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太阳出得晚，天才刚泛出点微光，太阳同月亮挂在同一片天空上。
郑秋实起了个大早，一间房一间房地敲门，叫醒了熟睡的男生。
敲到严猎房门的时候，里面一直没有回应。
郑哥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几秒，想了想严猎平时难起床的小毛病，转头去敲了对门游讼的房门。
才敲第二声，游讼就来拉开了门。
郑秋实刚想夸几句，抬眼就瞧见房间里面，严猎正不情不愿地从游讼的床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抓了两把凌乱的头发。
“……”
“赶紧的，别赖床。”
这房间里的画面郑秋实没眼再看下去了，丢下句话，就转过身火急火燎地下了楼。
游讼叼着牙刷，一脸漠然地目送郑秋实离开，回头边往卫生间走，边含糊不清地催严猎：“叫你抓紧，别好像昨晚做了什么运动一样筋疲力尽。”
“真运动了现在起不来的恐怕是你吧。”严猎坐在床边，半闭着懒得睁开的眼睛，脱了上半身的睡衣，随手换上昨晚就搭在游讼房间椅背上的黑色卫衣。
又坐了会儿，他站起身换好裤子，硬是挤进狭小的卫生间，贴到了游讼的身边。
“不能等我洗完再进来么？”游讼擦着脸，淡淡瞥了严猎一眼，伸手替他把下垂的帽绳塞进了衣领。
严猎笑得心满意足，捏住游讼的手指攥了会儿，才放了他出去换衣服。
吃过早饭六个人就低调地出了基地，郑秋实开车，不带助理也没什么妆造。
严猎一上车便就着复盘视频补觉。
但是戴的是游讼的蓝牙耳机，蓝牙连的也是游讼的手机。
游讼正坐在严猎旁边，一手托着手机，另一只手无聊盘玩着从严猎手腕上摘下的手串。
男生穿了件暗红色的卫衣，头顶薄薄的黑色针织帽压着长长的额发，发梢正好触过眉毛，半遮着他下垂的眼皮和浓密的眼睫。
十九岁的少年模样被初升的阳光描绘得刚刚好，安静又不失生命力。
“这波你当时听我的，慢一步，绝对有的打。”游讼淡淡评价，见严猎没动静，腿一晃撞了他一下。
严猎显然是没睡着的，棒球帽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嘴巴微微动了动：“当时没沟通清楚，我不是想着跟你打包夹，我先上去勾引，你负责火力收割么？”
游讼咬着嘴角，沉思少许，点了继续。
几分钟过去，一局比赛复盘视频已经结束，游讼刚准备切下一条，严猎在一旁懒散地开了口：“讼讼，别这么认真了，你可以看点轻松的，比如之前雄狮和Pure他们都参加过的采访。”
游讼确实不知道严猎说的是什么。
他疑惑地转头看了严猎一眼：“什么采访，有你么？”
严猎睁开眼，摘下耳机打趣地乱扯道：“想看我的？”
“想什么呢？”游讼避开视线，小声反驳完，继续手机上的视频。
“那个采访一般都是双采，我从训练营回来才活跃这一个赛季，又没搭子，所以没有我。”
解释完，严猎思考了小片刻又补充：“酷队和Goal也一起参加过，后来Goal还带Foryou又去了一次。”
游讼审视地看了他一眼：“言下之意？”
“言下之意，”严猎低声一笑，“多看看，准备准备，我们哪天也会一起去的。”
·
工作日早晨的寺庙里，香客稀稀落落的，但IST-X这边刚从车上下来，停车场还没出，迎面就撞上了同样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雄狮一行人。
严猎走在最前面，抬起帽檐拉了拉口罩，紧紧盯着面前Foryou那双还沉浸在诧异中的眼睛。
游讼跟在后面没抬头看路，直直撞在严猎的背上，实实在在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木香。
“严猎你特么会不会走路……”游讼捂着撞酸的鼻头，一抬头，越过严猎的肩膀看见了前面眼熟的面孔。
锁完车门从后面追上来的郑秋实，一眼就瞧见雄狮的经理，惊讶之余立马就社交起来：“哟呵，这么巧？”
雄狮经理：“你们这是……”
“和你们心有灵犀。”郑秋实嘿嘿笑着，拉着雄狮的经理直往前走，自觉给身后的选手们留下了空间。
Goal今天也在，前不久就听说他的手伤已经到了治疗后的恢复阶段，慢慢在俱乐部给雄狮当起了助教加陪练。
梁酷上前去关心了Goal几句，其他几人对这一场意外偶遇笑了笑，非常默契地并肩继续低调地向前，偶尔闲聊几句跟训练赛有关的事。
游讼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走在人群最外圈，紧跟在严猎的身边。
他无聊地把打火机捏在手里盘玩，玩着玩着，嘴里不知不觉地就叼起了一根烟。
意思着咔哒点了两下火机，见没人注意自己，他悄悄就给嘴唇间含着的烟点着了火。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没管你……”
严猎本正同旁人说着话，结果游讼烟刚点不到一分钟，他就出其不意地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掐住烟，将它从男生的唇间轻轻抽走，随手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灭烟缸里。
游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自知理亏地没有说话。
严猎瞧着游讼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过去：“吃这个。”
“？”游讼表情怪异地盯着严猎手里捏着棒棒糖杆看：“哪儿来的糖？”
“早上出门看你偷偷带了烟，我就随手在兜里揣了几颗糖，”严猎低头拆着手里棒棒糖的包装，拆完递过去，看着游讼的双眼又说：“之前就想给你戒烟来着。”
游讼盯着严猎递来的棒棒糖，好一阵深思熟虑之后，不等自己伸手，糖就被严猎怼到了嘴边。
严猎眼里含笑：“想什么呢？张嘴。”
游讼脸上骤然飘红，讷讷地张开嘴，含住了糖。
“啊啊啊啊——Misso！Hunt！”
忽然突兀的一声尖叫砸向同行的几人。
游讼惊弓之鸟般循声望去，正与不远处紧握手机捂住嘴的一个女生视线相碰。
他看了看对方手里正冲着自己的镜头，意识到什么后，一下子浑身都烧了起来，背后甚至渗出了些细细汗脚。
其他几人看了路人一眼，随即顺着她的目光，视线悉数集中在了游讼的身上。
男生正紧紧含着糖棍，假装若无其事地低下头退了半步，大半个身子却躲去了严猎的身后。
他头顶戴着的针织帽遮住了一半的耳朵，但外露的耳垂红得特别，遮都遮不住。
梁酷走到游讼身边，扶住男生的肩膀，轻声问：“被拍到了？”
“应、应该是。”
游讼想着刚才的画面，如果真是自己张口接过严猎手里棒棒糖的时候被拍了……
那真是玩大发了。
正走神间，刚才还在不远处的粉丝，已经来到了面前。
“你你们好……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合照么？”
大家都是好说话的人，陈多甚至还有意逗她：“你想和哪一队合照？”
“我……我贪心不足，都想！都想拍！”女生诚恳地眨着眼，双手捧着手机递给了原本走在前面，现在掉头回来帮忙拍照的郑秋实。
两支队伍的男生们分站在女生两侧，合照完，那个女孩儿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怔怔望着游讼精致的脸，忽然瞥了瞥严猎小声开口道：“你们……好般配啊。”
“……”
游讼那刚退去一点羞红的脸上，不知不觉又烧了起来。
虽然他正专注地看着女生，听对方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心却有些沉不下来，一时没想好自己开口应该说些什么。
倒是严猎仿佛习以为常一般，镇定自若地点头，礼貌应和：“谢谢。”
小粉丝激动到跺脚，真挚地为他们的世界赛之征祝福完，才目送着两队人离开。
严猎手里捏着香，踩过寺庙斑驳石阶上的太阳光斑，回味着刚刚小粉丝的评价，心情愉快得很。
他侧头看了眼游讼还咬在口中的空糖棍，伸手将男生揣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拽出来，紧紧握住：“她刚刚说我们很般配。”
“……”
游讼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他抬手把帽子向上推了推，偏过头真诚看着严猎，问道：“如果被拍到了怎么办？”
“嗯？拍到什么？”严猎虽然这么问，但眼里却含着心如明镜的浅浅笑意。
游讼沉浸在担心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就是你把糖塞给我的时候。”
“那就可以有更多人说我们般配了。”严猎认真得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游讼拿走糖棍，摇了摇头：“大概还是会有人像我刚上场时候碰到的粉丝那样，觉得我是队伍的拖累，是你的累赘吧。”
“讼讼，那不算粉丝，”严猎将手中的香拢在一起，把打火机递到游讼手里，“点个香拜一拜神仙，他们一定会保佑我们世界赛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
游讼点着打火机，凑近，小声回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严猎抬起另一只手挡住风，两人离得极近。
袅袅的青烟从火光中升起，同所有香客一样，他手持香过头顶，虔诚作揖：“心诚则灵的。”
“再然后，就看我们的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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