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衍住院已过了两周。
这段时间内，林素在认真处理组里的事物，不仅要做主美的工作，还要与时烨余南溪他们解决技术难题，再与姜裸交流数值与玩法设计上的事，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
他在开发组来回转轴，是为了江衍那句“好好生我们的儿子”。
警方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林素问过这方面的律师，得知特大交通事故的认定书在20天左右出，江衍这种情况只能算一般事故，认定书一般不超过五天，而这次的认定书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林素猜测是江衍的家人不认可Wright的说辞。
江衍的家人的怀疑不是毫无理由，事发当天，Wright的行车记录仪刚好坏了，Wright这个开了十年车的老司机也早不逆行晚不逆行，偏要在那段时间逆行，还刚好撞到以他有过节的林素，要说是巧合、意外，那这也太巧了。
总之，林素认为Wright是故意的，这是谋杀。
可他一直在游戏圈内混，没有混成“总”，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对这种事实在是有心无力，所能做的只有让江衍心心念念的《启明星》顺利落地，以及每天下班后去医院陪江衍。
当然，林素一般十一二点下班，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他也没心思跟别人说，于是姜裸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个事业脑上头不顾对象生死的渣男。
姜裸躺在沙发上，拿了张A四纸挡眼睛：“再怎么说，江衍也是你男朋友吧，你俩现在是情侣关系。男朋友生病住院，你不去看望，隔这儿加班，真像极了那种会PUA对象的精致利己渣男。”
林素翻了个白眼，握着笔的手还继续在数位板是移动，他眼睛盯着屏幕，注意力全在这张立绘上，回呛：“至少，我可以给被我渣过的可怜人经济补偿。”
姜裸坐了起来，搓搓手，笑得比黄鼠狼还要猥琐：“包养啊，有钱！不过，亲爱的林老大，打算给咱们涨点工资不？”
林素说：“这事我决定不了。”
“这样啊……”姜裸也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突然走上前来，猛地拍桌，“茶水间的咖啡，怎么是雀巢？雀巢就算了，还特么是黑咖啡，这玩意谁喝的下？”
林素看着自己茶水间拿来的拿铁陷入了沉思。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慈祥且怜爱，甚至还想摸摸姜裸的头：“你要是头昏眼花，可要早点回去睡觉啊，千万别勉强自己，不然一个不小心变成傻子，赔偿款我可付不起。还是说，你被宋晓附体了？”
傻子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的刺进姜裸的心脏，姜裸的脑海里飘过少时在各种竞赛上获得的奖状，985本、常春藤硕的学历，在业内的积累，以及想尽办法挖自己的猎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姜裸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恢复正常：“我没开玩笑，你去看看吧，那些咖啡真特别难喝。”
林素放下笔，再次确定：“真的？”
姜裸毫不心虚，拍着胸脯保证：“真的，我拿我的后半生起誓，要我骗你，我这辈子娶不到老婆。”
林素扯了扯嘴角，心说你就没打算结婚。
不过，姜裸的话里的意思林素是明白的——姜裸担心他，想让他去休息。
“我出去看看。”林素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
他要去楼下买吃的，犒劳还在辛苦加班的打工人。
来到五楼，林素有间办公室的门没关，里面还亮着灯，便站在门口看加班的人有多少，买多少炸串才够分。
他听到姜琦的声音：“你这个UV，该打直的没打直该摆正的没摆正 简直是……老大能骂哭你。”
林素觉得姜琦坏了自己的名声，他的暴脾气一直是对策划的，对于美术，他一向温柔。
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林素走进办公室，按住姜琦的肩膀：“展UV能不行到哪里去，我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显示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差点真像姜琦说的那样骂人。
林素吸了口气，艰难的保持微笑：“你先摆正，我……”
突然，灯关了，显示器的灯光映在林素脸上，他回头，见一束火光亮起，紧随其后的是推车声音，以及众人的脚步声。
随着一声“酱酱”，灯亮了，林素下意识眯了眯眼，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头金发。
江衍坐在轮椅上，张开手臂，双眸漾着笑意：“宝贝，距离上次与你见面已过了12个小时，我好想你了！”
随后，推车上，蛋糕上的蜡烛被点燃，站在推车后的众人也学着江衍的样子，张开手臂：“开心吧。”
最后是站在林素身边的姜琦和新人：“我们老大肯定特别开心。”
林素愣了，他向江衍靠近，抓住江衍的手：“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啊。”江衍歪了歪脑袋，牵着林素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我回来，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林素笑了，半蹲在直视江衍，他有好多话想说，比如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你家里人知不知道？
这些话太常见，也太长了，堵在林素的喉咙，他纠结半晌，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值得。”
“那我要第一个吃蛋糕，还要吃大块的。”江衍竖起一根手指，半眯着眼，“我要我们亲爱的老大，亲手给切的。”
“我觉得，你可以提个稍微高一点的要求。”姜裸抱着手臂，笑道，“比如让你的宝贝喂你吃。”
林素从时烨手上接过蛋糕，正要下手切蛋糕，闻言停顿了几秒，道：“你确定你要奖励我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蛋糕，并未指名这个“你”是谁，江衍也趁此机会撒娇：“宝贝，你在外面有别的架构师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林素的手指不小心沾到了点奶油，他叫了声“江衍”，把奶油抹到江衍脸上，揉捏江小朋友的脸：“比你还厉害的架构师，可没多少。”
江衍很满意，抓住林素的手蹭了蹭：“那是，我可是全球第二大的科技公司出来的架构师。”
他边说边移动林素的手，在林素的手即将碰到他的嘴时，后面的姜裸终于忍不了了，啪的一声拍在推车上，咬牙切齿：“这蛋糕还吃不吃了？”
“吃，怎么不吃？”林素对江衍眨眨眼，指尖擦过江衍的嘴唇，回到推车旁边，拿起小刀分蛋糕。
吃完蛋糕后，林素推着江衍，走在回家的路上。
酷暑已消散，秋风瑟瑟，偶尔会有树叶吹到脚边，被林素无情踏过。
家离这里不是很远，走出园区后，再往前走两站，约莫八百米就到了，只是林素平时都在办公室里打转，很少走这么远的路，这才走到一半，便有些累了。
他推着江衍，在路边的一家烤肉饭点坐下，掏出手机扫桌上的二维码，点了两份饭和饮料。
这接近十点，店里的外卖小哥等待取餐的远比吃饭的人多，林素坐在一个角落里，估摸了一下外卖小哥的人数，感叹这地方来对了，这家店的生意这么好，饭肯定好吃。
只是江衍有点不高兴，他垂下眼，小声说：“我感觉我好没用。”
林素放弃打量外卖小哥，把视线遇到江衍身上，拿起服务员送来的盒装冰红茶，将吸管插进去，送到江衍身前。
他没有问江衍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说：“你可是谷歌出来的架构师。”
江衍摇头，十根手指在打架：“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感觉我好没用，这么久了还不能正大光明地带你去我家，见我妈妈。”江衍的头更低了，那头金发也不似曾经那么耀眼，“你等了我十年，我却连最基本的，带你去我家都做不到。”
林素抓着江衍的手，“你回来，这就足够了。”
“而且，你努力了不是吗？你去年都没回家过年呢。再说，我们前两月不是还在给你妈妈挑选见面礼吗？你本来是要带我去见你家人的啊，你妈妈快接受我们了，不是吗？是Wright，那个神经病发癫，让你一年的努力归零。”
林素把手放在江衍的头上，捻起一缕金发，手动捏了一小撮呆毛，然后往江衍身边挪了点，压低声音：“都怪Wright，咱们一起骂他。”
“可是骂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啊。”江衍还是很沮丧，“宝贝，我觉得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你的双肩包上有多少血么？”林素收回手，江衍头上的呆毛没了支撑，软了下来。
他的语气不好：“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推走，Wright撞的人就是我，你替我挡了这一劫，居然觉得对不起我？”
说到最后，林素甚至有点生气，他不明白江衍那十年到底在北美经历了什么，怎么动不动就愧疚。
这是复合以来，林素第一次对江衍生气，江衍整个人就像他头顶那根呆毛一样软了下来，很委屈：“错了。”
林素最受不了这个样子的江衍，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还把自己最爱的可口可乐塞到江衍手里：“别总是这样好吧，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可是伴侣关系，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你这样，我心疼，难道你想让我心疼你一辈子吗？”
“我不。”江衍抬起头，抱着可乐不撒手，还把服务员端给林素的饭拿到自己身前，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米饭，满足地咀嚼，笑了起来。
他说：“宝贝，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身上仅剩的一点私房钱用来贿赂我哥了，你要收留……哦不，包养我。”
林素把江衍碗里的半个鸡蛋夹走，笑着点头：“好啊，不过我比较穷，一个月只能给你三万。”
江衍举着筷子欢呼：“宝贝，你真好！”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昔日年薪百万的架构师一朝堕落，成为了被老板包养的金丝雀。
深夜十二点，林老板和江金丝雀还在睡熟，远在沿海的林艺与在医院的苏窈同时受到律师发来的信息——Wright亲口承认，他被嫉妒蒙蔽双眼，想借车祸毁掉林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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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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