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明雨开车送莫楠到医院，莫楠忙着去给老太送早餐，便提前一步走了，没成想在走廊里遇上吴嘉铭。
男人蹲守一晚上，胡子拉碴，满身酒气。
“你跑哪儿野去了？妈都不管？”
莫楠来了火气：“吴嘉铭，你嘴巴放干净点！”
……
沈明雨才停好车，刚准备坐电梯回科里，便通过走廊玻璃看到不远处正在争执的两人。
莫楠情绪似乎很激动，一直想甩开吴嘉铭，却被男人抓住头发按到地上，热粥洒了一地。
沈明雨立马掉头，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保卫处吗，康复科走廊里有人在闹事，你们过来一下。”
冲突引来许多人的围观。
莫楠没想到吴嘉铭居然敢在医院里对她动手，震惊之余奋力挣扎起来。
“贱人，一个个骑我头上跳！”吴嘉铭边打边骂，“唐小雅我打不得，你我还打不得吗？”
他一个晚上没睡，眼睛通红，青筋鼓起，发起疯来像个活阎罗。
莫楠被按着扇了好几个耳光，想爬起身又被踹倒在地。
吴嘉铭下手又狠又重，招招冲头脸和肚子，只挨了几下，莫楠便痛得动弹不得。
旁观的人远远瞧着没敢上前，偶有人敢说些什么，他就大喊：“臭女人给我戴绿帽子，不该打吗，怎么你是奸夫？”
小跑赶来的沈明雨拨开人群，脱掉高跟鞋，趁男人不注意，从背后冲过去将他撞了个狗吃屎。
“谁暗算老子？”男人在地上大骂。
沈明雨冷脸绕过他，将莫楠扶起，此时女人脸色白得吓人，一摸满手冷汗。
“怎么样了？能站起来吗？”
莫楠虚弱地点点头。
吴嘉铭从地上爬起来：“我说是谁，原来是沈医生。”
他黑下脸：“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教训老婆关你屁事？”说完又要冲过来动手，直把莫楠吓得缩进沈明雨怀里。
沈明雨圈着她，冷声道：“我已经报警了，医院保卫处的人也马上来，你再打人试试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四五个保卫及时赶到，拎着电棍将吴嘉铭围了起来，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两三下就将他掀翻在地。
“沈医生，这是什么情况？”保卫处问。
沈明雨还抱着莫楠，感觉怀里的身体软绵绵地往下掉，便急道：“具体一会儿再说，先送人去急诊。”
康复科有个男的公然家暴的事很快便在医院传开了，小奥端着杯茶在科室调侃。
“你们知道被打的是谁吗？”
“谁啊？”王玢玢问。
“就之前我们科那个26床，叫莫什么的，沈明雨的熟人。”男人嘬了口热茶，“上次看她就觉得不是个好东西，果然，给老公戴绿帽子。”
“原来是她！出轨？”
“唉”小奥叹气，“他老公也是冲动，这种女人离婚就是了，打人把自己害进去了怎么办哟。不值当不值当。”
王玢玢正要笑，隔远远地看见沈明雨来了，连忙努嘴。
沈明雨冷冷地扫了小奥一眼，冲王玢玢说：“玢玢姐，我今天有点事，可能需要和你换个班。”
“啊？没事没事，你去忙吧。”王玢玢笑说。
“谢谢姐了。”
沈明雨走后，小奥翻了个白眼：“你看到她刚才那个眼神没有？她朋友敢做还不让说了。”
“哎呀，毕竟是朋友嘛，谁听到人说自己朋友坏话都会不高兴的，怪就怪你自个儿嗓门大。”
小奥啧了一声，阴阳怪气，“你说这沈医生一大把年纪了，是男朋友不找，婚也不结，她这整天收拾打扮的，到底是给谁看，她那点工资能背得起那么好的包吗？”
见他越说越离谱，王玢玢连忙比了个stop：“打住打住，没影儿的事儿别乱猜，小心人告你诽谤哈。”
莫楠被踢成了脑震荡，手和脚也有轻微骨折，打了石膏，正躺在留观室。
现下睡着了，但时不时会惊祚。
沈明雨把餐食放在床头柜上，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女人的颤抖仿佛还留在怀里，她虽看不见莫楠的表情，但想必是恐惧极了。
这就是你当初离开我想要的生活吗？
沈明雨垂下头，手掌覆在面上，遮住难看的笑容，笑着笑着又觉得胸口憋气，像压了颗大石头。
她是恨惨了莫楠不假，但真看到她像牲畜一样被男人按着打，又觉得心在油锅里煎。
吴嘉铭被铐在急诊外边，警察做完了笔录，便进来看莫楠。
“还没醒啊？”
“没有。”
不知为何，沈明雨觉得警察的神情有点微妙。
“你是她什么人？”
沈明雨：“我是她大学同学，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
“能不能说一下当时什么情况？”
“可以。”
沈明雨前前后后把事儿说了一遍，甚至包括莫楠昨晚跟她在一块，不过警察只潦草地记了几个字，便把本子一收，关了录音笔。
“行吧，等她醒了你打个电话，我们再来找她做笔录。”
“那您留个号码。”
警察走了，沈明雨站起身，透过透明门朝外望去，刚才问话的警察给吴嘉铭解了手拷，揽着他的肩一边安慰一边向警车走去。
沈明雨收回目光，直觉警察在和稀泥。
莫楠这时候醒了，眼神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躺在病床上。
沈明雨为她挽头发：“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头痛？”莫楠龇了一下嘴，才发现自己身上痛得很，回忆逐渐找回，脑海里是吴嘉铭将她摔到地上拳打脚踢的画面。
“他被警察带走了，少说也要拘留15天。”
莫楠垂着眼皮，半晌才问：
“我妈……她不知道吧？”
“阿姨不知道，我给她说你感冒了，在我这里养病，我已经请了护工照料她，小孩下午我会去接。”
“放心吧”沈明雨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好好休息就行。”
莫楠抬眼看她，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终是哽咽说：“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谢”沈明雨打开床头柜的玉米粥，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她吃。
“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沈明雨说着笑了：“想不想吃牛角包，我一会儿去给你买。”
莫楠：“你不是要值班吗？”
“我和同事换班了，所以今天你别客气，尽管使唤。”
莫楠抿了抿嘴，没说话。
很默契，两人都没有提吴嘉铭为什么发疯打人的事。不过莫楠心里清楚，吴嘉铭是公司财务，能让他这么跳脚的，无非就是和钱有关。
在留观待了三天，医院就放行了。因着骨折的原因，沈明雨将人接到自己家照料，为此还用掉了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年假。
这一次莫楠没再推辞。
两人每天没啥事，除了定期去医院拍片复查，就是去花园转转，偶尔还讲讲沈明雨升学后的趣事。
莫楠这才知道沈明雨后来有继续读书，一时羡慕不已。
“好了，咱们回去吧。”
在湖边喂了半天鲤鱼，两人决定打到回府。
进了家门，莫楠就被拦腰抱起。别看沈明雨这人瘦，其实身上是有肌肉的，第一次被抱起时她便发现了。
沈明雨将她放在沙发上，又去厨房洗水果。
莫楠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不禁心想，大小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快10天了，却从来没看见她和那位好闺蜜联系过。
好不容易放次长假，不约人到家里玩，是因为自己在这里的缘故？
她这么想着，沈明雨洗好了水果，将一颗冰镇葡萄塞进她嘴里，咬下去满齿清甜。
沈明雨又开始搜索好看的影片，莫楠看着她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试探性问道：“阿雨，你有没有认识法律方面的朋友啊？”
沈明雨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莫楠犹疑道：“我想起诉离婚。”
“离婚？”沈明雨吃惊，但很快平复下来，“你这婚，是该离了，我以前也见过家暴，但没见这么往死里打的”
她虽是说着打抱不平的话，但眼神十分平静，莫楠低下头。
沈明雨继续说：“不是我多嘴，第一次看见他时，我就觉得你们俩不般配，他人品太差了。那次将你妈妈送到医院后，他不知道从那儿找到我的电话，一连好几天发信息骚扰我。”
说着翻出来手机给莫楠看，莫楠看了是又惊又怒，信息里开头只是请吃饭，后面就全是性骚扰的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
沈明雨连忙安慰：“别道歉，你又不是他，没必要道歉。”
她拍拍莫楠手背，“虽然我不认识法律方面的朋友，但只要你是真心想离婚，我会帮你的。”
莫楠吃了点水果便去睡觉了，沈明雨回到自己的卧室。
窗帘只拉了一半，她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嘴角噙着笑，手机屏幕显示正在接通。
“请问是唐小姐吗？方便约时间见个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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