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消化了下任晞月这短短一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配合着她尽量做出不那么震惊的表情。
“正常。”
谢凛轻描淡写道：“我爸妈直接领养了一个跟我这么大的‘亲儿子’。”
任晞月眨眨眼：“真的吗？”
谢凛：“真的。”
任晞月明显不太相信，说：“那你好惨。”
如果换做是任晞月，那怕是要到肝肠寸断、愁肠百结的程度了，而这家伙，还跟没事人一样，整天有空操心别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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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晞月几乎逃过了整个聚餐时间。
最后等林薇打电话喊她，她才慢吞吞地过去。
坐在车后座上，任晞月表情冷淡，看着窗外，没多少想说话的**。
有这么个亮堂的电灯泡夹在中间，季向也只是客套地寒暄几句。
整个气压都有些低。
直到车辆猛烈刹停，前面“哗啦”一声，车子好像撞到了什么。
季向赶紧打开车门来看。
一个骑电动车的老人家摔倒在地，“哎哟”声连连。
本来就破旧落灰的电动车，前面罩壳几乎被碰得粉碎，看起来很严重。
季向去扶老人，“实在抱歉，你没事吧？”
那人头发花白，应该有六十多岁，脸上的褶子抖了抖，嗓门也大，“你说有没有事！说抱歉有什么用？”
“手机也碎了。”他扶着腿，面容痛苦地坐在地上，“哎哟我的腿我的肩膀……”
看情况，这事情一时半会应该解决不了。
季向先是报了警，然后打电话叫弟弟季南来接人。
十几分钟后，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季向的弟弟季南，一个穿着灰蓝夹色冲锋衣的男人，摘了头盔，从摩托车上下来。
寸头，两鬓剃了几个字母，黑色的纹身在手腕边缘若隐若现，耳朵上甚至还打了耳洞。像是那种刷多了土味视频的精神小伙。
季南看到现场的车辆，眉梢微挑，“什么情况？撞车啦？”
季向瞅一眼季南骑来的那辆夸张摩托车，“都说了让你来接人，怎么不开个车过来？”
季南点了根烟，烟送到嘴巴边猛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来，“你又没说是几个人。”
季南：“所以现在怎么搞？”
季南走到车子周围观察了一圈，车前壳子裂开了，左侧的车身也碰撞剐蹭得不成样子。
季南问：“送到我店里给师父修一下？”
“走保险吧。”季向又打了个电话给保险公司，他得带老人去医院检查一下，对弟弟季南说：“你先带你林姐和她女儿回去。”
问题是，他这摩托车后面带两个人可能有点困难。
林薇说：“先带月月回去吧，她晚上还要去上晚自习。”
林薇也得留下来跟季向一起处理后续的事情。被撞到的这个人看起来难缠得很，扯皮拉筋的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
不一会儿，老人家就让他家里人过来了，说是要一起去医院检查，还得赔他一天两三百的误工费。
季南朝林薇那边看过去，她旁边站了个高中生女孩，鹅蛋脸上尚有一点婴儿肥，是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使整个人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纤弱。皮肤瓷白，面容清冷，微敛着眼睑，视线根本没往人群中落。
白色的羽绒服，领子那里裹着鹅黄色的围巾，下巴边便藏进那毛线围巾里。
季南往林薇的方向走去，指间还把玩着打火机，嬉皮笑脸地喊了声，“嫂子好！”
弄得林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季向瞪了季南一眼，“行了，少在这儿贫。”
这个便宜弟弟，一度也是让他很头疼。上学那会儿就整天迟到早退抽烟喝酒，到处打架惹是生非不学好，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染个黄毛，把烟一叼，跟街溜子一样。
气得老爷子拿起皮带把人打了一顿送去学汽修，想着将来能有个一技之长，也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哪晓得他这么不成器，学了三五年了手艺还是半吊子水平。
二三十岁的人了，没做出多大的成就，倒是顶喜欢去打牌赌博。
季南吐了口烟圈，吊儿郎当的，“咋，还不让人说啊，这不早晚得……”
“你可闭嘴吧！”季向怕林薇不高兴，踹了季南一脚。
“哎哟哎哟，疼！”季南捂着腿，一时之间演技跟那个坐在地上被搀扶着的老人不相上下。
“够了够了，少装啊，信不信我再给你补一脚？”季向作势去踢他。
季南麻溜往边上跑，到任晞月前面，撩了下眼皮看她，“走，妹妹，上车吧。”
空气里的烟味有点呛鼻，任晞月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林薇看了任晞月一眼，“谁知道还要等多久的车？晚自习迟到了可不好。”
季向专门打电话叫季南来接，如果直接拒绝，等于就是驳了季向的面子。
林薇也不知道这小孩今天是在跟她拗着什么劲，处处都跟她反着来，眼神暗示任晞月听话点。
任晞月心里不好受，也只能坐上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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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当天晚上，还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不过放了这么大半天假期回来，一群小鸡崽们明显不能收回心，晚自习上得可以用“萎靡不振”来形容，空调的暖风一吹，似乎立马就能倒下去一大片。
对面高一高二教学楼里在举办元旦晚会，一片喜气洋洋锣鼓喧天的景象，反观高三这边，还得做八省联考的模拟卷，一个个的，死气沉沉，提不起来半点精气神。
胡老师看这样的学习效率不行，也架不住孩子们的软磨硬泡，最终同意后半节课给他们放电影。
教室里关了灯，只有多媒体屏幕上放映电影的光亮。
当然了，还有底下零星几点藏在校服衣袖里的暗光。
许如意特意挑了个后排角落的位置，拿着书半掩着，把手机阅读屏调到夜间的护眼模式，正在看一本她下午没看完的小说。
文艺委员按同学们投票的意见，放了部青春校园片。
夏日晴天，背景是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的操场上，穿着白衬衫百褶裙校服的女主角靠在足球网栏杆的边上，闭着眼睛。
这时候，男主角缓缓从远处走入镜头，镜头聚焦他那张帅脸，他手上拿着一瓶冒着冷气的汽水，贴上女主角的脸颊。
女主角便在这一刻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注视片刻，含情脉脉，而舒缓的纯音乐bgm也在此刻响起。
一些同学发出低呼的唏嘘声，当然也有人小声吐槽剧情无聊像是拍mv。
许如意这两种都不是，她专心于看小说。
她眉毛浓密，秀丽的柳叶眉增添了几分英气，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密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正低着头，看到情节精彩令人激动处，脸侧忽然传来一点冰凉凉的触感。怕被老师抓住，许如意条件反射收掉手机，吓个半死。
抬头一看，张珣垂着眼，微挑着眉，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看着她。
许如意往后挪，捂着自己的脸，“刺激三叉神经容易导致面瘫啊，小心点！”
张珣手上拿着瓶葡萄汽水，呆滞地晃了晃，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说好的青春气息呢！
张珣干脆就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手上还晃着汽水，“又在看你那什么青春疼痛文学了？”
许如意：“……”
张珣：“红眼掐腰给命文学？”
许如意：“看你的电影去，别烦我了啊！”
任晞月对于近期总是能听到或看到别人所不能察觉的奇奇怪怪的声音或字幕感到很困惑，在网上搜查资料，甚至连相关的学术论文都给翻出来了。她阅读完一篇文献，听到张珣讲的话，问：“什么文学？怎么个给命法？”
“来，给你简单描述一下。”许如意清了清嗓子，开始即兴表演，“他手掌掐住女孩的腰，一把把她摁在墙角，眼角微红，嗓音是低沉的沙哑。”
许如意可能是眼校霸上瘾，故作深沉道：“亲我一下，老子命都给你。”
张珣：“……”
任晞月：“…………”
附近听到的同学，睁大了眼睛往这边看。
许如意尴尬到快石化，她的声音已经够小了啊！
任晞月问：“你在哪里看的？”
许如意把任晞月拉过来，这次用超小的音量在她耳边道：“就是一个长得绿里绿气的阅读软件。”
旁边一个女生也加入讨论：“据说这里聚集了大部分的舞团首席古典舞旗袍美人。”
加入讨论的人变多。
“还有全太平山顶的富豪。”
“全寺庙的清冷佛子。”
“不读书一学期蹿上清北的街溜子男主。”
女生的笑容开始逐渐兴奋：“还能看到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港圈太子爷，京圈佛子！”
没想到还是被张珣给听见了，一副震惊的样子：“什么京圈佛子，怎么没有欧洲修女，加州尼姑呢？”
许如意瞪他一眼，“怎么哪里都有你？”
张珣：“你不知道？我听力超好的。”
任晞月快听懵了，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很少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书籍，而且听起来，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谢凛皱着眉头。
他们在讲什么啊，怎么这么开心的样子？隐隐约约听到京圈佛子四个字。
任晞月喜欢京圈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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