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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遥(一)

(一)

何遥抱住了陆途的脖子,伏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有种后怕的心慌。

明明是被陆途拉下水的,反而把他当作救命的稻草。

陆途偏着头,凑近她耳边,低声说:“吓到了?”

他的声音温柔很多,仿佛羽毛轻轻飘落。

何遥感到莫名的心安。

她轻轻“嗯”了一声,缓缓地直起身。

看着那双像琥珀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睛,没底气地慌张起来,匆匆移开视线。

“别怕,我扶着你。先学换气。”陆途抱着她的腰,让她可以浮在水面上。

“不要——”何遥慌忙收紧勾着陆途脖子的手臂,生怕再落入水里。

“水上用嘴巴吸气,水下用鼻子吐气。”陆途带着她缓慢下沉。

何遥梗直了脖子,不敢把头没入水中。

“要是不自己下去,我就松手。”陆途威胁着。

“我自己来。”何遥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二)

陆途要求何遥在三个星期内学会全部泳姿。

何遥在晚上的素描课结束后,接着练习游泳。

“遥遥,回去休息吧。”何晏忙完工作,会陪着她一起下水。

“我再游半个小时可以吗?”何遥不敢告诉母亲,自己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游了两个小时,紧张地问。

“一个人不安全。”何晏担心地说。

“我陪着。”坐在躺椅上用笔记本电脑办公的陆途说。

“照顾好妹妹。”何晏披着浴巾离开。

“你游一遍我看看。”陆途站在边上说。

何遥依照他的要求,先展示一遍蛙泳,再展示自由泳。

她全身无力,脚软绵绵的。

想着很快就要到终点了,咬牙坚持着。

随着双臂失去拨开水浪的力气,她在水面停留片刻,就沉了下去。

陆途立刻跳下水,把她抱上来。

何遥靠在他温热结实的胸口。

可以清晰地听到陆途有力的心跳。

“休息吧。”陆途把她抱到淋浴房,然后站在外面等着。

何遥感到头晕目眩,强撑着洗完澡。

陆途看到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主动帮她把头发吹干。

何遥担心被何晏看见,要求在躺椅上休息,等陆途换好衣服,一起回房间。

(三)

何遥醒来的时候,看着吊着输液袋的金属点滴架,五味杂陈。

她又住院了。

还是带有客厅的VIP病房。

为了避免陆途和何晏之间的冲突,何遥选择偷偷地完成陆途布置的任务,尽量不让何晏发现。

陆途的要求不能用严格来形容,而是苛刻。

如此高强度的学习和锻炼,让何遥羸弱的身体支撑不下去,昏倒在躺椅上。

何遥尝试着呼喊,却发现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何晏温和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客厅里传来。

“你知道当初妈妈怀你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我当时只希望你能够健康平安,不求你完美,也不用替我争脸,更不用帮我养老。即使现在也是如此,你是自由的,我是爱你的。”

“我希望你对待何遥也能如此。”

“她并不因你我而来,是因为对生命的渴望而来。不能以爱之名,去绑架掌控她的人生。”

“过度的控制和干涉可能会让她感到窒息,甚至产生逃离的冲动,而你也会因为自己的行为陷入自责和痛苦之中。”

“真正的爱不是控制和占有,而是尊重和理解。你需要学会信任和放手,只有给予她足够的自由和空间,才能建立起健康、平等的关系。”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何遥还有半个月就满十八周岁了,你不要把她当三岁小孩子。”

“她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你要是喜欢女儿,请你自己去生。”

(四)

何遥从偏僻的小山村来到B市已经有两个月了。

长胖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娇小消瘦。

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的粉红,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显出病态的苍白。

薄薄的双唇如樱花瓣般娇嫩,不再像以前那样干裂。

马上就要开学了,摆在眼前最大的难题就是走读的问题。

何遥不想独自居住在御景湾,又不想麻烦陆途接送,坚持要住校。

考虑到能在学校里与同学们一起度过美好的青春时光,培养团队协作能力和集体意识,何晏就答应了。

何宴带着何遥到商场购置住校需要的用品。

陆途跟在后面帮忙提东西,突然接到姑母的电话,不得不到F国帮忙。

接下来就是报道的问题。

何晏身为A大的书记,送何遥去报道,肯定会给何遥带来许多影响,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

经过一番商量,何遥决定自己去报道。

何晏给她准备了一份A大的校内地图,防止迷路,又给她讲了一些报道的注意事项。

何遥对A大的最初了解来源于高中老师的描述,后来跟着陆途学会了使用电脑,在互联网上查阅了很多关于A大的资料,更是对这座国内顶尖学府充满了向往。

(五)

距离开学只剩两天。

何遥正在房间练八段锦。

在Y国留学的何适回国处理事情,顺便过来探望何晏。

何晏把何遥喊下来跟何适见面。

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何适抬头看去,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的转角。

随着裙摆的移动,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渐渐清晰。

如同晨曦中露珠般晶莹剔透,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适从母亲那里得知何晏收养了一名女大学生。

特地到商场购买了国际大牌最新款的香水作为见面礼。

“表妹读的是少年班吗?”然而,眼前的少女似乎跟女大学生没什么关系,又或者跟十八岁没有什么关系,严重怀疑母亲的“情报”有误。

“正常的大一。”何遥注意到何适极其漂亮的眼睛。

“学的是文科还是理科?”何适的眼形似若桃花,四周略带红晕,眼尾微翘,笑起来像月牙一样下弯,黑白对比并不强烈,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感觉。

“理科。”何适的目光很温柔,让何遥感到放松。

“考了多少分?”何适眉眼间透露出淡淡的笑意,犹如春日里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裸分726。”何遥出生在澹月族自治州嘉穗县抱石村的少数民族家庭,按照政策可以加 20 分。

“应该没有比你分数还高的吧?”何适目光一滞,眼中带着完全未曾预料到的惊愕。

能考上A大的学生都是各个省份的天之骄子,何遥所在的G省经济发展倒数第一,教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何遥又出生在G省的贫困县,能考上A大除了不可或缺的努力还有惊人的天赋。

何适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也参加过高考,还是当年的文科状元。

无论是物质条件,还是学习环境都是最好的。

如果换成何遥那样艰难的处境,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未知数。

“我们省里没有。”何遥心口一滞,手指不自觉握紧。

“全国也没有。”何宴骄傲地说。

“很厉害!选的什么专业?”何适由衷地佩服。

“经济与金融。”何遥摸了摸胸口,努力地克服过去带来的恐惧。

“跟陆途一个专业呀!”何适的声音温润如玉。

(六)

得知何遥要去A大报道,何适主动提出帮忙。

A大校门口车水马龙,经过一小段缓行就驶入校园内部路。

停好车后,何适带着何遥来到经管学院的迎新地点。

何遥正在金融系的帐篷前排着队,听到周围女生的窃窃私语——

“那个男生是我们的学长吗?他真的好帅啊!都说金融系美女、帅哥如云,贴吧诚不欺我!”

“他的眼睛太精致了,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吗?”

“他的身材也很超好,就算一米九也有一米八几,而且宽肩窄腰大长腿,人类的基因彩票在此体现!”

……

何遥顺着女同学的目光看去。

没想到她们口中议论的绝世帅哥就是何适。

何遥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影,但这就足够了。

昨天何适来的时候,她在努力和过去不美好的回忆抗争,没有注意到他的外表。

而且每天对着陆途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庞,让她对颜值失去了敏感度。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当何适从不远处向她走来的时候,这句诗得到了具体化。

“学姐说以后在食堂吃饭,进出图书馆,还有宿舍的自动门禁都要用到它。”何遥把领到的校园卡展示给何适看。

“原来你们学校的校园卡是这样的,跟我们学校的差不多,就是颜色不太一样。”何适学的国际关系与政治专业,本科就读于附近的B大。

B大也是国内的顶尖学府,和A大相比更侧重于文科。

何遥来到宿舍的时候,只剩一张靠着开门方向的床位。

何适让她在宿舍休息,自己去把车开过来。

何遥不好意思让何适全程代办,跟着他一起下楼搬东西。

因为离家很近,何遥只带了一床被褥和一个行李箱的换洗衣服。

其他的生活用品准备在附近的商店购买。

“这次时间太匆忙,下次回来再请你吃饭。我还有个表弟跟你同届,以后介绍你们认识。”何适下午就要坐飞机赶回Y国,担心路上堵车,准备提前出发。

“谢谢表哥。”何遥跟他在宿舍楼下道别。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给我发消息。”何适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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