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陆经理不饿?”
看着陆肖没动,程恕轻声重复道。
陆经理……
他额角青筋狂跳,心底猛地冒起股冲向黄聪的无名火。
为什么偏偏点名让自己带他熟悉业务!
现在可好,该说什么?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走吧。”
食堂菜难吃且吃腻味了,陆肖一般点外卖。程恕倒是吃得十分认真,对面的陆肖食不知味,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程恕吃得慢,等对面人碗空了,这边却还慢悠悠地嚼。
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陆经理吃完了可以先走。”
程恕倏地抬头,正巧对上陆肖用余光偷瞄的目光。后者看样子吓了一跳,忙拿起手边的纸巾擦拭嘴角,眼神乱飘。
程恕讲完话,又低下头钻研起面前的烧腊饭来。
“好……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午休了。”
吃饭的人没接话。
前几日舟车劳顿,陆肖下午的工作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期间竟险些在下属汇报时睡着。临近下班,他已精疲力尽。
至于程恕的事,更是没空也不敢去想了。
天气阴晴不定,傍晚突然乌云密布下起暴雨,雨水打在玻璃外噼啪作响。陆肖头疼地看看手机上排队200多位的网约车。
枯坐半小时,雨势却更大了,天色也彻底黑下来,打车软件的数字仍停留在三位数。出差拎回的行李箱放在办公室倒没问题,但……
陆肖低头看向脚上的皮鞋,咬了咬牙。
外面风雨大作,写字楼门口熙熙攘攘堆满了人,他听到交谈,这才恍然是台风要登陆。可惜飞机落地太迟,他又满脑子工作,台风预警短信早悄悄淹没在手机内的海量信息里。
好在地铁站离公司五分钟路程,不远。陆肖在心里盘算着。
他一狠心,冲出写字楼大门。
风吹得打人,打伞纯属聊胜于无,但他还是勉力撑着把颇为能伸能曲的伞,歪歪扭扭地在雨中快步前行。
雨挺无情,没走几步全身都湿了。
暗骂一句,陆肖小跑起来。
哗啦——!
路边乍然溅起道巨大的水花,正巧波及了正在赶路的陆肖。
陆肖的衣服本就没一处干的,现在更是添了马路上的积水。湿就算了,还脏。
操!今天全世界都他妈跟他作对!
他脑里绷了整天的那根弦“嗡”地断裂,愤然将雨伞往地上一摔。路也不赶了,径直走下人行道奔着那辆停靠在路边的“肇事车”。
妈的怎么开车的,有没有点儿——
“上车,我捎你。”
SUV的车窗摇下来,驾驶位那人的脸在车内的阴影里隐着。
陆肖跟车一齐熄火了。
——那什么……公德心。
车内气氛压抑,幸好有个吵闹的电台节目。
没想到程恕喜欢听这个。
车内空调开到最大,空气干爽,唯一带点水汽的陆肖此刻坐立难安。
陆肖心里打鼓,他不是初入社会的愣头青,拒绝的言辞当然自有一套,可不知怎么,刚刚像被勾魂了似的,呆呆地就坐进来了。
连句谢谢也没说。
他张口,无声做了个口型。
还是不说了吧。
滴答——
顺着裤脚滑落到皮质脚踏上的水晃悠悠地聚成一滩,陆肖说不上心里头什么滋味。
雨太大了,他衣服里外都被淋透,屁股紧挨着座椅,潮湿的感觉直反皮肉,陆肖愈发不得劲,斗争半天,还是抬手指向前方的地铁站。
“把我放这儿就……”
声音响起的同时,绿灯亮起,程恕轰出一脚油门,车子猛窜出去。
陆肖胳膊只好僵硬地放下。
程恕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家地址。”
行,车开挺狠,说话就这么没滋没味儿的。
谁敢给你地址?不知道他妈的还以为要寻仇呢。
陆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嘴上倒挺老实,开口报了个位置。程恕关上电台,把地址输进导航。
正巧晚高峰,一路上车挨车,与程恕同程的煎熬被扯得老长。
俩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一路,终于到了栋公寓楼底。
陆肖白日撞见程恕的慌张,此刻已经被熬夜多日迟钝的脑子漏了个七七八八。眼见已经到了家,他深吸口气,抓紧说出打了一路的腹稿。
“程恕,这些年你过的……”
“到了,下车吧。”
操。
陆肖险些失控,脑内脏话乱飙。
程恕过得怎么样?他想知道,程恕却不想说,他不给他机会知道。
“这不是你家么?”
“啊?没错,就是这儿。”陆肖显出无措。
“那你还在等什么。”
看他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陆肖莫名发不起火来,只好推开车门,他人下了车,却回身抬胳膊把住车门。
他认真对程恕道:“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没必要。”后者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叫他关上车门便迅速起车驶走了。
雨已小了,陆肖站在原地。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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