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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寡妇

小宫人特地命宫娥加快脚步,务必要赶在丹桂殿之前送到。这样他在荀妃面前至少也能扯个谎,说这批蜀锦是先给兰桂殿挑了送来的。

他战战兢兢奉上蜀锦,垂着头,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回些什么。紧张之余,脖子后面出了一层粘腻的细汗,粗布里衣剐蹭着,痒得很。

出乎他意料的事,荀妃压根未提郑婕妤。

“哦,这是桢丫头送来的料子?”

小宫人一时间想不起谁是桢丫头,呆呆愣住。半响才意识到这是镇国长公主名讳,忙连连应了,谄媚道:“回娘娘,是殿下进贡来的。”

荀意一手搭在蜀锦上,漫不经心地抚着料子:“镇国长公主又如何,不还是陛下的臣子,巴巴地把最好的东西捧到本宫面前?”

“巴蜀一定很苦吧!风那么大,又有许多瘴气,也不知她去了那,是不是吃了许多苦头!”

“赏你的!”

他实在没想到,为何荀妃娘娘突然会高兴得要赏他。慌不迭接了,跪下谢恩。

木槿示意宫娥将蜀锦收入库房,却被荀意制止,荀意起身,一一看过绸缎,最后在一盘秋香色蜀锦前停下,

“还记得小时候,本宫跟随祖父进宫。你别看她现在是镇国长公主,可那个时候,她就是只毛都没长齐的秃鸭子。”荀意轻轻一笑:“个头又小,头发也黄,跑上跑下,风风火火,就是个小男人婆。”

木槿恭谨地垂着手,并不敢接话。

“再怎么样,现在不也是个寡妇么?一个人在蜀中,死了丈夫,这辈子也算没盼头了。搞这些东西送进宫来,哄陛下开心,她一个人又能瞎折腾出什么?”

荀意抚上绸缎,蜀锦的光泽映衬得手指愈发洁白细腻,宛如细长优美的羊脂玉净瓶。水葱似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勾着锦缎上的水波暗纹。

“学骑马,跌下来差点断了腿,太医救了三天三夜,瘸拐着腿像个笨鹅,偷偷学舞剑,又笨手笨脚地划伤了自己的下巴脖子,那疤痕跟蚯蚓似的,就在她内下巴那,没几个人知道。”

“死了两个驸马,自己身上落了病,若有驸马,倒还不至于在西北落这么多伤。本宫父亲说的不错,没有男人的女人,就是这样。她也就只能求着陛下顾惜她,多宠爱她一些。”

荀意扑哧一笑。

“陛下若真疼惜她,就不会把她封地定在蜀中,也不会叫她去西北同乱军斗。听说她还在那差点丢了命。跟陛下要这要那,陛下也全都允了她,现在她可不巴巴地给陛下进奉这那,讨好陛下么?”

木槿小心翼翼劝道:“陛下近来总提起殿下,对殿下很是看重,娘娘还是不要太显露出来,免得惹陛下不高兴。”

“怕什么?本宫看谁敢乱说一个字?”荀意突然转头,声音异常狠厉:“本宫是君,她是臣。本宫绝不会叫她这么快活!”

天闷闷的,尚未到时辰便黑去了一大半。偶尔从窗子里透过几阵风,也是带着一股子燥气。

“当时是我太心软了,竟给你招了这么个麻烦。借着你前日闹那一番,当年曹殊之事又被她抖搂出来,逢人便说,极尽恶语咒骂,不堪入耳,依我的意思,莫如...”

摇着扇子的李维桢一脸认真地比了一个落下的手势,谢明昭哑口失笑。

这几天她耳朵里也刮过几阵风,如树叶窃窃私语——偷了别人的男人,留不住自己的男人,做事这般狠毒,都是报应。而平日里上赶着讨好她的男人,也都突然见了她绕道而行,唯恐她要嫁给自己。

这阵风来得突然,却又声势浩大,在她意料之内,却也在她意料之外。

那个女人是死是活,其实她并不是很在乎。就算真死了,也不过是水消失在了水中。

只是,她突然觉得这些人,都何其愚也!

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他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只要能满足他们窥癖幻想的,只要能将她从女官高位拉下来并狠狠踩上一脚的,自然就会在他们当中愈演愈烈。

他们曾为自己的权力而低头哈腰,焉知这又不是一种报复?

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沙中之沙,风可以随意搅动他们。

若是骂她阴险狡诈,她都会乐呵呵地收下。只是为什么她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女人留不住男人?

男人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垂涎女人美色,就变成了真性情,后人还要赞此为风流韵事,穿凿附会上许多儿女情长的故事。女人成了男人镶边点缀,她们被强迫的痛苦,无人在意,反倒要歌颂施暴者的丰功伟绩;现在女人做了同样的事,甚至称不上一样,却要承受成百上千倍的恶意,而男人却收获了同情和宽慰。

谢明昭觉得也忒不公平了些。这几天翻白眼,翻得眼皮都发酸了起来。

留住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它一直在骗女人,要把最宝贵的精力面向男人而不是自己,把留住男人当作自己一生的使命。钻研怎么留住男人是没有用的。这个没用指的是,它当然可能在某个阶段获得一个男人的一段时光。可到头来,为了绑住这么一个平凡、甚至可以说庸俗的男人,浪费了整个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心力。

想来想去,这里面的不公弯弯绕绕,如一团乱麻,绞得她脑仁疼。

“凭她骂去。”谢明昭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没有女人能偷走她的男人,若真偷去了,偷走的也只是麻烦。值得真心以待的男人是不会被偷走的,能被偷走的就能一直被偷走。”

“你能这么想,我也放心了。这几日见你沉默寡言的,还以为...”李维桢话锋斗转:“我看还是叫她永远说不了话最好。”

“这天渐渐热了起来,殿下做事更加风风火火了。殿下这般想想,她闹起来,正好能坐实我前日并非做戏...三人成虎,陛下那边定能瞒得过的。”

“我可没你这么好脾气。凭她是谁,竟敢来嚼咱的舌根,定要剪了舌头才解恨。”

谢明昭笑着摇了摇头:“殿下,我只是被月竹那个丫头气坏了,在家里说了恁多,来殿下这权当歇歇嘴了。”

“怎么,竹丫头怎么又惹你生气了?”

“她毛毛躁躁的,耐不住性子要为着我的事和别人理论。吵不过,又哭哭啼啼来我这里抹眼泪,没得叫人心烦。这会子我正罚她在前堂背论语,背不完她也不敢来找我了。”

“竹丫头好心,统统被你当了驴肝肺!”

又说笑了一阵,谢明昭起身送客:“殿下,这几日天闷闷的,现在又起风了,许是要下雨,不如早早回府安歇吧!”

约莫两盏茶的工夫,忽然响起哗啦啦的雨声。

谢明昭开大了窗子,突如其来的雨水挟裹着泥土之气打湿了窗棱。谢明昭猛吸一口草木被激荡出的清新,湿冷之气却陡然卷上脖颈。谢明昭微微一缩,正要关窗时,却隐约听见小东门传来细弱的敲门声。

雨滴拍打在木叶上,听得并不真切。

谢明昭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个声音虽弱,却坚持响着。

当看到霍衡无比狼狈地立于檐下,大半身子已被淋湿的时候,谢明昭急忙将伞倾至霍衡,迎他进了书房。

“你来做什么?”谢明昭皱着眉头抖落伞上水珠,惊诧埋怨道:“若我没听到,你岂不是要被淋透了?若是病了,又该如何是好?”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雨小些...我这里也没有你能穿的干衣服...你也真是的,晚上可是去喝酒了,这么晚还在外面,是不是裴清那个碎嘴子偷摸去找你了?”

“这么多风言风语,我想来看看你...”

“看我?我好得很!”

“如今这般,我...”

“你怎么跟裴清似的叽哩呼噜个没完?这些事与你有何干系?”

霍衡摇头:“那些人不明白内情,自然将脏水尽数泼到了你的头上...”

“唔...倒也不算泼脏水,不过是把我干过的事又说了一遍罢了。”

霍衡知道她在说哪件事,因为裴清告诉过他——“你不知道,当时我看了都瘆得慌,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拔了上面的针...”

狠么?是有一点。

但是睚眦必报的真性情反叫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更真实,也更动人。

雨反更大了,豆大的点子击打在蕉叶和窗棱上,竟像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干坐着无趣,谢明昭忽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还有件趣事!自我泼妇之名大大扬了之后,有些人啊,歪瓜裂枣的,见到我也是退避三舍的样子,生怕我看上他们,要嫁给他们!”

“我无意于功名利禄,你这般...”

“你想多了,我才不是为你,是为殿下。”谢明昭戏谑道:“她一个人树大招风的,你来当靶子,最适合不过的。”

霍衡舌尖抵着牙齿,只觉得喉中一阵发酸,像是第一次酿酒的酸溜溜味道。

“现在你落了恶名,我心中过意不去,实在有愧...”

霍衡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谢明昭背对着他,在书架上找寻着东西。

“与我无干的人,我为何要在意他们的看法?”谢明昭坐下,反唇相讥:“你是男人,捞了好处,有什么可担忧的?现在当上了右仆射,多少好女反倒巴不得嫁你,到时候挑花了眼,你自个就先乐一乐吧!”

谢明昭捧着书卷,只露出一双眼睛,掩面一笑:“记得仔细着挑一挑,可别找了个像我这样的泼妇。”

雨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听得见零星几点砸在水坑里的声音。

“现在你加官进爵,说不定她现在愿意嫁给你了呢?”

“她?”

霍衡狐疑,正要追问时,谢明昭却下了逐客令。

“雨停了,你走吧!”

这客逐得毫不留情,也是她一如既往的语气,霍衡忽真正放下心来。

“那你答应给我的香囊呢?”

谢明昭起身翻箱倒柜地找着东西,头也不回,没好气道:“没有!”

霍衡失落,转身迈过门槛时又被叫住。

“哎!你回来!”

霍衡停在门处,只觉手中忽一软并一沉。

一盏已经点明的琉璃提灯放到霍衡手中,与之一起的,还有一枚丑得出奇的五色香包。

“也不知道这雨会不会再下,雨天路滑,这个你拿去照路吧,雨是淋不灭的。”

霍衡提着,转了一下灯边的垂珠,笑道:“这灯做得精细,只怕蜀中也找不出第二盏...你竟舍得给我用,就不怕我给你摔坏了?”

谢明昭扑哧一笑:“先帝的赏赐如流水一般,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今天这般啰嗦又这般小气?再稀罕,也不过是个物件。是跌了灯重要,还是跌了你重要啊?”

夏天的闷热被秋天的第一场雨给浇灭了,从此之后就一天凉似一天。单一的翠色也开始慢慢变成橙黄橘绿,五彩斑斓,眼前一亮。

谢明昭听到大门处隐约有熟悉声音传来,于是放了手中书卷,走至院中。

如今那个卖酸梅汤的妇人已经大不一样了,穿着干净利落的粗布衣裳,肩头搭了一块白毛巾,担子也换成了小推车,推车省力许多,能装的比担子还要多上两桶。

“今天卖得还好吗?”

“终于见着谢詹事的面了!托詹事的福,今天的都卖光了,特地给姑娘留了一桶!”张兰芳一脸喜色道:“这梅子的季节也快过去了,今儿个卖完我就不再做酸梅汤了。我想着再做些别的应季吃食,到时也每天给姑娘留了送来!”

一双儿女跟着走街串巷,也比初见时更机灵了些,甜甜叫了姐姐,乖巧地帮母亲取下酸梅汤送至月竹手中。

“那日我眼拙,竟不知姑娘是公主府女官,难怪能有那样的见识!全靠詹事指点,我们孤儿寡母的才能在这城里立足!我一直想当面找詹事道谢,可詹事这样忙,总见不着詹事的面,今日可算见着了!”她一边千恩万谢地说着自己的近况,一边揩了揩眼角。“他们尽说些不中听的话,谢詹事切莫往心里去。谢詹事是何等人,我还不知道么?”

张兰芳是个寡妇,丈夫死后家产被族人占去,她母子三人无法,只能试试进城讨生活。好不容易赊了钱做些酸梅汤,第一日竟一碗也没卖出去。当时看着身边两个孩子破破烂烂地跟着自己,一边心如刀绞一边倍感绝望——到了晚上还是这般光景的话,实在不行,就带着孩子投河吧。

“我倒是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张兰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道:“詹事请说!”

“程家、赵家,你都去卖吧?”

“去去去!”

“以后你可以留意着,和他们的下人多聊些,要是他们家大人有什么动静,比方说要宴请什么人,去了哪里,来我这里的时候记得和月竹说一声!”

“这有何难!姑娘尽管放心!”

谢明昭满意地点点头,将五文钱塞到她手中。

“哪能再要姑娘的钱?这是送姑娘的!”

“你收下吧,做生意自然是要算清楚帐的,你做的很好喝。真希望明年还能继续尝到你手艺!”

“一定一定!”

女主给妇人支的这个□□的招,灵感其实来自和朋友闲聊。同学目前在红圈所实习,提到了每天可以直接去所里吃早饭。早饭是提前一天在群里报上,然后第二天早餐铺会在律师到所之前把饭送到。其实价格稍贵(一个包子一杯豆浆六块,其实在学校附近的铺子吃五块钱能买两个包子),味道也说不上多好,但就是方便,省去了做饭或者排队的时间,所以预定量很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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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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