对，怎么莫名其妙说到下次的？
*
过完年没休息几天，很快就要开学了。
陆锦岚拉着行李箱，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学期是不是要去找实习了？”把自己行李箱的拉链拉上，陆锦岚突然想到什么。
“应该。”范殊一手很自然接过陆锦岚手中的箱子，“大三下出去实习，大四写论文，然后就毕业了。”
“欸。”陆锦岚叹了口气，“过得好快，我的大学生活明明都没经历什么。”
范殊问：“你以后想留在哪个城市？”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陆锦岚叹了口气，“之前想过是不是应该待在更熟悉的城市，但我父母，你也知道。”
陆锦岚看了眼范殊，范殊伸出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脊背，她舒适地弓了弓身子，又接着说下去：“待在大城市当然很好，但也要考虑很多现实因素。”
说到最后，陆锦岚又叹了口气，有些苦恼。
“我觉得不用考虑这么多，”范殊开口，语气轻快，“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就好，想做的就先做了再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总之一切都先考虑你自己的意见。”
陆锦岚笑了一下，他总是有种天真执着的意气。
没说好不好，她开口问：“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当然是你去哪我就去哪。”范殊理所当然地回答。
陆锦岚失笑：“你刚刚还说要以自己的意愿为先。”
“我的意思是，”范殊嬉皮笑脸缠上她，“你以你的意愿为先，我以你的意愿为先。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说完，范殊就把脸颊凑上来，脸贴脸地蹭了几下。
陆锦岚的脸被他蹭得痒痒的，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充盈。
“好啦好啦，还要收拾东西呢。”她推了推范殊的头。
范殊像只无骨的软体动物一样扒在陆锦岚身上，明明比她高了一大截，却蜷缩成一团，抬头:“亲一下好吗？”
陆锦岚看了看面前这个正耍着无赖的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亲就是了，明明有手有嘴还非要问她。她想这么说。
过一会又想说:天天亲亲亲，你是什么口水精转世，亲不够吗？
……
想了好多，但陆锦岚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低下头蜻蜓点水亲了一下范殊的嘴角。
然后撇开眼:“这样够了吧？”
范殊嘴角漾起笑意。
……
过了一会又提起刚刚的话题，范殊无所谓地说了句：“没事啊，其实在哪都可以。反正我有钱。”
“你的钱又不是我的。”陆锦岚说。
范殊手中把玩着陆锦岚的头发，满不在乎地说：“没必要分这么清吧？给你花钱我当然愿意。”
说着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这张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直接去用就好了。还有这张，我用了你的生日，其实它一开始就是给你的，正好收下。”
范殊一下子递过来好几张，陆锦岚目瞪口呆，他怎么办了这么多张卡？
“这不好吧……”她推拒着。
“有什么不好。”范殊眉头一凛，作出强硬的样子，“快收下，不然我生气了。”
有点像霸道总裁。陆锦岚想着。
“怎么不收啊？”范殊眼皮耷拉下来，“你为什么不愿意花我的钱？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为他花钱吗？”
……其实是只炸毛小狗。
而且爱一个人为他花钱不是这么用的。
陆锦岚心里想着，抬眸看着范殊说：“你至少也留一点吧？钱全给我，你平时不吃不喝？”
说着她挑了挑眉，干脆从范殊手中接过自己生日的那张银行卡，“这张我先替你保管。”
范殊笑了笑，又有些遗憾地将其他卡收回去，看着钱包里排列整齐的银行卡：“看来你们没被选中。”
陆锦岚心里发笑，又有些怀疑地问：“你这样在外面真的不会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吗？”
这幅谈了个恋爱就要把全部家当送出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也太容易被骗了。
“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范殊委屈，眸光动了动，凑近陆锦岚耳边，“再说了，我已经……”
后面的声音微不可闻，陆锦岚脸一下子红了，手握成拳头锤了下范殊的胸口，嘴上骂他：“流氓！”
范殊眼中有几分狡黠。
她才是，这么容易害羞，随便一逗就脸红。
*
过了几个小时，赶着月色，陆锦岚到了学校。
“送到这里就好了。”
走到距离宿舍楼还有一段距离，陆锦岚停下来，对范殊挥挥手。
她要回宿舍，但范殊在外面住，现在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我在这边的家？”
“再说吧。”陆锦岚说。
今天肯定是不行，现在天色已经黑了。
“说真的，我们不能住在一起吗？”范殊眨眨眼，“那样我可以做你的专属司机，早上做饭，当家庭煮夫，每天还能陪你聊天，不要太方便。”
“不。”
要论方便，明明住在学校里更方便。不管是上课还是每天的作息。
而且，陆锦岚看了眼范殊。
陪聊天是个什么理由？
“那好吧。”范殊没有强求，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
“那就，晚安吻？”陆锦岚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范殊，张开双臂。
范殊的眼眸明亮起来，没有多说就吻上去。
……
夜色暗涌，银白的月光洒落，从远处只能看到紧贴着彼此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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