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攸走进内殿里深吸了口气，招手让北栀靠近，问道，“你之前说仙乐宫的人经常会在膳房等你去？”
“是”，提起这件事，北栀就烦得不行，那些宫人每次都拐着弯诋毁陶攸，她又说不过她们，还不能动手，只能生闷气回来。
陶攸手指敲着桌子，沉思许久问“你知道柔妃最近都吃什么吗？”
北栀努力回想，“昨日我看见仙乐宫端了一碟芒果”。
“太好了”，陶攸面露喜色，她压低声音对北栀说，“你想办法让膳房让宫内的人都知道我不能吃芒果”。
北栀不解，“小姐，这是为何？”
陶攸摊开了一张纸，左手提起笔，边写边说道，“你先照做，再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燕王”。
“属下必会把信带到”，北栀表情郑重。
“对了” ，陶攸吹了吹信纸，才将它卷起来，“你从仙乐宫偷点布出来，最好是仙乐宫独有的布料……”
说到这，陶攸顿住，沉默的想了想，“还是别偷了，让她们自己动手吧”。
她展开信，又添了几笔，“别被庞南看见”。
“是”。
领近午时，北栀从内殿出去后，便喊桑叶一同去取食材回来。
庞南持剑站在云台殿门口，让旁边的掌事姑姑检查了北栀和桑叶才放两人出去。
陶攸站在云霄楼上注视着殿门的一举一动，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希望来得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北栀和桑叶气呼呼的回来了。
掌事姑姑照例检查了一遍。
桑叶拿着食材去小厨房，北栀则端了一碗杏仁粥进了内殿。
陶攸刚躺下，见人进来便探头往外看了眼，微微挑眉，询问北栀事办得怎么样。
北栀点头，“信已经让可靠的人捎给主子了”。
“那就好”，陶攸放下心，勺了一口粥吃，“晚些还需要你去办件事”。
陶攸给燕王的信很快送到了燕王府，彼时，燕王正和小黑眼对眼比耐力。
“主子，公主来信了”。
燕王直起腰，把笔放一旁，示意西榆把信拿来。
“有趣”，燕王蓦然笑了，“照她说的做吧，让我们的人先停手”。
他把信重新给西榆，又说了句，“安排玄一去她那里守着”。
“是”。
西榆展开信，疑惑地眨眼，陶攸只在信里求燕王借用他仙乐宫的人手，还强调了是柔妃信赖的人才行。
西榆参不透陶攸要做什么，费劲传信出来就为了借用人手？
傍晚，北栀领膳食回来时，悄悄对陶攸说，“仙乐宫素文给属下递信了”。
“这么快？”陶攸略显惊讶，她还以为管燕王要人最早也要明日才有结果，“既然如此，你等会儿让她想法子和柔妃提起巫蛊之术”。
北栀瞪大眼，“小姐，这是……”
陶攸明白北栀的担忧，安抚地拍拍她， “你这几日时刻盯着柔妃，若是她们有动作，就把剩余的东西拿回来知道吗？”
北栀点头，“小姐，玄一也来了”。
陶攸愣了下，“那就让玄一去吧，若是柔妃五日内还没有动作，再来和我说”。
云台殿气氛凝重，宫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本就透着荒凉的院子显得更加萧瑟。
陶攸在后殿刻苦练剑，虽然没办法和高手过招，但她只求力保。
庞南每日亥时都会和皇上汇报云台殿的动向。
“公主这四日都在后殿练剑，云台殿的宫人也去过膳房”。
皇上合眼揉着泛疼的额头，让庞南退下。
高升在旁边给皇上打扇子，“时候也不早了，皇上是否要宣召嫔妃侍寝？”
“不了”，皇上打起精神，翻开案桌上的奏折。
玄一悄悄从后殿翻入陶攸的寝殿，跪在帘子外道，“公主，仙乐宫素文拿着东西来了”。
陶攸激动地从床上坐起身，北栀给她拿了外袍披上，“小姐，我去拿”。
玄一把身旁的包裹递给北栀，“柔妃身边的斐绿在戌时拿了东西到云台殿侧门的花园里埋了。属下也已经挖出来”。
“好好好”，陶攸喜不自胜，让北栀赶紧拿过来。
包裹里是沾染土的白布人偶，拆开白布便露出了里面的桐人，正面刻着她的名字，反面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陶攸松了口气，“包好，让玄一放回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小姐，这东西……”北栀皱眉，“属下这就去禀告皇上吧，这东西留久了也不好”。
陶攸摇头，“不急”。
“明日你去领膳食时仔细些，我觉得她们应该要动手了”。
北栀皱眉，“好”。
可陶攸失算了，仙乐宫的宫女只是口头为难北栀。
看着桌子上的杏仁粥，陶攸咬牙，吩咐北栀道，“去找玄一去膳房弄点芒果来”。
玄一动作很快，把三颗黄澄澄的芒果放在桌上。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陶攸没有解释，只让北栀剥了一颗芒果，挤出汁滴在杏仁粥里。
她从小就对芒果过敏，希望她的前世也是。
“剩下的拿回膳房吧”，陶攸补充了一句，“让素文等会儿去膳房端份芒果回仙乐宫”。
等玄一离开，陶攸视死如归的盯着那碗杏仁粥，勺了满满一勺，闭眼全喝了下去。
真难喝，陶攸苦着脸砸吧嘴，又勺了半勺喝下去。
她合眼靠在黄花椅算时间。
大约过了半炷香，陶攸感到有许多小虫子咬她，忍不住伸手去抓，反倒抓出三条痕。
“小姐！”北栀眼里满是担心，伸出手按住她“不能抓了”。
陶攸痒得难受，艰难道，“我一会儿怕是要昏睡过去，无论谁来了，你都要说仙乐宫的人碰过这碗杏仁粥知道吗？”。
“最好让他们自己去查”，陶攸掀开衣袖挠着，“这事交给玄一去办，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北栀连连点头，“属下先去喊御医来”。
她以前在家试验过对芒果的过敏程度，往常吃到半块才会浑身发红发痒，怎么才几滴芒果汁就让她眼前发黑。
陶攸猛地咳起嗽，她张开嘴呼吸，都觉得心脏难受。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守在殿门的庞南听到北栀慌里慌张的跑出来，便直觉不好。
“快请御医来！快点！”北栀喊道，“快让御医来！”
庞南皱眉，和掌事姑姑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让她带着两人去了，自己则迈进云台殿内，询问北栀“公主怎么了？”
北栀声音有些颤抖，“小姐吃了杏仁糊就浑身起红疹子发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带我去看看”，庞南让另一位掌事姑姑也跟进来。
陶攸晕倒在殿内，手臂上满是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
“小姐！”北栀快步扑过去，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现下是真有些慌了。
掌事姑姑也小跑过来扶起陶攸，“快把公主殿下扶进寝殿”。
庞南知事情重大，赶紧去禀告皇上。
“怎么回事！”皇上把手里的奏折甩在桌上，“庞南你是怎么办的差事！不是让你看好云台殿吗！阿攸怎么会昏倒？”
庞南百口莫辩，“微臣和掌事姑姑确实仔细检查了进入云台殿的一切事物”。
皇上气急，“传御医去了没有？”
“已经差人去请了”。
“高升你去请陈御医到云台殿”，接着，皇上吩咐庞南道，“给朕把云台殿看牢了，再有失误，你提头来见！”
庞南头磕在地上，“臣领旨”。
高升领着陈御医急冲冲往云台殿去。
北栀在陶攸窗前急得团团转，瞧陈御医来了，她扑通跪下，“请御医救救我家小姐”。
陈御医让北栀把陶攸的手伸出来诊脉。
“还请掀开帘子给微臣看看”，陈御医说道。
北栀掀开右边的帘子，陈御医往里探头，只见陶攸面容略微红肿，眉头紧蹙，头微微上扬，好似呼吸困难。
“请掀开公主的袖子”。
北栀照做，缓缓卷起陶攸的袖子。
看到陶攸满手的抓痕时，高升倒抽了口凉气。
陈御医想了想，问北栀，“公主昏倒前吃了什么？”
北栀垂眸道，“刚刚小姐只喝了一碗杏仁粥，不过才喝了一口”。
“把杏仁粥端上来”，陈御医说。
北栀快步走出去，高升也跟在后面，看着北栀从桌子上把那碗杏仁粥端来。
陈御医拿了根银针放进去，放在鼻尖嗅了嗅，“这碗杏仁粥里加了芒果汁”。
“怎么可能”，北栀惊呼，“我家小姐对芒果过敏，是不可能吃带有芒果吃食的”。
陈御医没搭话，“微臣先给公主施针”。
细长的针缓慢没入陶攸的身上的穴位，不一会儿，陶攸呼吸顺畅了不少，虽然还没有清醒，但神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公主的药每日要按时按量服用，过三日微臣再来施针”。
北栀把床帘放下，“奴婢这就跟御医去取药”。
“你不用去了”，高升拦住北栀，“一会儿咱家会把药送过来的，你好好照顾公主”。
皇上一直在等陈御医和高升回话。
“长悦公主如何了？”他语气冰冷。
陈御医低头道，“公主误食了芒果汁，所幸食用不多，微臣已为工作施针，再好好调理，不再接触芒果，公主很快便能痊愈”。
皇上面无表情，但眼里满是怒意，他克制道，“你先下去，这几日你每日都要去给长悦公主请脉”。
“是，微臣遵命”。
等陈御医离开，皇上才冷声说道，“让庞南去查，先别声张，等朕的旨意”。
“是”，高升应道。
皇上偏头，语气减缓，“阿攸怎么样？”
高升叹了声，“御医给公主诊治时，老奴凑上前看了眼，公主身上满是抓痕，看着怪吓人的”。
皇上眸中的怒意更深了，转回头一言不发地望着奏折。
高升扫了眼，恭敬地退下。
玄一将云台殿内的事情一五一十禀告给了燕王。
“她还真是心狠”，燕王嗤笑，“对自己也那么狠”。
玄一低头。
燕王眺望着远方，“让素文照着她说的做吧，不然她醒过来怕是要翻脸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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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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