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花柳巷找大夫,可行又不可行。
可行的是这边的女子也是人,花楼里确实养了大夫。
不可行的是,这里的人都很冷漠,闲杂事不沾身,不会出手帮助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但能想出这个点子,已经是有几分机灵。
春娘听着小鱼儿打听到的消息,点点头,“走吧。”
这就走了?小鱼儿不解,“春娘不帮一帮吗,听着怪可怜的。”
春娘白了一眼,“这世上可怜的人多着呢,一个个都要帮,我不得忙死?再说了,我像是什么好心的菩萨么?”
同情心这种东西,早在春娘几岁时就没了。
万事不沾身,满足一下好奇心就得了。
春娘要走,可红梅却站着老远一直遥看她。本以为会有个救星,没想到只是个爱听八卦的。
红梅咬了咬牙,扑上去,“夫人,帮帮我。”
春娘呀了一声,伸手扶起她,却笑了,“我,我能帮你什么?我是什么人你难道看不出?”
能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观春娘的打扮或许和寻常女郎无异,可她一举一动无不是风情,转手投足间眉眼里的春情波漾更不遮掩。
不是良家。
红梅抓着春娘的手松了,“奴婢,奴婢……”
这一松手,春娘就懂了。
原以为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还是俗气。也是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离经叛道的人,春娘觉得无趣,拍拍手,“小丫头,回去吧。”
红梅没能成功求药,难免失魂落魄。嘴里反复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还有陆世子……”
这种情况下,只能寻求世子了。
春娘还没走远,这句话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她挑起眉,“站住。”
还是带人进来了。
春娘是大家,早就过了亲自出去卖笑的阶段,来这楼里只不过是教习一些青涩的花娘。因此她与这楼里的妈妈是有交情,也说的上话的。
红梅要的药,这里当然有,只是要现配现抓。
春娘趁着这功夫就问了,“给谁抓的药?怎么你来抓了。”
这事毕竟不光彩,红梅含糊其辞,“给我们家夫人抓的,她身子不大好,不适合这时候怀孕。”
只有妾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为了一点宠爱去争。而贵女们则会顾及自己。
春娘点点头,“那你家夫人姓什么?”
红梅闻言就起了戒心,还算有点脑子,在不肯说了。
观这模样,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春娘了然点头,恰好药也抓好了。
大黄纸包着几小包东西,一次一包,就是药味很浓。隔着袋子都能闻见。
春娘挑挑眉,“拿着吧。”
又止住了红梅掏钱的举动,“就当我做好事了,回去吧。”
虽然古怪了些,但是红梅心里急迫也就不多推辞,抓着药福了个身就跑了。
春娘当然没那么好心,人一走就朝小鱼使了个眼色。小鱼瞬间了然,跟了出去。
——
红梅回了府,先去熬了药,浓浓的药味在小院里弥漫,闻着就觉得苦涩。
这药或许对于常人来说避不可及,可对于同归此刻来说却是良药,她端了药,轻轻吹散上面的热气,一口闷下。
喝了药,心中方定。
昨夜是错,错误就不该延续。
同归搁下空了的碗,“怎么去了这么久,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
红梅放下托盘,叹了口气,“夫人,这药不容易得呢。”
这涉及到了同归的知识盲区了,生病请医不过就是花钱的事,怎么就不容易了,“钱不够?这药很贵?”
红梅摇头,解释了,“是外头的大夫不肯卖,我跑了好几个医馆都不成,最后去的花柳巷……”
“遇到了个古怪的女子,才求到了一些。”
光是听着就知道波折,这下同归终于知道了这药为什么不容易了,她想了想,“药还有吗?”
春娘给的大方,是以同归喝了这包,还剩下一包。红梅捧出来给同归看,“都在这了。”
同归捻起其中一味,“将药拆开,去每家药铺各抓一些,配齐了。”
这些药和在一起可能药店不卖,可拆开了,店家便不会疑心。
若放从前,何至于为了副药这么难。
可若是从前,大抵也不需要这种药。
这意思,就意味着要备着,防止意外了。
正当两人说着话儿,外头却响起一叠声行礼声,“郎君。”
同归眉心一皱,“一会儿别说话。”
这时候叫红梅出去,难免欲盖弥彰,不如见招拆招。
——
落梨回了梨云阁。
青天白日,大门紧闭,院里弥漫着的是浓浓的苦药味。
只这一个气味,落梨便皱了眉。他一边走,一边问,“这是熬什么呢?”
“怎么关着门?”
叶妈妈也奇怪,“不知道呢,红梅姑娘回来后就在熬药,还不许我们靠近呢。”
落梨心中愈发觉得不好,脚下并走,快速走到屋内。
这是落家,夫君要回妻子的院子并不需要通禀。从听到声音到落梨进屋只用了短短几息。
进了屋,那股药味就更加明显了,落梨面上挂着笑,“喝什么药呢?”
这笑容是往常熟悉的,却莫名和昨晚重合。
同归冷了脸,“楼主这是在审问我吗?”
落梨就是一噎。
过了昨夜,心中那头猛兽就被困住,落梨还是贯来那种伏低做小姿态,他舔着脸去凑近,“这是什么话,同归,你能别这样对我说话么。”
其实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寻死觅活,更没有摆出一副没有生息的模样,已经是大大超出了落梨的预想了。
只是人贪心,有了这样还想那样,便不知足了。
同归懒得看他,“你什么人,我什么语气。”
得不到的最令人骚动,得到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没人会愿意长久的对着一张冷脸。更何况落梨也有权势,在外头也是被捧着的。
毕竟是自小就喜欢的女郎,还是不好发怒。于是这怒气就对了旁人,“夫人这是喝的什么药?”
红梅得了同归嘱咐,没有说话。其实不用特意嘱咐,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摇头。
落梨脸上顿时沉下,“奴婢连自己熬的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给主人家喝?红梅你好大的胆子!”
一句怒喝,便让红梅两股战战,跪倒在地。
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落梨立刻拍桌,“来人,将这不懂事的丫头给我拖出去。”
宅子里处理下人在平常不过了。
外头候着的下人闻言立刻冲进来,一左一右的抓着红梅的胳膊扭住。
红梅吓的嚎啕大哭,“夫人,救我。”
同归立刻站起身,“我看谁敢。”
丝毫不后退的怒视瞪着落梨。
落梨坐在小几上,不闪避,也用眼神回视,“她是下人,不用的心的下人。下人伺候不好主子,就该打,该罚,甚至发卖。”
这确实是主子的权利,可问题的关键是红梅是同归从家带来的婢女,并且同归只带了这一个婢女。
婢女和婢女也是不一样的,若夫君敬重妻子,即使要处罚婢女也不该越过妻子。只能说如今的落梨对同归没有了敬。
同归察觉后,冷笑,“下一次,是不是该我了。”
男女相处,不过是一次次试探,今天试探这样可以不可以,若是可以,下一次在越过一些。直到最后被彻底难捏。
自从发现了落梨的真面目,同归已经不能在将他当作一个莽撞的男孩了,而昨天那件事更加证明落梨其实什么都懂。
落梨也确实是懂,“同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处置你。即使是惩罚,也只是我们小两口之间的夫妻事。”
夫妻事,什么事,不过是在床榻上以男人的力量去压制女人。
昨夜,落梨那种粗暴已经很能够掌控这种事了。
不是只有拳脚相交才是惩罚。
同归闻言已是心头作呕,她也不是会憋住自己的人,当着落梨面转身就往旁边吐了。
毫不掩饰的嫌弃。
落梨的脸色沉的滴水,波涛怒气在此刻冲天,空气里的威压更是令人窒息。
静,死静。
落梨一把跨下小几,攥起同归的手,拖着,“我是你的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嫌弃我?”
同归吐的双眼通红,眼神的轻蔑却越发不遮掩。
落梨的呼吸变得沉重,胸膛的起伏变的开始急促。对视片刻,将眼神投向红梅。
跪地的红梅叫这变故惊吓的都不敢开口,她瑟瑟发抖,一个没忍住,溺了。
黄黄白白的秽污染在地上,一股子刺鼻的骚味冲了出来。钳制住红梅的两人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默默的退开了些。
呕吐味,尿味混在一起,一时间这屋子里的味道越发让人觉得恶心。
同归又憋不住了,转头想透口气,不防又看到了自己吐出的东西。忍不住又是一吐。
这是生理性的,没几个人能忍着看人做呕而不呕的。
后来的仆人也悄悄的呕了几声。
这种情况下,落梨头都大了,“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话毕,也走了。
不能呆,呆了半不准他也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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