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一个圆脸宫女提着宫灯匆匆跑来，在看清沈清鸾身边的秦晚时猛地刹住脚步，眼中闪过警惕。
"墨竹？"沈清鸾声音微颤，盯着这个在她"穿越"前一刻刚刚中箭倒下的心腹，"你还活着..."
名叫墨竹的宫女满脸困惑："娘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当然活着。"她压低声音，"柳贵妃的人到处找您，说您擅自离宫..."
沈清鸾迅速恢复威严："本宫去御花园散心罢了。"她侧身示意秦晚，"这是本宫新收的贴身女官秦晚，精通南洋医术。从今往后，她与本宫同住椒房殿。"
秦晚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福了福身，动作有些笨拙。墨竹眼中疑虑更深，但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引路："娘娘快回宫吧，天要黑了。"
走在红墙夹道的宫巷里，秦晚手心渗出冷汗。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空气中飘着檀香与草木混合的气息——这一切真实得令人窒息。
"记住我告诉你的。"沈清鸾借着衣袖遮掩，轻轻捏了捏秦晚的手指，"在这里，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秦晚点头，心跳如鼓。她穿着繁复的宫装，发髻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担心会踩到裙摆摔倒。更让她不安的是沿途宫女太监们探究的目光——在这个时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闯入者。
椒房殿比秦晚想象中更为华丽。朱漆大门上金钉闪闪，殿前两株西府海棠开得正艳。殿内陈设却意外简朴，多宝阁上摆着几件青铜器和瓷瓶，案几上摊开的书卷还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
"墨竹，去取本宫的紫檀木匣来。"沈清鸾吩咐道，"再备些茶点，秦姑娘想必饿了。"
待殿内只剩她们二人，秦晚终于长舒一口气："天啊，这简直像在做梦..."她摸着案几上的毛笔和砚台，"这些都是真古董..."
"在这里它们只是日常用品。"沈清鸾苦笑着摘下凤冠，"帮我解开这个，脖子要断了。"
秦晚小心翼翼地帮她卸下沉重的头饰，手指不经意触到沈清鸾后颈细腻的肌肤，两人都是一颤。
"那个墨竹..."秦晚低声问，"她不是应该..."
"死了。"沈清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在我'穿越'前一刻，她为保护我中箭身亡。但现在历史似乎...重置了。"
墨竹端着茶点回来时，两人立刻停止交谈。沈清鸾接过紫檀木匣，从腰间取下青铜钥匙打开，取出一块羊脂玉佩递给秦晚："戴着它，宫中无人敢为难你。"
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精致的凤纹。秦晚刚要道谢，殿外突然传来尖细的通传声："柳贵妃到——"
沈清鸾面色一凛，迅速将秦晚拉到身后。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杏色宫装的丽人在宫女簇拥下款款而入。她约莫二十出头，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腹部微微隆起。
"姐姐原来在这儿。"柳贵妃声音甜腻，目光却冷如毒蛇，"陛下担心得很呢。"
秦晚屏住呼吸——这就是陷害沈清鸾的元凶！
"本宫乏了，明日自会向陛下解释。"沈清鸾端坐不动，语气冷淡，"倒是妹妹有孕在身，这么晚还到处走动，不怕动了胎气？"
柳贵妃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注意到秦晚："这位是..."
"本宫新收的女官。"沈清鸾抿了口茶，"怎么，本宫用什么人还要向妹妹报备？"
"姐姐说笑了。"柳贵妃走近几步，突然伸手抬起秦晚的下巴，"好标致的人儿。只是..."她眯起眼，"怎么瞧着有些眼生？哪家的姑娘？"
秦晚心跳漏了一拍。沈清鸾不动声色地挡开柳贵妃的手："南洋回来的，父亲是太医院旧部。本宫近日头疼发作，需要她特制的药丸。"
"是吗？"柳贵妃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可得好好'照顾'陛下。陛下近日也总说头疼呢。"她转身欲走，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明日春祭，陛下命妹妹代姐姐主持。姐姐好生'养病'吧。"
待柳贵妃一行离去，秦晚腿一软跌坐在绣墩上："天啊，她比电视剧里演的还可怕..."
沈清鸾攥紧拳头："春祭历来由皇后主持，她这是公然挑衅。"她转向墨竹："本宫'离宫'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墨竹低声道："柳贵妃声称您因谋害龙种被禁足，但陛下并未下明旨。三日前西北传来捷报，沈老将军大破敌军，朝中风向又变了..."
"果然。"沈清鸾冷笑，"父亲胜了，陛下态度就软化了。柳如絮这是急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太后近日凤体如何？"
"太后旧疾复发，太医院束手无策。"
沈清鸾与秦晚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慈宁宫请安。"
夜深人静，秦晚躺在椒房殿偏室的床榻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银辉，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这一切如此陌生，却又莫名熟悉——仿佛她本就属于这里。
"睡不着？"沈清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换了一身素白中衣，长发如瀑垂落，在月光下美得不似凡人。
秦晚坐起身："太安静了，反而不习惯。"在现代，她的公寓临街，夜晚总有车声相伴。
沈清鸾在她床边坐下："明日见太后是关键。她若认可你，柳如絮就不敢轻易动你。"
"我要怎么做？"
"发挥你的'南洋医术'。"沈清鸾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太后患的是消渴症，你们现代叫什么来着？"
"糖尿病？"秦晚瞪大眼睛，"这需要胰岛素啊，我怎么可能..."
"不需要真治好。"沈清鸾握住她的手，"只要缓解症状就行。太医院那些老头子只会开苦药，你随便弄些降糖的食疗方子就能见效。"
秦晚思索片刻："苦瓜、洋葱、燕麦...这些古代应该都有。我可以试试。"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那把青铜钥匙和印章..."
沈清鸾从怀中取出两样物件："钥匙我一直贴身携带，印章..."她神色一黯，"被陈志明夺走的是赝品，真品还在他办公室。"
"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秦晚声音发紧。
"不一定。"沈清鸾从腰间取下那块陈总给的玉佩，"这上面刻着星图，可能与开启时空之门有关。我怀疑..."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更鼓声打断。沈清鸾警觉地起身："三更了，快睡吧。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秦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在史书中被描述为"骄纵善妒"的沈皇后，实际上是个心思缜密、忍辱负重的女子。而她，一个普通的程序员，竟阴差阳错成了这段隐秘历史的见证者。
次日清晨，秦晚被墨竹唤醒，迷迷糊糊地被套上一套湖绿色宫装。
"姑娘第一次见太后，得打扮得体些。"墨竹麻利地给她梳了个双环髻，又取出一对珍珠耳坠，"这是娘娘赏的。"
镜中的秦晚陌生又熟悉——柳叶眉、樱桃唇，活脱脱一个古典美人。只是眼中的茫然出卖了她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沈清鸾已穿戴整齐，一袭正红色凤袍衬得肤白如雪。看到秦晚，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很适合你。"
慈宁宫比椒房殿更为恢弘，殿前汉白玉台阶上雕刻着精美的莲花纹。宫女通报后，里面传来虚弱的应允声。
殿内药香浓郁，一位六十出头的老妇人半卧在榻上，面容憔悴却仍透着威严。秦晚立刻认出这是史书中记载的贤明太后——李承稷的养母，沈清鸾最大的靠山。
"儿臣参见母后。"沈清鸾行大礼，"这是儿臣新收的女官秦晚，精通南洋医术，特来为母后诊治。"
太后眯眼打量秦晚："抬起头来。"
秦晚紧张地抬头，对上太后犀利的目光。
"眼神倒是干净。"太后微微颔首，"听说南洋有种'金鸡纳霜'，可治热病？"
秦晚一愣——那是治疗疟疾的奎宁！她谨慎回答："回太后，金鸡纳霜对某些热病确有奇效。但太后之症不同，需以食疗为主，药物为辅。"
她详细解释了糖尿病原理（当然用了古代能理解的词汇），并开出以苦瓜、黄芪为主的食疗方子。太后听得连连点头，当即命人按方准备。
"清鸾有眼光。"太后拍拍沈清鸾的手，"这丫头比太医院那些老顽固强多了。"
离开慈宁宫，沈清鸾长舒一口气："第一步成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晚以"神医弟子"的身份在宫中如鱼得水。她改良的降糖食谱让太后症状大为缓解，连皇帝都听闻了她的"医术"。
"陛下宣秦姑娘明日去养心殿看诊。"这日傍晚，一个太监来椒房殿传旨。
沈清鸾面色微变："陛下龙体欠安？"
"陛下近日头疼发作，听闻秦姑娘有奇方。"
太监退下后，沈清鸾眉头紧锁："不对劲。李承稷从不轻易召见宫外医者，何况你名义上只是女官。"
"你是担心..."
"柳如絮可能在设局。"沈清鸾来回踱步，"明日我陪你同去。"
夜深人静，沈清鸾换上夜行衣，准备潜入御书房查探。
"太危险了！"秦晚拉住她，"万一被发现..."
"我必须知道柳如絮最近在谋划什么。"沈清鸾系上面纱，"放心，我对宫中了如指掌。"
秦晚拗不过她，只好叮嘱："一有不对立刻回来！"
沈清鸾轻笑："怎么，担心我？"
"当然担心！"秦晚脱口而出，"我...我不能失去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沈清鸾眼中泛起波澜，最终只是轻轻捏了捏秦晚的手："等我回来。"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当更鼓敲过三响，秦晚再也坐不住了。她正要出去寻找，窗户突然被轻轻推开——沈清鸾翻窗而入，脸色苍白。
"你受伤了？"秦晚惊呼，注意到她右臂渗出的血迹。
"没事，擦伤而已。"沈清鸾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你看这个。"
奏折上是西北军报，但内容与墨竹说的截然相反——沈老将军兵败被困，请求增援！
"这是..."
"被篡改的军报！"沈清鸾声音发颤，"我父亲确实打了胜仗，但柳如絮勾结兵部尚书篡改军情，想让陛下误判形势！"
秦晚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明天召见..."
"八成是调虎离山。"沈清鸾冷笑，"趁我去养心殿，他们好对椒房殿下手。"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墨竹慌张跑来："娘娘！柳贵妃带人闯宫，说要搜查巫蛊之物！"
沈清鸾与秦晚对视一眼——果然来了！
"按计划行事。"沈清鸾迅速将青铜钥匙塞给秦晚，"藏好它，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承认与我的关系。"
"不！我不能丢下你..."
"秦晚！"沈清鸾捧住她的脸，额头相抵，"相信我，我们会一起回去。但现在，你必须安全。"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清鸾猛地推开秦晚："走！"
秦晚含泪从后窗翻出，刚落地就听见殿门被踹开的巨响。她咬紧牙关，借着夜色向慈宁宫方向跑去——现在只有太后能救沈清鸾了！
然而她没跑出多远，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入假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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