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脚步停住，目光在那儿看了会儿。
“任晞月。”他开始朝她走过去，“你一个人做值日？”
谢凛拿起讲台边上的一块黑板擦，帮她擦另两边黑板。
他擦得太快太用力，空气中漂浮的粉笔灰瞬间变多了。
任晞月往旁边挪了挪。
谢凛不动声色望了她一眼，移开视线。
过了几秒，又重新看回去。
她不仅表情冷淡，还脸色发白，耳朵边，脖子那儿，几缕发丝黏连着皮肤，有些出汗。
-很热么？
明明最近温度下降，傍晚也起了丝凉风，很适宜的温度才是啊。
谢凛：“没事吧？”
虽然她这会儿看着，心情不好到好像谁都不想搭理，周身散发着一种冷淡气息，无声在说，“我不想开口。”
谢凛还是问了句。
任晞月确实不太想搭理他。
他这讲话的语气，很难不让任晞月怀疑下一秒就要从他嘴里蹦出来：“没事吧？你没事儿吧？没事就吃溜溜梅。”
任晞月无声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说话。
可谢凛把她这眼神自动理解成了，委屈、无助与伤感。
任晞月摇摇头。
谢凛认为她只是在强撑着，倔强地摇头以表示自己没事。
可她这个难受的脸色……
谢凛：“真的没事？”
任晞月沉默了会儿，然后平静地说；“我来姨妈了。”
她擦完这片黑板，放下黑板擦，用一种麻木不仁的目光看着谢凛，轻声道：“肚子有点痛。”
谢凛：“…………”
草。
但他表情依旧淡定：“哦。”
-
任晞月也不知道他那句“哦”是什么意思。
都高三了，早就上过生理课，应该没有月经羞耻吧。
她也没多想，拎着垃圾袋子往外面走。
一部分的垃圾她倒进了教学楼旁边的大垃圾桶里，还有一部分，她留着没倒。
跟她一组做值日的那个女生叫何茜倩，正跟朋友一起从食堂吃完饭回来，一路上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在教学楼门口看见了朝她走过来的任晞月。
“你的垃圾，给你带来了。”任晞月不客气地将垃圾袋扔到她脚下，袋口没系紧，洒落出来不少，全倒在何茜倩面前。
然后任晞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少路过的同学侧目看被扔了一袋垃圾的何茜倩，弄得她很是尴尬。
“哎，你……你……”
何茜倩憋得脸都红了，转过头对自己的同伴说：“她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她以为她是谁啊这么嚣张！”
-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任晞月晚自习之前就着热水吞了几粒止疼药，晚上感觉好了很多。
次日一早，谢凛跟张珣一前一后到学校门口。
张珣掐着表计时呢，“今天比你早了吧。”
又看到谢凛手上拿着的袋子，挤兑道：“谢大少爷这么金贵，还专门买了热饮啊？”
谢凛微侧身躲过他伸过来的爪子，往前走着，“再不走迟到了。”
任晞月到教室时看见自己桌上放着的红枣红糖水，皱了下眉，环视四周，是谁给她的？应该没下毒吧？
她翻了几页书，突然想到什么，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座位空荡荡的，谢凛一大早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可能又是被老师叫去批卷子？
她想着，撕开包装，吸管戳进封口，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不烫人，还挺甜的。
-
任晞月记着谢凛这件事，主要是她也不太想欠别人的。总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吧？虽然说他是班长，班里任何一个同学有困难他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乐于助人、秉性正直、关爱同学、纯善温良，任晞月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许如意说过的那许多成语来，看来是被她洗脑得不轻。
放学时，她收拾书包，又转头往后座看了看。
大概是看的次数过于频繁了些，谢凛拉书包拉链的动作一顿，“我脸上是有花吗？”
任晞月挺诚恳地回答他 ：“……没有。”
谢凛走出教室，任晞月在后面跟上去。
教学楼的灯暗了几盏，夜间道路上的光影映出道路两侧香樟树的影子，风里带着潮湿的凉意。
任晞月叫住他，开门见山地问：“班长，能加个微信吗？”
谢凛挑了挑眉，没说话，但从行动上来看，没半点要同意加好友的意思。
他慢悠悠晃着脚步，一副欠了吧唧的模样。
任晞月：“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新建微信了吧？”
“没带手机。”谢凛从书包里拿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号码。”
那张便签纸粘在手心，已经到了车棚下，任晞月看着谢凛推出车子，骑上去离开的背影。
回到家，洗完澡后，任晞月坐在书桌前，将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拔下，点开绿色软件的搜索，输入那串数字，很快就蹦出来一个联系人的头像，看起来像是一张网图，偏暗色的夜空中点缀着一两颗星星。
任晞月发送了好友申请。
她放下手机起身去拿吹风机吹头发，吹着吹着，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响了一下。
谢凛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点开界面，显示着：您和xl已经成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
任晞月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她手上还带着湿意，几点水痕落在屏幕上，将备注设置为【谢凛】，然后发起了一笔转账，放下手机，继续吹头发。
-
谢凛洗澡之前看了眼手机，通过了任晞月的好友申请。
他从浴室出来，毛巾搭在脑袋上，拿着条浴巾围着擦身体，走到床脚位置，拿过内裤和运动短裤套上，穿着拖鞋，朝桌子那边走过去，地板上留下一串湿印子。
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任晞月的那笔转账。
谢凛就那样裸着上半身，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把额前头发往后捋。
加上好友就发钱，这是什么套路？
任晞月在刷题，转头看见谢凛发过来的那三个问号。
任晞月解释：今天早上的红糖热饮，谢谢。
谢凛在输入框里敲着：多了。
继而又把多的一部分转过去。
任晞月点了接收。
聊天到此结束，像是两个不熟的陌生人，没什么好说的。加上微信只是为了简单的金钱交易。
任晞月盯着他的头像想了会儿，忽然想到那天林雨桐跟她讲的事儿，问她可不可以帮忙要到谢凛的微信，现在不是有了吗？
任晞月指尖在键盘上打字，她组织着措辞，写了一段话。准备发出去，临了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冒犯了？
又把那些字都删掉。
准备退出界面，关掉手机时，蹦出来谢凛的信息。
谢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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