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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香积

深秋时节,一日比一日肃冷。

又过了三日,忽地整个沈府都要去香积寺上香。

幼青本不打算去,可被来回劝了几番,只得跟着同去了。

香积寺在长安城南,素来幽静,香客没有其他几所寺庙多,是参禅的好地方。

而沈家一家子今日来的这回,香积寺人格外的少,山下停的车马也极少。

小沙弥出来迎香客,双手合十,轻声向众人解释。

“住持在会贵客,请各位香客暂且自便。”

听罢此言,沈文观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他们偏偏来就碰上了贵客?而且既然小沙弥如此说,来此的贵客恐怕不愿随便透露身份。

但沈文观心中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抱着微末的希望又问了小沙弥可知贵客是何人,又絮絮说了些担心冲撞了贵客等语。

小沙弥果然不敢透露贵客名姓,但见沈文观如此担忧,还是捻着佛珠宽慰道:

“施主不必担心,这位贵客为人随和,待人极善,施主只要不做逾矩之事,不会冲撞了贵客的。”

沈文观听见“随和”“极善”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又在脑子里转了圈在长安的人际交往,除却最尊贵的那位,他们一家恐怕就没有再得罪过谁了。

只要今日寺中的,不是那位就行。

沈文观想,他也不可能这么背运,随便来庙里上个香也能撞见最尊贵的那位。

思及至此,沈文观就放下了心,但还是嘱咐了遍各人小心行事,而后着重抓着幼青,让她去好好拜拜。

沈文观心道,赶紧去去晦气,日后最好再也不要跟那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幼青本不大信佛,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下也只得去了。

当捧着三柱香,叩了三叩,插在鼎中之后,幼青抬头去望正中端坐着的慈眉善目的佛像,菩萨低垂眉目,无悲无喜地俯瞰着众生。

若神佛日日管这些,也太忙了。

幼青缓缓起身,抚平裙角走出正殿。

沈家人均先去了正殿上香,随即各散开来,听讲经的去听,用斋饭的去用,还有去禅房静坐的。

幼青在禅房里待了一阵子,便觉无趣,将坐不住,打发了玉葛,独自往林子里寻着古道去走。

幽林古木,茂竹深处有一方深潭。

幼青在潭边上看了一阵,这水清得连条鱼儿也没有,把人照得干干净净。

不时有杜鹃啼叫。

幼青难得觉宁静,伏在一旁的长凳之上,草木掩映,沉沉睡去了。

鸟声窸窣,人声渐起。

幼青是渐渐转醒的。

人声若隐若现,其中一道,却让人蓦然顿住了心神,呆住了思绪。

幼青忽地直起身来,拨开丛木,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三两个赤色僧袍的沙弥,正沿着小径慢慢地走过来,身披袈裟的住持正说着话,而正中的男子玄衣玉带,眉眼低垂,似是在倾听,更似是在思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1

容色似玉,眼皮薄浅,唇色极淡,通身锐气内敛,唯剩一派宁静安和。

他比从前容色更盛,风姿如昨。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幼青深深呼吸,拨了下草叶挡住,极小声地想要起身,尽量不让所有人注意到地安静离开。

转身的瞬间,踩到了枯枝。

窸窣几声,枯叶凋落。

有沙弥看见了幼青,惊得以手指着叫道:“那里藏了个香客!”

殷胥抬起眼皮,顺着望了过来。

幼青瞬间垂下了头,浑身僵住,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同他重逢,手指慢慢握住了袖口,指节攥得泛白。

她低着头,自然也没有看到。

他随意一瞥的目光,在看清的刹那彻底顿住,随即眼底一层一层翻起暗涌的波涛,却又在克制中覆上一层表面的平静。

“你何故会在此地?一个时辰前这里便赶了人去,不准人进的。”沙弥问。

幼青呼吸几回,压下激荡的心绪,从前是他先抛弃她在先,她有什么好躲的,更有什么好怕的。

她眼睛仍垂着,平静着开了口:

“抱歉,我非故意藏匿于此,实是想寻一僻静之地参禅,却不慎睡过了日头,没听见赶人。”

住持捻着佛珠,道了声阿弥陀佛。

他正想宽恕此无心之过,却思及身边之人身份非同寻常,正要询问意下,却在转头的瞬间顿住。

皇帝仍望着那女施主。

目光之深深,目光之灼灼,堪称离不开一瞬。

可那女施主,已梳着妇人髻。

住持收回目光,低头拨弄佛珠,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阿弥陀佛四大皆空。

幼青站在原地,垂头盯着裙角,所有的一切,都若隐若现,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空荡得什么都听不清。

今天的阳光其实正好,跟多年前那个午后的初遇一模一样。

她哭得眼圈通红,仰头看他,他蓦然笑了起来,眉梢轻扬,炙烈的日光穿过林梢缝隙,恰好落在他含笑的唇角。

那年绣岭行宫绿树荫荫,夏日的闷潮都在沁凉的绿意里,化成了清甜的溪水。

忽地林中响起一阵嘈杂。

幼青从回忆中回过神,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香积寺的烟火氤氲,幽木深深。

枯叶落木在地上积着压着厚重,在昏昏的日影里晕成一片。

遥遥地,几个小沙弥并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此二人正是沈文观和玉葛。

原是玉葛四处寻不见人,又思及幼青进了林中,而此处多山多野兽,一时担心出了什么意外,碰巧遇上了沈文观。

二人便求了沙弥进来寻人。

“四处都寻过了?”

“哪里都没找到,所以才想着是不是进了山里,薛……我夫人虽是懂些医术,但手无缚鸡之力,若遇上个猛兽什么的,可就危险了,命怕不是就交待了。”

“施主莫急,吉人自有天相……”

幼青垂下头,向主持道:“抱歉打扰了诸位师父,还有贵客,寻我的人来了,我这就随他们出去。”

主持捻着佛珠,下意识道了声可,说完才想起身侧还站着个贵客,又阖上嘴,可已经说出口的话,自然也不好收回。

幼青道了声谢,就往外而去。

行至半途,又胸口起伏几回,停步回头看了一眼。

年轻帝王已经提步向另一条道远去。

遥遥的,他侧脸轮廓模糊,可眼眉低垂着,唇角微敛,沉而冷。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在人群簇拥中渐渐地走远了,没有再回一次头。

幼青抿了抿唇,也收回目光,加快步子向前而去。

沈文观和玉葛与幼青碰面的时候,只看到遥遥的一群人影,也没太在意,只忙上前去关心幼青如何。

幼青简单说了几句,便不再说了,随即便跟着二人一同出去,一路沉默。

沈文观本也没有多想,直到出了林子正要下山之时,瞥见了几个太监样的人,脑子里忽地闪过那匆匆一过的背影,又思及薛二略显反常的态度。

待幼青登上马车的时候,沈文观一掀帘子直接坐了进来。

“你碰见陛下了?”

玉葛骇了一跳,沈二爷突然胡说些什么话,转头瞥见幼青神色的瞬间,玉葛心头重重地一沉。

幼青淡淡地嗯了一声。

玉葛还在发懵,下意识问:“什么时候?哪里发生的事?”

沈文观急了,一拍大腿道:“不就是刚刚那片竹林里吗?今日寺里来的贵客,说得就是陛下吧。”

说着沈文观忙看幼青,左瞧瞧右瞧瞧:“他对你怎么样?打你了?罚你了?”

玉葛也被这急切带得,心也慌乱了,也忙去看幼青身上有没有伤。

幼青躲开了些:“他没做什么。”

沈文观道:“那他必然说什么了。”

幼青摇摇头:“没说话。”

沈文观不信,那怎么感觉她的心情很是不好呢,一定是说什么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她也不想同人透露。

这般想着,他目中又多了几分同情,又情不自禁想,这香积寺一点都不灵,还去晦气呢,招晦气还差不多。求了千万别撞见,千万别撞见,还偏偏马上就撞见。

沈文观是觉得,平日里想见天颜,一辈子都未必见得上一面,他这才几日,就见了两面。

真是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知道再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沈文观下了马车,继续骑马去了。

待回了沈府,幼青早早地解了外衣,沐浴罢半卧在西窗之下的炕上看书。

玉葛打起帘栊走进来,放下熏好的衣裳,拿了个杌子坐下,拿银剪将灯芯拨亮了些,又侧身望着幼青,没忍住心想,今日香积寺,二人当真连一言都未谈?

仿佛能感知到玉葛在想什么。

幼青扣着书卷,平静道:“见上了,但确实一个字都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

玉葛紧紧抿着唇。

所以陛下如今的确心中有恨,恨到重逢都不再话一句。

他分明知道退婚一事不是幼青的错,可还是弃了幼青,把幼青一个人留在满城风雨的长安。

幼青执着地等了那么久,到最后被逼着嫁人,又做错了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恨。

玉葛放下手中的针线,正想着如何说话劝慰之时,幼青已经开口。

“往事都过去了,只当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很好,也省得再纠缠起来计较对错了。”

玉葛劝慰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幼青还是很清醒洒脱的。

半坐于茜纱窗下的人影,垂首认真地读着书卷,脖颈细白,弯出柔软的弧度,灯火映在她的侧脸,像是在发光,就连这书都瞧起来有了滋味儿。

玉葛抬眼定睛去瞧,这才看清烛火飘飘摇摇之下,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

她只简单识得几个字,粗浅认得个字形,可也能很明显看出来这是两种字迹,幼青的字是临摹灵飞经的,形神秀美舒展,而这批注另一部分端正有力,笔锋处又稍显锐气。

“小姐这是在看……”玉葛犹豫着开口。

幼青按着书卷道:“南梁昭明太子萧统所编纂的《昭明文选》。”

顿了顿,幼青又很快阖上了书卷,补充了一句:“无须多想,跟他无关,只是想起来有点想看罢了。”

玉葛眨了眨眼,她没说同那人有关。

话出了口,幼青方觉失言,草草将书卷放下,起身走向了床榻,落下一句,“我去歇息了。”

玉葛努了努嘴,把灯火熄了,看着床榻上的人影安静地躺在那里,小声地转身退出去了。

行至外间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本昭明文选其实有点特别。

幼青当年读书时有不懂的,或是觉得有趣的,都顺手写在了其上,后来却被殷太子要去了。过了很久都没有还回来,久到玉葛以为这是有借无还了,但又觉得奇怪,又不是什么珍本。后来陆陆续续全都还回来时,已是风雨飘摇的前夕了,每本上都落满了字,殷太子回了每句批注。

国之储君,又即逢大变,竟费心费力做到这个地步。

玉葛想起来当初,殷太子当真是,在关于幼青的事情上,无一处不在意。

幼青丢了串手镯,他都能发觉,次日手镯就出现在了妆台,可他偏也不提这事,后来还是幼青无意间才知道了原委。

这样的在意,如今见面却一言不语,玉葛不由得想,陛下当真已放下了?

隐隐的直觉提醒她,怕没那么简单。

玉葛压下莫名的直觉,就当陛下已经不在意了,幼青也确实因此吃了太多苦头,如此相逢只如萍水才好。

兰香院,灯火渐渐熄了。

而太极宫的甘露殿灯火仍明,殷胥就坐在南窗下抚琴。

烛火飘飘摇摇,琴声断断续续。

直到一声通传,甘露殿的琴声方止。

“陈度,陈小将军求见。”

1、出自《诗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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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香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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