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o,游讼……怎么以前叫SingASong?是不是很喜欢唱歌啊?我跟你说,咱基地里那几个网瘾少年,个个人菜瘾大,明明唱得比哭还难听,结果每次去KTV还是要争麦!”
郑秋实坐在自己的老板椅里,看着桌上的简历爱不释手,恨不得晚上睡觉都盖在心门口。
“你是会唱歌才想到取这个ID的吧?要不现在唱一个?哈哈哈哈哈哈……”他明显是有些得意忘了形,龇着个大牙自己傻乐。
而坐在郑秋实桌对面的年轻男生一言不发,表情冷淡又不解地把男人的笑容生生盯萎了下去。
再然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他才毫无情绪地开口:“不会唱,难听的要死。”
郑秋实尴尬得抓心挠肝,目光乱飘一阵后落回了游讼的简历上。
“昨天周决刚结束,他们几个全部复盘到挺晚的,”郑秋实看了眼腕表,“恐怕得等到中午人才能醒,今天得空休整一天,明天第二周周中赛又要开始了,试训的话……大概今天下午怎么样?具体时间我问过他们再通知你。”
游讼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从凳子上站起身,酷酷地把头顶的墨镜重新扣回了脸上。
“诶,游讼。”郑秋实准备起身送客顺便再同他聊两句,奈何男生的动作太利索了,眨个眼的功夫都快推着行李箱走到办公室门口了,郑秋实无法,只好叫了他一声。
游讼闻声停住脚步,回头扫了郑秋实一眼后,重新摘下了墨镜。
他右眼上还挂着一点点不明显的淤青,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一点痕迹,有些像是胎记。
郑秋实走近过去,伸手替游讼开门。
“你这眼睛这儿是咋啦?胎记?”
其实刚刚在办公室里郑秋实就发现了,但碍于一些正事要谈他也就没岔开问,现在这个时候没什么要紧事了,他同游讼往楼下走,顺嘴就闲聊了起来。
游讼略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下脸:“不是,被人揍的。”
男生简单解释完,抬手把偏长的刘海向后捋了一把。
他头发蓄得着实有些长,在脑后半扎了个松松垮垮的武士头,前面扎不进去的碎发把他又冷又狠的眉目遮得七七八八,看起来凶巴巴的,却又有种小孩子装凶的既视感。
郑秋实哑口无言,等到下去了半层才缓慢开口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游讼,打职业以后最好还是不要随意碰线了,容易‘死’。”
游讼抿着嘴,又把墨镜架回了鼻梁上,顶着一张不算乖的脸很懂事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欠揍的人暂时见不着,不会碰高压线的。”
郑秋实:“……行。”
IST-X基地一楼正对大门的大厅中央立着个八仙桌和神龛,游讼经过的时候忍不住扭头朝那个方向多打量了两眼。
“Hunt这人比较信玄学,现在被他带的,我们整个基地出门比赛之前不烧炷香心里都不踏实,”郑秋实察觉到游讼的一点困惑,苦笑着吐槽,“你说说看,实力都那么顶尖了,还求神问佛的,别觉得奇怪啊,企业文化。”
“不会。”
游讼摇摇头,收回了目光继续往门口走。
记忆里在马德里训练营的时候,严猎总是抽到空就往唐人街跑,一天逛完什么都不买,就拎一包香回寝,然后对着训练营里清一色的老外宣称这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对了,如果试训情况不错的话,有没有考虑过合同打算签多久?”临到出门前,郑秋实扶着门框问了游讼最后一句。
游讼低头把自己白痴一样带来的行李箱提过了门槛,想都没想就回:“严猎签多久我就打多久。”
郑秋实一愣,看着男生绷紧露出背心的手臂,有些艰难地拎起超大号的行李箱走下大门外的三层台阶。
他远去的背影异常坚定。
“几个意思?严猎也没交代他俩感情深厚到要玩捆绑出售啊……不老实的家伙!”郑秋实关门回基地,嘀咕了一句后顺手把不知道谁的球鞋塞进了鞋柜。
IST幸存者分部的基地是三层外带地下室的独栋别墅,选手睡觉的房间全在三楼,二楼训练室餐厅,一楼会议室客厅。
平时打完比赛回基地,先从一楼的会议室复盘开始,复盘结束时间若还早,爬一层楼梯就能开始训练,训练完再上去一层进房又能直接倒头睡觉,图的就是一个方便。
严猎房间的阳台正对着基地院子外面的伸缩门,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窗帘上边漏空的地方正有透进屋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皮上。
他掀了两下被子蒙住脸,又躺了几分钟后任命地穿好衣服挪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以后他照常在桌面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端着从战队周边里随手顺的马克杯,拉开窗帘晃去了阳台。
这些天的早上渐渐开始有点秋天的模样了,不到十一二点太阳当头的时候,人站在阴凉处吹风能着实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秋凉。
严猎扶在阳台栏杆上喝着温水准备进行早起的第一次远眺,可惜目光还没走远,就卡在自家基地大门口路灯下的一个身影不再动弹了。
一个套着无袖衫的男生蹲在路牙上,他像个社会青年一样叼了支刚点的烟,两手捧着手机,字打个不停。
男生蹲着的身子几乎快被他身旁竖着的超大行李箱遮挡严实了。
严猎看了游讼两分钟,杯子里的水随手浇在了隔壁陈多那盆半死不活的多肉上,拎着座椅靠背上的队服外套快步下了楼。
“哟,这是谁起了这么个大早啊……”
郑秋实在二楼觅食,刚端着一碟蒸饺从餐厅出来,迎面撞上了风风火火往楼下跑的严猎。
下楼的人眼珠都没动一下,直接忽视了郑秋实,继续飞一样地往下走。
一楼客厅,严猎一把推开大门,趿着人字拖就走了出去。
“跟谁学坏的?抽烟很帅吗?”
游讼唇间一空,茫然地从手机里拔起了脑袋,顺着熟悉的声音看了过去。
严猎单手插着口袋堵在他面前,另一只腾空的手从游讼口中抽走烟,将其按灭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
两人视线一碰,游讼茫然的眼神倏忽间五味杂成了起来。
这真是一次横跨亚欧大陆、历时将近一年才得以实现的世纪对视。
男生从路牙上站起身,拖起行李箱就准备走。
“跑什么?马上都要同队了……”严猎反应迅速地拉住了游讼行李箱的拉杆,箱子真的很沉,多数装着男生的全部家当。
游讼回头刀了严猎一眼,不冷不热地吐出了几个冰冷无情的汉字:“腿长我身上,你别管。”
严猎一愣,旋即又气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点进了相册。
“用户SingASong给出评价,Hunt超神!对面交叉枪线配合得那么完美他都能极限一换二。”
“用户SingASong给出评价,Hunt淘汰王拿到手软,还有谁不服?”
“用户SingASong给出评价,严查Hunt!这人厉害得像开了挂。”
“用户SingASong给出评价,黑子别bb,Hunt手断了都能吊打……”
“闭嘴!”游讼背对着严猎,露出衣领的一截后脖颈早已经红透了。
严猎收起手机,嘴角翘了翘继续犯贱:“嘴长我身上,你别管。”
他松开了拽住行李箱拉杆的手,靠近两步默默提起了游讼的手腕,原本的调笑忽然变了味,再开口时嗓间酸苦难耐:“游讼,都回来了,咱不拧巴了,别躲着我好不好?”
游讼头垂得更低了,他莫名觉得胸口闷得压抑,被严猎拉着的手不自觉就攥成了隐忍的拳头。
“我就不。”男生倔犟地别开脸,硬邦邦地把三个字丢给了身后的严猎。
严猎内心梗了一阵,自知理亏地松开了游讼的手。
“是你自己说的,Hunt要赢不是轻轻松松?但凡在他后边架枪的狙击手长了脑子。”严猎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才继续了下去:“比如你。”
……
两人之间霎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基地二楼的露台上,四个脑袋悄无声息地凑在了一起。
陈多撕开流沙包底下的一层纸皮:“楼下拉拉扯扯拍苦情戏呢?”
梁酷端着粥嘬了一口:“多年经验,Hunt和那男生绝对不简单。”
替补弟弟Wen一脸稚气:“不简单?哪方面?”
深教表情沉重:“是异地了吗?那男生怎么拖着行李箱就跑咱基地来找人了?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们看什么呢?”身为后来者的郑秋实端着一杯豆浆也挤进了露台的八卦小组,他往楼下看了一眼,皱起了眉。
“严猎他在干什么?!人还没入队呢就开始队内霸凌?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进咱IST?!”
四张懵圈的脸同时看向了自言自语的郑秋实。
下一秒,能传到隔壁街区去的嗓门砸向了大地:“严猎!你把游讼放开,不许吓唬人家!”
楼下的两人几乎同步讷讷地抬头循声看了过去。
严猎只被喊得走神了半秒,半秒以后立刻拿出了平时刚枪时的手速,从游讼的手里接过了行李箱的掌控权。
“走了,跟我回基地。”严猎理所当然地把游讼揽进了怀里,带着已经只比自己矮上几厘米的男生径直朝基地大门走去。
楼上露台,郑秋实看着游讼虽有抗拒但仍跟随的脚步,眉心渐渐拧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放手!签合同之前我还不是IST的人!”游讼试着挣脱,奈何严猎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容反抗。
严猎臂弯里被闹腾得一阵难受,他微落下视线扫了一眼游讼狂傲不羁的武士头随着动作不停晃动,抓着男生肩膀的手再次紧了:“别乱扑腾,再动把你塞行李箱里。”
“……放我回家!”游讼不动弹了,只是脚步拖沓地跟严猎磨蹭。
严猎又低头瞥了他一眼:“回家?在马德里的时候你不是说家里空的连米缸都不剩吗?”
“在国外一夜发迹?刚回上海就落户有房了?”
“……”
这次游讼无从反驳了,不情不愿地被严猎带进了IST的基地大门。
“你你你你!严猎!你不能礼貌地把人邀请进来吗?!”郑秋实带着一伙人从楼梯上火急火燎地冲下楼拯救他们尚未确认入队的狙击手,他冲到严猎面前,指着那张对什么都无所吊谓的臭脸怒火中烧。
严猎耸耸肩,一言不发地放开了游讼,只是手里还抓着他的行李箱拉杆。
“Misso你别生气啊,严猎他……这是他表达友好的一种奇怪方式,没冒犯到你吧?咱们队氛围还是很好的,你可千万别被他气走……”郑秋实看着游讼通红的脸,只以为那是被严猎气的。
旁边靠着行李箱的人云淡风轻地插嘴打断了郑秋实的低声下气:“不会的。”
“问你了?就你脸比屁股大是吧?!”郑秋实不爽地回头瞪了严猎一眼,结果下一秒,游讼的声音在他身后低低地响了起来。
“不会的,经理。”
在场的几个人都晃了神,只有严猎嘴角藏着笑,单手提起游讼的行李箱转身往楼梯上走去。
郑秋实满眼诧异试探地问了游讼一句:“你……你和严猎……你们很熟?”
游讼目送着严猎消失在楼梯拐角,藏在头发底下的耳朵偷偷红了。
“熟。”
“ex。”
他收回目光,淡淡地回应了郑秋实这么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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