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楠还没睡醒,就被吴妈从床上薅起来。
第一波亲戚已经到来,轿车摩托车停满院子。
老头换上了喜庆的红褂子,在客厅跟老朋友们喝酒唠嗑。姑姑姨姨们也凑作一堆,神采飞扬地聊别家的八卦。
莫楠最讨厌这帮子亲戚,简单洗漱一下,就去厨房打下手。
堂嫂在斩肉,见她进来了,抬下巴指挥:“把柴火劈一下,不够了。”
莫楠瞅一眼灶台:“煤气没了?”
“有,今天吃柴火鸡。”
不是杀了猪吗,吃什么柴火鸡。莫楠不情愿地去柴堆里扒拉斧头。
吴妈从楼上抱了一大袋米下来,看见她慢悠悠地翻来翻去,声音十分不好听:“快些劈,劈好就给嘉铭打个电话。老爹过生日一个晚上不回家,像什么话。”
完了又说:“你这做老婆的也是,他不回来你就不管了?”
“上回才把我打骨折,不敢管”莫楠冷不丁来一句。
老太不高兴:“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还翻旧账。”
莫楠没理,抱着柴出了门。
堂嫂伸脖子冲门口瞧,见人走远了,开始劝诫:“哎呀这嘉铭老婆还是太年轻了,性子冲。不过夫妻哪儿有隔夜的仇,伯娘您也别老掺和人小两口,人指不定哪天就和好了。”
“掺和?”吴妈肉眼可见的黑下脸,“当年要不是我们帮她家还债,现在指不定怎样呢,那会儿咋不嫌老婆子我掺和?”
堂嫂没再接话,笑呵呵地继续砍她的鸡。
老太婆声音没收敛,莫楠听了满耳朵。
她虽生气,却也没法反驳。当初她能和吴嘉铭结婚,除了被老太威逼,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爹妈愿意帮忙还债。
吴嘉铭从小就是个街溜子,高中都没读完,工作也是靠舅舅找的。到了适婚年龄,本打算找个本村的算了,结果碰上国家拆迁,层次不一样了。
他家看上莫楠,就是看上她人漂亮,又是大学生,刚好家里欠着债还死了爹,妥妥的好拿捏。
莫楠憋着口气劈柴,奈何柴粗力气小,笃笃几下,斧头卡死了,磨得她手心火辣辣地痛。
老头的酒友回头看到,忍不住评价:“这城里媳妇真是中看不中用啊。”
堂哥光着膀子过来倒酒,“中不中用的,只有嘉铭才知道了。”
老头子们听不出来暗义,莫楠却被气个半死,站起身问:“你说什么?”
吴嘉伟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你嘴巴放干净点!”
“开个玩笑嘛,弟妹别激动。”
恰逢堂嫂砍完鸡出来,一连瞪了自家男人几眼,男人这才提了几下裤子,嘿嘿笑着回屋。
恶心死了。
莫楠气得手抖,胡乱劈了几根,就抱进厨房丢进灶里。
堂嫂提了一桶菜籽油进来,见她抄起菜刀哐哐哐剁姜,不好意思地说:“嘉伟嘴巴没把门儿,但是人是不坏的,弟妹别跟他一般见识哈。”
“哐!”
菜刀嵌进砧板。
莫楠把姜末刮到碗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弟妹?弟妹?”
堂嫂追出屋,三个小孩正巧嬉笑着跑来,她拉住自家儿子,“去哪儿呢要吃饭了。”
男孩埋头躲开,“我们去找菜芽玩!”
“吃完饭再去!”
“我不!”男孩撅起屁股冲。
大丫二丫也跟在后面,三个萝卜头转眼就跑没了影儿。
“这几个淘气的!”
每次回吴嘉铭老家,莫楠都能遇到一些粗俗下流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堂哥,看她的眼神能恶心得她把隔夜饭呕出来。
出了铁门,她气呼呼地去了后山的苞谷林里。九月正是苞谷成熟的季节,苞谷杆又长又直。
莫楠爬到小土坡上坐着,还没到中午,风是凉嗖嗖的,吹到脸上让人情绪平息不少。
好不容易不气了,却又想起婚房的事。
莫楠心情烦躁地开始用手机百度,浏览了半天,五花八门的,就是不讲正事儿。
她也曾在家里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吴嘉铭是没抵押还是藏得深,相关合同资料怎么都找不到。
长叹一口气,莫楠打开微信,沈明雨是置顶状态,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次。点开朋友圈,她像往常一样翻阅。
沈明雨昨天刚发了动态,一张景图,花团锦簇的转盘中间,扬蹄的金马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莫楠有些惊讶,连忙发了条讯息过去:你在南从??
隔了好一会儿,对面回复:是啊,怎么了。
这也太巧了,莫楠心情由阴转晴,没忍住拨通了视频电话。
那头诊室里,沈明雨刚送走了一波患者,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转椅上。
看着打来的通话,她不紧不慢地接通。
视频里的女人抱膝坐地,下巴垫在胳膊上,嘴角微微笑开:“你怎么到南从来了?”
沈明雨也笑:“同事有事,我替她下乡义诊。”
“真巧哇,我也在南从。”
“是挺巧”沈明雨看向她身后,“你现在是在地里?”
“当然了”
莫楠站起,举起手机绕了一周,“在玉米地里。”
“干农活?”
“对”莫楠把手心伸到屏幕前,“你看,都磨红了。”
语气带着娇气,沈明雨笑容意味深长,“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
“啊?”莫楠表情为难,“这几天都要做饭招待亲戚,恐怕没时间。”
“不能一整天都在做饭吧”沈明雨指尖点在桌面,“你就说出来买消食药,家庭聚餐嘛,保不准就有积食的。”
好像也行,莫楠忍不住心思活泛。
沈明雨接着说:“刚好把上次说的礼物送你。”
“你随身带着身上?”
沈明雨点头。
“是什么?”莫楠很好奇。
“你来了就知道了。”
正午,日头当空。
吴家的大院子里,十几个人围着柴炉吃饭,吴嘉铭已经回来,正和堂兄弟表兄弟大谈特谈。
莫楠把二丫拉到树下喂饭,喂完了自己又飞速吃了一碗,便说要去镇上买消食药。
堂嫂很热情,高声喊:“不用买不用买,嫂子这里有。”
莫楠不高兴地抿嘴,耐心地等她拿来,看了一眼,却说:“这个牌子我吃了没用。我还是去买其他的吧。”
不等对方反应,骑上小电驴就走。
“嘉铭哥,嫂子不合群啊,我们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吴嘉铭咂着烟,拍拍说话人的肩膀,“她就这鬼样。”
“来,喝酒喝酒。”
村子离镇上不远,十多公里就到。
做戏要做全套,莫楠先去药店买了药,然后才去酒店找人。
门一开,她就被拉了进去,两人调换位置,沈明雨后退一步,用后背将门抵上。
熟悉的香味萦绕鼻尖,莫楠用力搂住对方腰身,情不自禁地在颈间轻蹭。
“咱们多久没见了?”轻柔的吻落在耳朵上。
莫楠埋首嘟囔:“三四个月了吧。”
“想不想我?”
“想,可是你都不联系我。”
耳垂被手指捏住,莫楠缩了下肩膀。
沈明雨长长“哦”了一声,“那看来是我的错,我要多多主动。”
两人凑得极近,呼吸相互打在脸上,带着腾腾的热气。
莫楠盖住她亲过来的嘴。
“嗯?”
莫楠:“先洗澡。”
九月还是雷雨频发的季节,。
一群人围着火炉吃得正上头时,天空突然一阵电闪雷鸣,大雨登时就来。
寿星迈着小碎步被两个酒友提溜进屋,余下的人搬锅的搬锅,抬火的抬火。
吴妈止不住念叨,“这个老天,说下就下。”
堂嫂翻搅柴火鸡,也念:“锅进雨了,汤汤水水的,要不得了。”
大伙端上碗没多久,肯定没吃饱。
吴妈:“重新做吧,用昨天杀的猪。”
趁着做饭的空挡,有人提议把祝寿的流程提前。
地上摆个蒲团,前面反扣个盆。
男男女女,只要是小辈的,都自觉排起了长龙。
老头最喜欢这场面。端坐上方听着小辈们一口一个的寿比南山,然后再咣一声磕得盆响,他便喜笑颜开地拿出红包,哆哆嗦嗦地交到他们手里边。
大丫磕头磕得最积极,拉着二丫咣咣咣叩了三个,跑到一旁迫不及待地拆红包。
一打开,五十元。
前头的吴家宝刚拆了一百块。
小丫头不服气,嚷嚷着钱给少了,惹得大人们哄堂大笑,说:“女娃就是五十块,男娃才一百。”
“凭什么!凭什么!!”
小丫头跺脚费劲地喊,大人们仍是笑,一个个越过她,继续磕头。
吴嘉铭翘着二郎腿在一旁看热闹,见状把小丫头叫过来,手指头戳她脑门儿,笑说:“凭你妈没把你生成男娃,要怪怪你妈去!”
大丫大喊:“我不!我讨厌爸爸!讨厌爸爸!”
众人哈哈大笑。
雨势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水斜飞着砸向窗户,然后汇聚成一缕缕,顺着玻璃滑下。
潮湿的手掌啪嗒按上,手指微屈,抓挠上面无章的花纹。
莫楠脸颊贴向玻璃门,强忍着咬住下唇。
身后人凑近了在耳边低语。
她回头,声音软软的:“你休想。”
“那你吐出来。”
哗啦——
花洒热水朝脸滋来。
沈明雨歪头躲开,拉着人在门上翻了个面。
两人面对面搂着,丰盈白皙的女体相互紧贴。沈明雨湿发贴住脖颈,在锁窝流聚出一汪水泉。
莫楠看得眼睛发愣,跟八爪鱼一样,扒上去亲吻上面的潮意。
沈明雨闭上眼睛,“上次从横海回去,有向阿姨好好解释吗?”
“解释了”莫楠轻轻啃咬,“我说你是我高中画室的画友,带孩子忙不过来,所以找我合开工作室。”
编得还有鼻子有眼的。
“阿姨信了?”
“信了”
老太虽然精明,但到底小瞧了自家女儿撒谎的本事。
莫楠这几个月想了很多。出轨这种事,确实不光彩,但既然出了,就为时已晚。
花洒停下,两人连身体都没擦,一路搂抱着滚到床上。
莫楠落入绵软的云朵,眼睛迷离地看着上方的吊灯,亮晶晶,摇晃晃。
所幸她和沈明雨都是女人,只要不被抓奸在床,咬死了是朋友,谁都不能拿她怎么着。
想通了这一点,前路豁然开朗。
指甲几乎掐进身上人肩背的肉里,伴随着急促高亢的喘息,莫楠扬长脖颈一阵痉挛。
正要二战,床头的手机响起。
铃声跟催命似的,两人迫不得已停下,莫楠红着耳从沈明雨身下钻出。
“喂?”
“你死哪儿去了?”男人的声音很不耐烦,“你买仙丹啊,买这么久?”
莫楠看了沈明雨一眼,“我在躲雨。”
“赶紧回来,俩孩子找你。”
嘟嘟嘟……
“催你回去?”
“嗯,孩子找我”莫楠露出一丝苦笑。
沈明雨将她抱进怀里,“外面电闪雷鸣的,你怎么去。”
“可是……”
湿热的吻落在耳后,莫楠敏感地抖了抖。
“爷爷奶奶都在呢,会照顾好孙女的。而且孩子大了,太过粘人对她们的成长不好。”
莫楠还在犹豫,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她惊呼一声,身体塌进绵软的床。
“相信我,你就是晚些回去,她们也不会怎么样。”
沈明雨笑眼弯弯,“咱们继续。”
大雨很给面子,一直下到晚上六点,才淅淅沥沥地变小。
莫楠坐在床边穿衣服,沈明雨凑了过去,把礼物递到她眼前,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莫楠接过。
她笑笑:“回去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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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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