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正月十六清晨贾寿背上背包,在晨星的相伴下又坐上开往城里的班车,继续辛苦的上班挣钱。
贾宝宇起来才得知父亲已经走了,虽在意料之中,可心里还是猛然空了一下。
正月已过半,老家的青壮年基本都已走光,留下老弱病残和村庄相伴,整个村子好像怎么睡都睡不醒犯困似得,死气沉沉。
望着冷清的村子,贾宝宇茫然、木然、怅然的叹口气,他心底不仅对生活感觉无望,更感觉愧对父母,可又能怎样呢。
毕竟自己也不想这样,谁不想出人头地呢,可那是自己能想的吗。现在的自己仅是想和普通平常人一样,有份工作就满意。可这平常、微小、卑微的要求,对此刻的贾宝宇来说似乎都很困难,他抬头四顾,感觉心茫然。
回来已经一年多,二十多岁的小伙长时间待在家,难免会遭人闲话,这从旁人小心翼翼,做贼似窥探的神情可见一斑。
贾宝宇从旁人窥探、同情、可怜的神情,读出了他们的好奇、兴奋与渴望。
好奇二十多岁的小伙,为啥一直待在家,为何不出门挣钱,这么大的人不寻一个出路还靠父母养,怎么也不知羞耻。他们在可怜同情一个羸弱的年轻人,同时站在大人立场教育他,似乎贾宝宇住在他们家,吃了他们的口粮。
贾宝宇感到生气,感到郁闷,甚至感到痛苦,可无能为力。
蒋爱玲也替儿子着急,觉的儿子长时间一直在家这样待着,也不是个事。旁人的关怀问询,也经常使她陪着笑脸疲于应付,感觉脸上无光,为此她想到外面租个房子,让儿子在外面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儿子时,贾宝宇也只是目光呆滞,木木的点头,表示听母亲的。蒋爱玲看儿子听话、怯懦的回应,心里不禁一软,心疼的朝儿子微微一笑。
看着儿子那副怯懦,躲避人的样子,蒋爱玲除了心疼,更多的是安慰与鼓励,寻着法鼓励贾宝宇与人交往说话,希望儿子能活泼开朗起来,至少也不要死气沉沉。
贾宝宇明白母亲的焦虑与好心,可他还是一副怯懦的样子,像只他妈的幼崽一样,跟在母亲身旁,躲避着世人的目光。
贾宝宇看着神情呆滞,动作木然,那是精神药物的后遗症,其实他心底明如镜,清澈透亮,他看出母亲强颜欢笑,脸上的微笑是那样忧愁、苦涩、沧桑,都是放心不下自己。那一刻,他明白项羽为何宁愿自刎乌江,也不愿面见江东父老。可自己没有霸王自刎的勇气,回到家乡见了父老乡亲。
正月间结束,农村里年轻的以及不年轻的,只要稍微有点办法,有个去处都早已外出挣钱,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游手好闲的懒汉。
而年轻的贾宝宇在家闲待已将近一年,整天几乎就是蜗居在家,除了吃睡就是玩手机,成了别人眼中无用没出息的人,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里,惊恐、焦虑,却又无能为力。
若是不与人打交道,只和母亲平静的生活,贾宝宇感觉这样无聊、乏味、单调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可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生活在世上,就有属于他的关系网,不可能不和人打交道。
关系网中的人像是伙伴,又像是竞争对手,彼此既相互帮衬着,又互相监督检举着,要求自己也要求旁人的行为,必须符合彼此编织的关系网约定俗成的准则,这准则有勤劳、上进、孝顺、责任、吃苦、节俭、富有、善良等等一切美好的品德。
若是有人不遵守大家约定俗成的约定,那么他必定会遭到大家的议论纷纷、鄙视,甚至是唾弃。某种程度而言,这种约定俗称的准则维持着社会稳定,规范着众人的行为准则,它虽不是法律,但重要性不输于法律,这种准则高度概括便是道德。
年轻小伙长时间闲置在家,无所事事,这在旁人看来便是不道德。贾宝宇感觉自己在旁人眼中或许就是不道德的人,虽然自己啥也没做,没有开罪他们任何人,但只要自己闲着,在他们看来便是一种罪过,便是不道德。
贾宝宇虽然是这种“准则”,这种所谓的“道德”的受害者,可转念一想贾叔,也就是贾青的父亲贾上进,他不也是这种“准则”下的受害者吗。
老家这么多人,贾叔是为数不多能平和、平等、不以教训口吻和自己交流说话的人。旁人见到自己在家无所事事,那个不想来教训,指指点点一下,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自己反倒对那些教训自己,指指点点的人充满了敬意,似乎他们身上拥有自己所缺失不具有的美德。
而对贾叔贾上进,贾宝宇就缺乏耐心,心里用那套迫害自己的准则道德,来批判贾叔为何不上进,不勤劳,不吃苦,把生活过得稀碎,不能给贾青哥一个好的环境,对贾叔充满了屑鄙夷与不屑。
想到此,贾宝宇感到自己也是一个很无耻、很下流、很愚蠢、很贱的庸俗势利小人,贾叔又没做任何坑害自己的事,他反倒平和礼貌的对待自己,没像旁人那样在自己落魄的时候喋喋不休,他只不过是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生活过得稀碎、穷困、艰难罢了。
看来人性骨子里透着恶,有丑陋的东西,总是爱欺负弱者,对弱者没有耐心,而对强者的包容心就很强,卑躬屈膝,甚至遭到强者无理,莫名其妙的欺负教训,也感到理所当然,人真是一个贱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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