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曲时清已经想好了要分手,但毕竟是最后一次过恋爱周年纪念日了,对待结束他还是想认真一点,特意穿上了衣柜里那件之前生日时定制的黑色长衫。
柔软的衣物包裹住他纤细的身形,黑色更衬得他肌肤莹白如雪,身姿笔直而修长。
天气寒冷,曲时清又套了一件大衣才出门。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看见初裴锐已经站在那了,垂眸下头掩住眼底的情绪。
听见动静,初裴锐抬起头,尽管他一直知道曲时清长得好看,也已经看着那张漂亮脸蛋六年多了,却还是在看见朝自己走来的大美人时呆怔了一瞬。
依然是恬静柔和的面容,却不会显得寡淡无味,反而沉静如同美玉沉璧,白皙修长的脖颈下是精致的锁骨,腰间银白的腰链恰到好处地衬出他的气质,纯净却又摄人心魄。
但下一秒初裴锐就皱起眉:“怎么没戴围巾?今天外面风很大。”
“我忘记了。”曲时清走到他面前抬眸看他,琥珀色的瞳孔像是剔透的水晶,神色无辜。
初裴锐无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顺便把他头顶翘起的呆毛按下去:“算了,我车上还有一条,等会儿你拿来戴上。”
车上果然有一个装着围巾的礼盒,曲时清依然坐在后排,初裴锐在前面一边开着车一边解释道:“昨晚……昨晚我回家的路上看见了,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就买了。”
他语焉不详,没好意思明说是想买来赔罪的。
昨天曲时清下车前说的话确实让他很惊讶,但他并没有觉得曲时清是真的想分手,只觉得曲时清是因为初父初母的态度难过了。
所以他回家之后找父母又谈了一次,到后面甚至产生了激烈争吵,他的态度始终很坚决。
他是不会和曲时清分手的,哪怕断绝关系也不会。
初裴锐毕竟还很年轻,情绪上头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初母被他气得落泪,初父也是止不住叹息,最后还是妥协了。
但这些他都没有说,坐在餐厅里他对曲时清说的第一句就是:“我爸妈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正在酝酿如何提分手的曲时清诧异地扬眉,他知道初裴锐的父母和初裴锐一样倔,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真的同意了?不是你因为不想分手故意骗我的?”曲时清垂下眼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欢喜,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
餐厅的灯火辉煌,明亮的水晶灯倒映在玻璃窗上却也只不过是一小片闪动的影子。
“怎么可能骗你,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差劲吗。”初裴锐听见“分手”两个字下意识皱眉,语气认真:“你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提分手这个词了,我会当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
曲时清动了动唇,握紧手中的餐具,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其他的小摩擦忽略不计,他们目前最大的矛盾就是初裴锐父母的态度。
曲时清之所以想到分手,也是因为初父初母并不是轻易能被说动的性格
初裴锐已经在考虑结婚的各种事宜了,甚至开始幻想婚后去哪里度蜜月:“……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想去海岛办婚礼?海岛太远了我爸妈不太想去,我们可以婚后再去……”
“……婚期定在明年春天怎么样?刚好你二月份生日,而且现在冬天太冷了,我怕结婚琐事折腾太多你容易生病,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好几次曲时清想打断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看着初裴锐满眼希翼滔滔不绝,他抿抿唇心下不忍,但有的话今天必须说。
终于趁着初裴锐喝水的时候,曲时清斟酌着语气,温和又坚定地开口:“初裴锐,我先提前和你说好,下一次去你家我就不会忍了,不管是你父母还是你亲戚,昨天是我最后一次忍让。”
对于初裴锐的父母突然松口同意这件事,他其实依然半信半疑。
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如果能坚持,他也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这餐饭吃了很久,但曲时清并没有吃多少。
一直横在他和初裴锐之间的矛盾终于解决,他本该雀跃欢喜,但实际上他却只感到更加不安。
他产生分手的想法,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初裴锐的父母不同意吗?
华灯初上,天边如墨水渲染,城市的繁华悄然上演。
从离开餐厅起,曲时清发现初裴锐一直欲言又止,像是想说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初裴锐一直这样,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完全藏不住情绪。
见他满脸纠结,曲时清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询问,语气轻柔:“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看着面前人一双盈盈水眸中温柔的光,初裴锐下意识回答:“清清,你有没有想过把头发染回黑色?”
他可能没有发现,自己每次叫“清清”都是他理亏的时候。
曲时清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句话,沉默了两秒才反问:“为什么?”
“……”初裴锐咽了口口水,如鲠在喉一般不知如何开口,每一个字都在犹豫:“……我爸妈说,婚礼最好还是把头发染回黑色。”
其实初父初母的原话要更难听,他们觉得粉色头发太离经叛道,看起来“不正经”。
初裴锐故作轻松:“没事,反正你黑发也好看。”
这一次曲时清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垂着眸,路灯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出细长的形状,半张脸掩没在阴影里,皮肤在微弱的光线下如雪般苍白。
初裴锐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敢再开口问。
一路都安安静静,到分开的时候曲时清才含糊着说了一句:“再说吧。”
……
曲时清的头发是大学的时候染的。
那时他的头发长长了还没来得及剪,黑如绸缎的长发垂在后背上蝴蝶骨的位置,配上他精致白皙的面容和纤细修长的身形,远远看过去漂亮的雌雄莫辨,但走近了还是能看出他的性别。
曲时清虽然性格内敛,但因为长相优越,很多人都会主动和他聊天交朋友。
其中有个学姐开朗大方,谈吐得体,说起话来很舒服,曲时清和她关系还不错。
那个学姐是一个社团的社长,有一次社团表演有个重要配角的扮演者临时身体不舒服,脸色苍白地去了医务室。
没多久就要上台表演了,学姐四处找能救场的人,但基本上不是没空就是和角色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心急如焚之际,她在看见角落里喝水的曲时清时双眼一亮。
曲时清本来只是被她拉来捧场的,因为一直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也不出声,她都差点把他忘了。
正是炎炎夏日,曲时清秀挺的鼻尖带着一层薄汗,仰头喝水的时候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眼眸里盛着清浅细碎的光,纤长的睫毛又细又密,眼尾浮着一抹热气蒸出的淡红。
在听见学姐的请求后曲时清双眼瞬间瞪大,有些惊慌的模样,下意识就想拒绝,在望见学姐看着自己亮晶晶的双眼时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天气很热,学姐焦急地满头大汗,看着他就像是看向唯一的救命稻草。
曲时清耳根本来就软,又不擅长拒绝女生,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尽管对上台心生恐慌,最后却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需要他临时扮演的角色有一头粉色长发,他当然不可能当场把头发染成粉色,而是戴上了学姐递给他的假发。
他并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次表演的粉发造型,本就在表白墙非常出名的他直接火出了学校,之后的时间里很多外校的人都相继找他表白。
具体的表演内容曲时清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观众很热情,后面下台的时候周围一圈人都在不停夸赞他,他在拥挤的人群里有些晕乎乎的。
粉色的假发还没摘下来,他从旁边的玻璃窗中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因为时间赶所以只来得及化了淡妆,眉眼比平日里浓艳几分,显得更加立体,粉色的长发如海藻一般,梦幻而温柔,整个人就像是从童话里逃出来的公主。
曲时清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染发的想法。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从小循规蹈矩,虽然现在染发的人很多,但大部分人染的都是和黑色相近的深色,而粉色太过鲜艳,走在街上会很特殊显眼。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旁边不知道是哪个学长对他说:“你是戴的假发吗?真好看,演的也好……就是看起来不够自信……”
人群喧闹,曲时清听得断断续续的,最后似乎还听见了一句“加油”。
时隔多年,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学长的容貌和声音,更无从知晓对方的名字,但他却始终记得那段话。
曲时清踌躇了很久,他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都太过笼统,总觉得男孩子染粉色头发太奇怪。
觉得会“不乖巧”,觉得不够“守规矩”。
这对他而言不只是染发,而是他波澜不惊的湖水里泛起的涟漪,是他打破长久以来按耐自己的想法被迫“守规矩”的一个出口点,或者说,一个契机。
学长的那番话给了他一点勇气,他去问当时已经晋升为男朋友的初裴锐,自己把头发染成粉色会不会很奇怪。
初裴锐说当然不会。
他知晓因为原生家庭导致曲时清总是在压抑自己的想法去迎合别人,成全“集体利益”,所以一直在鼓励曲时清不要压抑自己的想法,想染发就染。
包括最后曲时清去染发的时候,也是初裴锐陪他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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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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