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封会驻地03。
位于中区的边缘，修筑着象征图书馆大楼的建筑群，是学者也是探险者的旅店。
从充满科技感的机械大门框下走过，闻一鸣熟门熟路地朝着居民楼走去，其实这边并不允许长期居住，但谁让这位南区的大少爷家世背景给力呢。
里睢子人和他的名字一点都不搭调。
如你所见，身形高大，一身肌肉，一看就是健身房常客的体型，然而那张脸反而有点童颜。闻一鸣字住院以来就没见过他曾经的朋友，也是当初红月重高大学的队友。医院并不禁止探望，但闻一鸣拒绝了所有人，唯一一个拒绝不掉的林佑善还是他主治医师的学生。
“哟。”那人打招呼时手里还举着烤串，“看看，上好的货。”
香料和油脂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肥瘦相间的烤肉和皮脂质的鱿鱼触手被铁签贯穿，里外都抹匀了酱汁。厨房里传来噔噔的切菜声。
闻一鸣看他这副吃饱不愁的样子，说：“这饭又是诸隼哥做的吧，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变什么，我下厨你敢吃？我说你小子就是脑袋里装的事太多……”里睢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厨房走出来的诸隼拍了一脑袋，“怎么说话呢？”
“你就护着他……”里睢子哼哼唧唧的，到底没继续说了。
诸隼翻了个白眼，“少废话，进去端菜。”
一顿饭吃得嬉笑打闹的，闻一鸣也与许久不见的好友好好叙旧了一番，闻喜则是在旁边啃着肉，假装自己不存在。
酒饱饭足后诸隼从厨房端出一盘清茶，别的不说，这还是闻一鸣教的习惯，也就只有他从老师那里学的泡茶手艺被队内传了个七七八八。
诸隼将沾满油烟味的围裙解下来扔在沙发上，然后坐到闻一鸣对面。
“说吧，有什么要帮忙的？”
闻一鸣打了个哈哈，只感觉有时候好友太了解你也不是什么好事，从学校到出来继承家业，他们断断续续的联系也没丢掉什么，就好像里睢子还是那个做饭难吃的武痴，诸隼还是那个统筹全局的靠谱队长。
这样**裸的，不允许你逃避的，也不允许你谈条件的大人间的谈话实在不是他所擅长的，于是他也不多做扭捏。
“只是老师的要求啦……”
“安岁吾音？哼……”诸隼一声冷哼，显然不是很买账，“你出来就为了当个工具？”
“别这么说嘛……毕竟是老师啊。”闻一鸣不怎么走心的反驳，“况且老师对我已经够好了。”
诸隼就那么看着他，一如之前闻一鸣刚入院时看着被束缚带困住的他，他冷酷地说：“你只是，在放任自流吧。”
身旁站着的里睢子欲言又止，最后把战战兢兢的闻喜带离了客厅，给这两人留下私人空间。
闻一鸣其实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在陌生人面前他可以无所谓，可以搪塞，但这是诸隼，在专属于他的洞察和治愈之契下，一切违心之言都无所遁形。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也不要老是戳穿我啊诸隼哥。”
“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不是吗？不管是我还是别的成员都期待你回来……”诸隼拔高了声音，“你甚至回到闻家！”
“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们？”
闻一鸣好像从未看到如此认真的诸隼，他不由得慌乱，但实际上，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来找人帮忙，他好像自顾自的认为一切都还没有变，可是他的朋友们等了他一年半，而不是三天。
他恍然大悟。
他好像只是找了个借口，就一厢情愿的来了，连这些问题的半个影子都没放在心上。
“对不起。”
闻一鸣叹了口气。
“别生气，并没有故意。”
他深呼吸，然后被空气呛到，这里的空气不知何时变得和燃烧的石油一样刺鼻，他陷入困倦，试图从混沌的脑子里找出一句合适的真心话。
“我有点忘了我这一年半干了什么了，诸隼，其实不管是待在闻家还是哪都一样的，我没有那么……那么充沛的感情去斤斤计较了。”
将脑袋空空置于睡梦中，这美梦也如他所愿，红色的圆月如日当空，银铃轻响，微风拂面，摇篮曲伴随温暖的羊水淹没口鼻，孩童酣睡，葡萄熟透。
闻一鸣已经努力地融入这一年半都未曾谋面的世界了，他不愿提及自己。
糜烂的腐肉应当与混乱的现实在一起。
他看见诸隼突然紧皱的眉头，然后美梦悄悄溜走。
“哎哟！这小子醒了。”里睢子大大咧咧地将脸凑近，扯着嗓子喊，“不多休息会？不是我说，你小子身体怎么这么弱了？”
闻一鸣被吓了一跳，视线上移，诸隼在一旁黑着脸，拿着一叠纸恶狠狠地看着，看他醒了只丢了个不耐烦的眼神。
“行了，招呼给你打好了，再不起来拍卖都要结束了。”
闻一鸣一瞬间感觉自己是吃白饭的小白脸，他来的理由就是从这批货的来源，天文观测会成员入手，将东西的定价咬死，这样才能从拍卖会规则下手，争取到理论的效益最大化。他也没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反正有诸隼在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是大事。心里反而感叹这次终于混过去了。苦肉计不论真的假的，好用就行。
识相地答应着，然后带着闻喜闷头就走。
“还有。”
闻一鸣背影僵住，他没敢回头。
“应昭也会去，你注意点别跟他对上，最后，别等着我们去找你。”
“……知道了。”
闻一鸣小声地答应着，推开门，红月逐渐在半空悬挂着。
身后似乎隐约传来里睢子的质问，然后被诸隼不耐烦地敷衍过去，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快开灯了。
他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一如白日般绚烂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城市，如今的灯光伴随着契的效力像蛋壳一样笼罩，往上就是晦涩如血般深沉的红月，黑暗的密语在更远一点的天上，被红月吞吃的天空再无星星。
他揉了揉被刺激到流泪的眼，对闻喜说。
“走吧，时间到了。”
天街松香馆。
灯火明晃晃地在青砖瓦砾摇曳身影，为了减少污染所产生的不适感，主办方花重金购入了龙岩松香，熏香制成蜡烛般长条装挂在墙壁上，闻一鸣只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别过眼。
闻喜用自己赛车的技术开才赶上这场拍卖会，抱着三两个小小的礼盒跟在闻一鸣后面。
迎面走上来一个穿着正装的老头，抱着手里厚重的书，笑着说：“闻少好久不见。”
闻一鸣挑了挑眉，这老头在名单第一页。松香馆，宋松籁，名下松香馆，听竹轩都是干拍卖的地方，本身倒是普通人，近几年领了不少人入天文观测会的圈儿。
“宋老说笑了。”他不冷不热地说：“来，闻喜。”
闻喜急忙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
宋松籁也不恼怒，他拿着盒子道完谢，就领着闻一鸣上二楼。
入眼就是巨大的玻璃透明箱体，生锈黄铜制的盘扣嵌在玻璃上，并不是因为使用时间过长导致的生锈，而是玻璃箱里摇曳的红色的花，那些花连着丝线，彼此粘连。如同回音教所谴责的地狱那般镜像，闻一鸣敢打赌里面的污染浓度绝对超过了被允许的标准。
而这一份危险被摆在玻璃箱中，当作景观。
听上去有些嘲讽。
闻一鸣感觉这小老头不显山不漏水的倒是玩的花。
他眼里那股奇怪如有实体，宋松籁背脊一寒，疑惑是谁在惦记他。
“宋老。”
还没等闻一鸣收心，一道声音自前方传来，有些熟悉。
他懒懒抬头，看见了皮笑肉不笑的应昭和他的跟班燕肃。
在意识里亮堂得失去人形的人有一副好面孔，只是那眼睛着实与友善沾不上边，太阴翳，像是藏了不少酸苦味儿的东西。
闻一鸣稍微站直了些，只是身上那股慵懒劲儿一点没消。
他倒是没有不自在，嘴角微扬，慢悠悠地嚼着字，无端让人觉得暧昧。
“应家少爷……晚上好。”
闻一鸣：诸隼哥……（怂）
里睢子：哎你个竹笋！
诸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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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晚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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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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