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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到此为止

越菱歌第一时间想起了家人,立即瞬移至临江府城。

她出现在越氏酒楼上空时,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隐约的灵气涌动。没有海塘村那种难闻和怪异的味道。她松了一口气。但见街道冷清,几乎没人走动,还是没能完全放松心情。

她很想入府直接跟娘见面,但想到四哥的事,最终还是转去了大哥的家。隔空望去,却见大哥家空无一人,她担心地落至院中。放出元力,轻推各门,真的是空无一人。

越菱歌这下真的慌了,拉开大哥家的院门,去敲邻居的门,敲到第三家,才有人在里面问“谁啊?”

越菱歌放平了语调问“知道越菱苏去哪儿了吗?”

“越家老大?他不是死了么?你谁啊?”

越菱歌脑子嗡的一声,好久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他怎么死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十来天了吧?不就是疫病吗?你到底谁啊?”门缝里透出一双疑惑的眼睛。

越菱歌扭头而去。巨大的悲怮竟让她忘了自己是修行者,象个普通人一样在街道上狂奔。

一道神识虚影突兀地挡在她面前。

越菱歌望过去,却是江凤璋。越菱歌看他虚影不稳,将自己体内他留的一抹神识引出,两道神识相融后,虚影变得凝实。只见他一向疏朗的眉目,此时异常疲惫。

越菱歌迫不及待地问“你们现在在哪儿?大陆现在怎么样?”

江凤璋没有回答她这些问题,脑子里只想着越家的情况,即使他不说,一会儿她回到家中也会知道,倒不如他先说出来“你这是要回越府是吗?”

“是啊。对了,我先前被慕容峤禁锢了,没能帮到你们”越菱歌解释道,内心深处不想他误会自己。

江凤璋没理会这些,自顾说道“浊气扩散的速度很快,万花村方圆千里之内尽皆被污染,得病死亡的人数每天翻倍增长,各道观的人全部上阵,全力以赴抢救,可是力量太有限了”

“我,我可以帮忙,我现在修为提升了很多”越菱歌急切地打断江凤璋。

江凤璋望着她,一鼓做气往下说“十日前,临江府城发现第一例病患,三日的时间,全城病患超过九成,你家.....也不例外”

越菱歌浑身发软,她想要阻止江凤璋往下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听他继续说出那些残忍的字眼“截至昨天晚上,你家除了你三嫂和你二哥的长子,都病故了”

“不,不,不”越菱歌手按着胸口吼出来,一声比一声高,心疼得似被千万把钢刀捅扎。

江凤璋沉默地望着她,这种痛苦谁也帮不了她,她只能自己承受。

越菱歌飞上云端,速度很快,江凤璋已远不能追赶,他惊讶于她的成长,更怜惜她此时的心情。奈何他已帮不上任何忙。

很久,越菱歌才停了下来。她飞的很高,视线过去,尽是一片茫然的云海。她扑在云团上,痛得狠了,竟然哭不出声。

她现在修至了神格的顶尖境界,没有人再能伤害她,也无人再能威胁她,可她至亲至爱的人却都已死了,又有什么用呢?她为修行苦熬着艰辛,她为四哥的事躲避着娘,连原本能拥有的时光都白白浪费掉,她图的是什么啊?

“你不该再浪费宝贵时间啊”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声音很轻很淡,却又那般清晰。

越菱歌从痛苦中抬起头,四下张望,看了好一会儿,才恍惚在云海中看到一抹隐约可见的面孔,一脸的褶子,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苍老。而且衰弱得似乎连眼皮都挑不动。

越菱歌疑惑地问“你是谁?”

老者长声叹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地星之灵啊”

越菱歌也确实没想到他是这种身份,但因有晶晶的存在,她并没太过震惊,只是有些不解“我倒是想相信,只是你是不是太虚弱了?我认识一个大陆之灵,她可是法力无边,生龙活虎”

老者反倒被越菱歌的话弄迷糊“地星除了我这个老家伙,哪来的大陆之灵?”

越菱歌想到云灵大陆的特殊性,没有正面回答,说了句谎“听别人说的,我没亲眼见过”

老者没有怀疑,只是再次叹息“我曾经也是法力无边,生龙活虎的。只到被大陆的强者将地星割裂分界,我才越来越虚弱了”

“那你怎么不阻止呢?”越菱歌不能想像晶晶被这么残忍对待,有点气愤。

“阻止过,但他们孤注一掷,除了杀了他们,根本没办法阻止,而他们都是我在意的孩子,我哪里下得去手啊”

越菱歌侠义涌起,站起来,说道“你告诉我,现在还有什么补救措施,我帮你去做”

“孩子,你先帮着去救大陆那些可怜的病患吧,现在每一刻,都有成千上万的病患在死去啊”。老人眼中淌下眼泪,他又迅速控制情绪,抹去“这时万万不能下雨,雨水混合污染的水源,会将疫情扩散得更快”

“好,我去,为了他们,我愿流尽最后一滴血”越菱歌想着死去的爹娘兄长,发下誓言。

“孩子,这点能量给你,我只有这么多了”,老者伸出手,一团云朵飘向越菱歌,落在她伸出的掌心。然后磅礴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快速在她体内游走,洗筋伐髓。

越菱歌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渐渐放下担心,老人赠予的力量跟灵石灵气不同,虽能量强大,却可以让她轻易融合,很快,她识海的白色边缘变得无色透明。

她试探地抬手发出元力,只见无数肉眼看不到的透明元力丝疾速向远处纵深。确定神格无色层级已稳定,越菱歌准备跟老者告别,却发现,老者已不知何时不见了。

越菱歌重新返回大陆,来到万花村那个矿洞上。这里是异变的根源,唯有从这里出手,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越菱歌发出元力,让神识顺着元力丝向洞底而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地表的暗灰色范围肉眼可见的在缩小。而她的元力也在迅速的消耗。

就在她识海边缘即将闪现白色时,江凤璋赶了过来,一掌抵住她的后心,紧跟着落影、江环、紫陌、海凝、燕语一个个都赶了过来,接龙一般排开,源源不断地元力汇聚在一起,涌向越菱歌,又涌向浊气污染的水源。

这场清理足足耗费了三个月时间,为了维持强者的修为,各大道观奉献了储存的灵石和灵气。这场浩劫最终被成功消弥。但因疫情逝去的生命却只能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越菱歌重新踏上越府的大门,迎接她的只有干瘦的三嫂和一个年幼的稚子。她再也听不到娘亲“我娃长我娃短”的亲昵语声,再也没有人象老爹和几位兄长那样跟她随心所欲地斗嘴斗趣。

一切恍如昨天刚刚发生,甚至坐在酒楼,似乎还能听到他们高一声低一声的打趣,可是,一场意外的疫情,就此天人永隔。

夕阳的余晖中,慕容峤走了进来。他沉默地坐到越菱歌对面。

良久,他说道“对不起”。若是没有他的禁锢,越菱歌至少能跟家人见最后一面。

越菱歌抬眼望着他,平静地说道“我们的婚姻到此为止,一切的前世今生,姻差缘错,都到此为止”

慕容峤紧紧盯着她,有不舍和不甘心。听晶晶说,她的确是岳灵儿的转世,他真是不舍得放手,可经过这场疫情,她一定不会再想看到他了。

“我尊重你的决定。最后问你件事,二百年后,你打算怎么去上界?用不用我跟夜寒说一声?”

“我宁可不去上界,也不会跟他沾一点边,你告诉他,让他等着我”

慕容峤知道越菱歌还在恨夜寒杀她侄女的事,但后来听夜寒讲了事情的经过,慕容峤倒有些认同,因为如果是越菱歌让他做事,他只会比夜寒更狠。他有心替夜寒说几句,但看越菱歌眉眼冷厉,想着此一别,两人再不会交集,不想最后还让她不痛快,便没再多言,默然坐了一会儿,悄然而去。

越菱歌在娘跟爹的厢房枯坐了一夜,天刚亮,就去了轩辕道观。

她一言不发,直接摧毁了道观的大门。

落影和萧雨带着一众弟子跑了出来。落影看到越菱歌,神色很复杂。越菱歌哪管他在想什么,抬手放出元力,直接禁锢了萧雨的识海。

萧雨被她捏着神魂,呼吸困难,面色渐渐发青。

“越姑娘,请手下留情”落影心中不忍,软声相求。

越菱歌冷冷地扫视着他们“轩辕浩玥呢?”

“师姐没回来过”落影回答道。

越菱歌视线落到萧雨身上“你们用普通石头冒充灵石,为了以假乱真,再放些灵气在里面,你们把人命当儿戏,是觉得你们到期回到上界,跟这里就再无关系了,是么?几个大陆死了上万条性命,你们怎么陪,怎么陪?”越菱歌说着手上加力,萧雨口鼻皆冒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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