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归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躲回墙后观察。
与其说是打群架,不如说是姜舟在单方面地被群殴。
三五个小流氓一样的男人将他围住,几人用方言骂得十分难听,似乎是为了前段时间姜舟酒驾撞的是他们的朋友,而对姜舟拳脚相加。
依稀之间,还能听到他们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名字——“雅歌”。
雅歌。
像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乔归荑神情恍惚,不知怎么,忽然就联想到了之前听别人说的姜舟酒驾撞人的那件事。
会不会,其实姜舟的酒驾另有隐情?
难道,就和这个叫做“雅歌”的女生有关吗?
乔归荑顿时脑补出了一场狗血三角恋的戏码,两个男人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她不由得暗暗感叹自己的想象力真丰富。
因为,姜舟从来都没跟她提过这个人。
“雅歌”。
仔细回想起来,姜舟甚至好像都从来没提及过他过往的恋情。乔归荑有这个自知之明,她知道像姜舟这样的优质精英男,身边不可能会少追求者。她自然也不会是他的第一任女朋友。
仔细想想,姜舟好像从来没有为她这样“大打出手”过。虽然这行为本身很幼稚,但乔归荑也从来没有在姜舟身上体会到被偏爱的感觉。相反,姜舟对她总是冷淡克制,习惯性地回避。
一股又酸又涩的醋味直冲脑门,乔归荑猛地扭过头,揉了揉眼睛。
奇怪,她在干什么?乱吃什么飞醋啊!明明都分手了,还为前任的初恋神伤做什么!他们要三角恋,就三角恋去好了。
关于姜舟的初恋,她一点也不想了解……一点也不想!
男人果然都是没有心的动物!
乔归荑正打算走人,巷子里的人却先一步结束了斗殴,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走了走了”的催促响起。乔归荑害怕被发现,连忙再度躲藏进了屋檐的阴影之下。
许久,巷子深处都没有了动静。
一直到几个小流氓走远,乔归荑才重新探出了头来。她不经意地往后一瞥,却发现,姜舟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
不会死了吧?
这个恐怖的念头冒出来,乔归荑立马吓得脸色发白。要是闹出人命了,她就是涉事证人,怎么样都跑不脱关系。
乔归荑绝望地闭上眼,看来,这一次,她发誓绝不和姜舟染上半点关系的原则又要被打破了。
这该死的泛滥的同情心啊。
最后,乔归荑硬着头皮往前靠近几分,小心地去探他的鼻息:“……姜舟?”
夜风吹动,昏暗的路灯光线就在这时顺着树叶的缝隙洒落。乔归荑的视野清晰了一瞬,看见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姜舟,双眼一直赫赫地睁着。
他始终睁着眼,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任凭血流从头顶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而他的左眼一旁,是那枚带血的眉骨钉,被人生生拽下。
这样狰狞可怖的画面,血腥又凄惨。
乔归荑饶是再铁石心肠,这会儿也忍不住蹙起眉头,缓缓上前:“你……你还好吗?”
姜舟却只是直直地盯着灰暗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乔归荑叫了他第三遍,才缓缓地抬起厚重的眼皮来。
“……你……”
话还没说完,姜舟就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
最后,姜舟的病房被安排在了乔妈妈的隔壁。
几处挫伤,几处撕裂伤,头部轻微脑震荡。处理完伤口后,医生的建议是先留院观察几天,等彻底无恙了再出院会更稳妥。
乔归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只要没死就好。
本想把姜舟送去医院就算完事,结果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乔归荑被护士留下问东问西,没想到,一时半会还没办法轻易脱身了。
乔归荑来到病房,发现姜舟已经醒了。他正坐在床上,双眸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归荑故意清了清嗓子,见对方无动于衷,只好就转而把热水杯放下,清脆的响声终于引起了姜舟的反应。
乔归荑看着他问,“嘿,你父母的电话呢?医生说你需要人陪护好一点。”
姜舟没说话。
“你手机摔碎了。”乔归荑从口袋里掏了掏,主动拿出手机来,“我的可以暂时借你用。”
姜舟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副装死的模样。
他一声不吭,反而把一枚打火机扣在手指上转着把玩,像是烟瘾又犯了。明明头上还包裹着一圈绷带,眉峰处不见了骨钉,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阳光照不进他的眼眸,他仿佛一簇泡在枯井里的阴郁的青苔。
乔归荑忽然想,如果再早上几年,当她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时就认识了姜舟,说不定,那时候心智尚不成熟的她也会喜欢上这样颓丧消沉的少年。
但可惜,在多年后的乔归荑眼里,眼前的姜舟不过是个幼稚叛逆,且目中无人的非主流少年。
于是,乔归荑一时脑热,冲上前去,把姜舟指缝里的烟头掐了。直到看见姜舟一脸惊愕的表情,乔归荑的动作才僵在了半空,这才发现是她唐突了,没注意到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但乔归荑还是梗着脖子辩解,“医院不许抽烟。”
姜舟缓缓放下了手。
乔归荑打量了他一会儿,不得不承认的是,姜舟的外形条件真的很好。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尤其是现在眉骨钉不戴了,就看得更顺眼了一些。
乔归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姜舟眉骨的印子上,“这个疤,多久会长好?”
姜舟也没避开她,反而径直迎上了她的目光。
“或许,半年吧。”
半年也不算太长。乔归荑嘟囔着,一边拉开手提包,找出一节消炎软膏放在桌面上,“刚才他们打你那么凶,你都不知道反抗的吗?你都不怕死的吗?”
姜舟若有所思地移开目光,只道,“他们不打我一顿出气,是不会罢休的。反抗?又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乔归荑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雅歌”。
她忍不住嘀咕几句,“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开车撞人家。”
乔归荑故意让姜舟听到她小声的抱怨,想听到他亲口的解释。可后者只是置若罔闻,眼神早就飘到了窗外的远方。
“……”
乔归荑心头一酸,顿感自己的自作多情。姜舟总是对她设下重重防备,这种距离感,在此刻被愈发地放大。
好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王纳打来的电话。
乔归荑看了一眼姜舟,随后背过身去,隔着一扇帘子,按下了接通键。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来。嗯,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后,乔归荑对上姜舟的视线,她一个激灵,“你看着我干什么?”
姜舟静默了许久,直直地朝她伸出手:“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乔归荑以为他终于想通了要跟家里人联络了,毫不怀疑地把手机递了过去,“你打完电话以后我就先走了,你有事的话就去找护士帮忙吧。”
姜舟接过了手机,却没了后续的动作,乔归荑只好主动走出病房门,“我不偷听你讲电话,你动作快点儿!”
不到半分钟,门内就传来一声“好了”。乔归荑回来取走了手机,姜舟兀地问,“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乔归荑朝他比了个中指,“讨厌鬼。”最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病房。
……
等她逐渐走远后,病房门自动关上,屋内的姜舟仍然安静地伫立在原地,眼神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逐渐加深。
“乔归荑,”
倏地,他双唇微启,一字一顿道,
“……你真是个笨蛋。”
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姜舟猛地拔掉了手上的针管,起身下床,披上一件外套就大步流星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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