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散雾霭,入目是一片野绿,星星点点的花竟连成了海。
太阳撒下满目清辉,两个小女孩前后相随在野地上嬉戏,衣袖翻飞似要化蝶。
那风很温柔,三人一时失言。
笛声悠悠扬扬,“是我母亲那首。”荒清敢小声。
今年十一年,淑风挽衣裳,两蝶相翩翩。
忽而,尚年轻的仇凉欢道,“你天赋极好,以后就修无情道。”
言罢拿走了虞清的笛子。
天地失色。
三人跟随他的视角,慢慢失去五感、六欲、七情,枯度经年。
直到,一轮明月朗照下,一白衣女子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虞清平稳的心脏失序一瞬。
仇南静在一旁吹着幼时的那首小曲。
今年十六年,月下舞人间,闺房共诗书。
他不知何为心动,但他当时无法控制地喊了那个跳舞的女子,“仇橙宁。”
三人小声交谈,“那就是家母。”“今年十九年,掩卷无愁源,愿往后流年。关上悲情的话本便没了愁源,她又如何落到云州那般境地呢?”
又过了三年,他与仇橙宁在一起了,他眼中的世界渐渐有了颜色,而这离被发现恋情也为期不远了。
橙宁不见了,南静不见了,美食不见了,乡间小曲不见了,山水画不见了,府里的花草也不见了……只剩他一个人孤独地继续行尸走肉地活着。
他妥协了,这样族长才会放橙宁一条生路。
又这样过了百年,他确实天赋极佳,已然大乘境。
他的心也已如山石,无悲无喜。
仇凉欢防微杜渐,把亲妹妹南静派去远方,而仇橙宁,于云州,再无归期。
闻痕阁办木叶试,仇凉欢派仇南静去了。半月后,他收到了仇南静的诀别信,说仇橙宁已死百年,她也不活了。
他赶忙偷跑去找仇南静,只见到了她的金瓯。
“仇南静死了!那刚刚的是谁?”荒云心害怕地抓住荒清敢。
他看了仇南静的金瓯,见唯一的朋友仇南静哭成泪人向神求助;听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儿子说‘考妣’;见仇南静找到了云州那处小山和荒雨施设法保存的尸身,那尸身修为尽废,嘴上被使了禁言咒;见仇南静自刎于曾和仇橙宁共诗书的闺房。
好一个“愿往后流年”。
“荒清敢?”一如霜雪千年的男声说。
过往画影皆散,荒清敢声声慢,“父亲?”
虞清字字似叹息,“吾死矣,本不该继续留在人间。”
“可吾有悔。”他心阵痛。
“您且安心去轮回寻母亲,我替您向仇氏讨公道!”荒清敢毅然。
“还有我,橙宁姨姨养我半年便终生为母!”荒云心附和。
虞清的灵体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消散于人间的晚风。
金瓯不复,仇凉欢与众长老来迎他们。
荒清敢如实道,“我是虞清与仇橙宁之子,今下战帖于仇氏族长!待五十年后,与你一战,死生不论。为我双亲及仇南静长老报仇!”
仇凉欢看着他脸上与仇橙宁无二致的两颗小痣,“南静?”
仇凉欢怔愣回首。
立在一旁的“仇南静”化为骨灰一捧。
仇凉欢静了会儿,应下战帖。
仇凉欢还是依言给了他们灵珠万颗。
荒清敢传音给荒雨施,将周事告知。荒雨施叫他们回去,领他们修炼五十载后赴一战。
二人于花繁柳阴处与池春告别,荒清敢问,“池前辈,你是要回谷,还是继续赏人间?”
“该回去了,那是我的职责与归宿。”池春满身正气道,“灵珠你们都拿去吧。”
“多谢前辈,前辈后会有期。”二人回了云州。
农桑神燕窈从不知何处忽而出现,“那是我的职责与归宿~”她阴阳怪气地学语。
燕窈开玩笑道,“小的你真单纯,你那套过家家的说辞直接就信了,金瓯说闯就闯,还和大自己一百岁的同是天之骄子的人下战帖。”
她顿了顿又说,“倒是年少心性。”
“无情道大成之人死后生金瓯,多半道心将碎,且虞清选择自杀,而不是报仇就印证了这点,那金瓯只是昙花一现。他知你也知,所以是你帮助仇南静在死后留存世间,对吗?”池春淡淡一笑。
燕窈哼了声,“不引荒云心早点去,她便错过这段故事了,说不定会在人间多蹉跎几年。”
池春又诠释道,“下战帖,是因为他猜到自己的前身是池春仙君了,他对自己天赋和努力的自信,和着少年的热血与道义,等五十年已经够谦逊了。”
燕窈感觉他在自夸,但她没有证据。
池春眉目疏朗,“至于轻信于我,一是因为我们初见时,我救了他,占天时地利人和。二是因为我们本为一体,我对他倾盖如故,他也亲近我。”
——
闻痕阁云去山的青泱小院里,荒雨施用雪莲煮了粥,等徒儿归哉。
云去山是闻痕阁百重山里唯一一抹白,而青泱小院凭着阵法在霭霭白雪中翠**流。
“师夫。”两个裹成团子的人,前后挤进门。
“快回屋脱下几件,小院比外面暖。”荒雨施温声道。
“我们归心似箭嘛。”荒云心撒娇道。
屋中央的小炉噗嗤噗嗤,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待二人更衣回来,一齐围着小炉坐下。
荒雨施给二人各装了一碗雪莲粥,山药煨烂了,雪莲瓣瓣香了一屋子,米粒个个圆润晶莹。
二人喝着,荒雨施轻轻叙述,“你们不在,他们让我挑了你们的法器。你们修“轮回”仙法,亲众生,合自然,依无形。云心尤亲风,遂为你挑了这个,你若不喜再换。”
一把墨绿的折扇浮在他手上,穗子雪白。扇面似隐了竹浪松涛在内,雪穗韵清音。
荒云心惊喜地拿在手上,稍稍与法器感应,风起兮,天上云卷云舒,地面池水微皱。荒云心欣然收下,“谢谢师父。”
“清敢剑使得好,遂挑了一把剑,为轮回锦上添花。”
那剑柄上纹样似天然苔痕,剑身锃亮无尘,披有异光似打碎了的落日。
荒清敢执剑走到院外对天一劈,划开万米空气发出晨鸟鸣皋之声。
“师父慧眼。”
荒云心亦以为然。
荒雨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取名吧。”
荒云心道,“鹤眼,配我名字。”
荒清敢脑中第一瞬浮现池春仙君的剑掬舒。
“掬新吧。”池春之事都是万年前的老过往,以前怀旧只是消遣。一点经历不一样,都会改变一个人。
他是荒清敢,而非池春,他有新的将来与过往,要掬新。
“接下来五十载,你们可要勤加练习,仇氏族长虽资历尚轻,但终究大你一百岁,已然大乘境30年了。”
荒雨施正色,“下次这样要提前和我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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