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上午,宋夏宜要飞浔遥,这次进组大概率是要一直待到杀青。再见面得要一个多近两个月,于是纪尔希又替孟熙文张罗着组局要聚。
宋陆二人出门前,赵谅打了电话来,告诉陆屿桥礼物到了,要不要今天就送。
陆屿桥反应了一下,才想到这回的礼物是结婚纪念日要送的。十月十号,是他和宋夏宜的结婚纪念日。礼物照例由助理提前准备,赵谅这次甚至贴心地提醒可以当面送。总好过通过别人转交,赵谅一片苦心。
通话时,宋夏宜在镜子前面化妆。通话结束,陆屿桥过去告诉她说:“赵谅现在送东西过来,我们不着急出门。”
镜子里,宋夏宜对陆屿桥点了下头,又去挑腮红,她因为失眠而脸色不好,得找个提气色的颜色。陆屿桥没走开,站在一边看她在抽屉里挑来选去。她的视线又垂下去,眼皮处那道浅浅的褶再次被压了出来,有细细的好看的弧度。
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就有,他之前没有注意过。
宋夏宜找了块非常粉的腮红出来,刷子蘸两下,轻轻上脸,移开刷子后凑近去看,问镜子里的陆屿桥:“会不会太突兀?”
陆屿桥说不会,又说很自然。
是实话,因为她皮肤白,长得更是非常美,当然是怎么样都很好看的。
宋夏宜又对着镜子看了会,觉得还行,又去刷另半张脸。妆化得十分简单,最后擦了口红就算结束。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三分钟,拉开首饰盒,对着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戒指海开启新一轮挑选。
陆屿桥这时问:“上次送你的戒指呢?怎么没见你戴?”
“收起来了,有点大,我怕哪天真给弄丢了。”
“可以让人拿去改小一点。”
“不用。”宋夏宜立马否决,“别回头胖了又嫌小戴不上。”
陆屿桥猜想她依然是不愿意戴那个戒指的,虽然并不清楚原因,那天送她时她就推拒不肯要。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疑惑之外,也模糊地好像失落,看着她目标明确地选中克罗买的珠串戒指后,想起掉在碧海深处的婚戒,心里越发失落不宁。
两人全都收拾妥当下楼又等了会,赵谅才到。还是宋夏宜去开的门,对着赵谅招手说哈罗。
赵谅也招手,笑眯眯的神情下一秒突然变脸,视线飞快地瞄了眼她的手,眼神明显开始慌乱起来。
宋夏宜以为他突发不适,忙关心地问:“怎么啦?”
赵谅摇头摆手,“没事没事。”一边拼命地把另一只手往身后藏。
陆屿桥见他站在门口不进来,狐疑地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见他一手背着一手空着,又问:“东西呢?”
赵谅张了张嘴无语凝噎,硬着头皮把身后的小礼袋伸了出来。
陆屿桥接过,看他脸色实在难看,皱眉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一下,今天给你放假。”
赵谅忙说:“不用不用,没不舒服,不用放假。”心里是有苦不敢言,只好在宋陆二人的注视下无奈告辞。
那礼袋露出来,宋夏宜就猜到是礼物了,陆屿桥倒直接,都不打开看看,站在门边就把袋子朝宋夏宜递去,也不说话。
还是宋夏宜自己先开的口:“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今年提前送?”
袋子上印着品牌logo,撑开袋口看了眼礼盒,大小瞧着像戒指。她是收戒指收到心里发怵,不知道是魔咒,还是她前几年念叨陆屿桥戴戒指该得的报应,这几个月,她简直和戒指干上了。
口中道:“我也准备了……看到合适才买的……在楼上,要现在拿给你吗?”
话说得犹犹豫豫,有些为难。其实他们之间,节日全部过成了玩笑,基本上没有特别庆祝过,徒留下一个她收礼物的形式。收的多送的少,是因为早些年陆屿桥特别排斥这种略带仪式感的物品,近些年才稍好些。
“晚上回来再拿。”陆屿桥说,见她没有打开看的意思,跟着又说:“这个牌子你应该喜欢的。”
是喜欢的,也是她常买的品牌,因为常买,再联想方才赵谅的慌乱,宋夏宜看着右手中指上醒目的红玉髓四叶草戒指,很担心马上就要开出来第二枚。
陆屿桥显然把赵谅的慌张归结为去开门的人是宋夏宜,他理解助理的用心大约是想让他亲手送出礼物让收到的人开心,用心更甚可能还期待他会用正式或者突然的方式,以达到一种惊喜的效果。但宋夏宜去开门,开了门又不走开,自己手边又没个文件材料能撑撑场,礼物不得不拿出来,惊喜自然就不能成惊喜了。陆屿桥理解他的好意,但觉得没有必要,每年他要向她送出礼物的时间节点非常多,生日、结婚纪念日、影片取得好成绩等等,实在不至于每次都大张旗鼓,虽然他其实一次也没有大张旗鼓过。
宋夏宜见陆屿桥还看着自己手里的包装袋,只好暗自祈祷可别真被自己猜中,一边掏出来袋子里的戒指盒打开。果然,里面是一模一样的四叶草红玉髓。
陆屿桥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个场面,有些吃惊地盯着两枚戒指,视线几乎不动。
宋夏宜打圆场,“红色喜庆,喜事成双也很好。”
说完也觉得生硬滑稽,把新戒指一并套进中指上,调整好四叶草左右一边一个歪着,惊讶地举起来给陆屿桥看:“是不是还挺好看!”
陆屿桥脸色缓和了些,甚至去捉她举着的手,细细打量叠戴在一起的戒指,新旧都严丝合缝地卡在指根处,都比他送的那枚尺寸合适。
宋夏宜估摸着他应该也看得差不多满意,收回手问他:“出门啊?”
出门看到外面停着辆陌生簇新的车,也是喜庆的红色。今天是要被红色晃晕眼了,她正这么想,就听陆屿桥在旁跟她解释:“上次你说要换车,昨晚上才送来的,试试?”
当然试试!又新又美的新车谁能不喜欢,一路心情愉悦地开到饭店,结果就他们俩来得最晚,纪尔希抱怨,说两个放假的人,怎么比别人上班的来得还迟。
陆含青窝在角落玩手机,见两人成对出现,看了好几分钟,才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打牌的那桌一局没结束,李栋如喊陆屿桥去看牌,宋夏宜和他分开去了外婆身边。
隔开不多远,孟纪二人为喝什么酒打打闹闹了起来,孟熙文美目一瞪,嗔道:“好啊!听你的,你说什么就什么呗,反正我的意见你现在是不乐意听了……”
纪尔希马上投降:“听你的听你的!哪不乐意听了?再说我也没说话啊,我说什么了,不一直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么!”
覃悦笙微笑着看了会,才看向自己孙女,说:“你跟屿桥,好像从来不像那样。”
宋夏宜放下茶杯问:“哪样?”
覃悦笙朝孟纪二人抬了抬下巴,“撒娇打闹那样。”
宋夏宜侧头看了眼,装作惊讶道:“怎么会!我只是在外面有大明星包袱,我得端着。”
覃悦笙瞥了她一眼,“你也就这时候会说自己有包袱……”
宋夏宜马上搂住覃悦笙阻止她再说,还把脑袋靠到她肩上,小猫似的蹭了又蹭,声音又轻又乖巧,说:“外婆你干什么呀,我好着呢,别总担心我的事啊,我傻吗,我要真和他不好,我就跑啦!”
覃悦笙摸她脑袋,心想可不是傻吗,从小就傻,难过了委屈了病了疼了不舒服了都不知道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啊……想着想着心疼起来,她是因为知道哭也没用,才总笑,总是什么也不对人说的吧。
陆屿桥自牌桌看向宋夏宜,见到她很亲昵地腻歪在长辈身边,嘴角高高地翘起,眼梢却带着化不开的落寞。他立马想起从前她主动靠近自己的时候,也这样笑,只是眼眸里看到的不是落寞,而是小心和期待。又想起刚结婚时,她很偶尔的也会撒娇,喜欢抱着他,眉眼弯弯,说戴戒指吧戴戒指嘛,说帮我对台词吗好不好,说你要早点回来我会等你的,说你能和我一起参加活动吗……
他突然恍惚,想起来最先消失的就是这些其实不算多的撒娇时刻,接着是示好和请求,再后来她连亲近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减少,不只是在公众场合。因为他总在拒绝,不好不行不可以,忙累还有不耐烦。
“屿桥,你看出哪张?”李栋如喊他。
陆屿桥回神,随手指了张红桃J,李栋如瞟他一眼,“什么浑牌!走神走太远了吧。”
闻声再看,才看出那是一把同花顺,陆屿桥说:“……看岔了。”
几分钟后,牌局结束,李栋如起身之前拍了下陆屿桥的胳膊,问:“想什么呢今天,不在状态啊,最近工作忙?”
陆屿桥摇头,一如既往惜字如金:“不怎么忙。”
李栋如早已习惯他话少,起身准备入席,一边说:“改天有时间你回趟沐湖湾,咱爷俩下下棋。他们水平都不行,不过瘾。”
陆屿桥刚答应下来,就被纪尔希招呼着坐到宋夏宜旁边。
桌上人虽多,但都是处了几辈知根知底的老邻居,什么话题扯上了就随便聊。一圈小辈看下来,学业事业各有所成,剩下来留给长辈关心的,无非结婚生子,问孟纪二人何时发喜糖,纪尔希说马上马上,孟熙文说快了快了。又问哪天能吃着夏宜屿桥的红蛋喜饼,两位当事人还没开口,小辈们接二连三七嘴八舌,哎呀怎么还兴催生了,那啥他们还年轻,就是夏宜事业大好可不是回家生娃的时候……
长辈们就是随口问,一听这些理由都挺在理,便放过那对沉默的夫妻,转而把目标对准了一旁的孤家寡人李施煦,问他你对象呢打算什么时候找,目前情况你是严重落后啊心里有没有数。李施煦说哎知道,说找找找,说鱼不错虾不错今儿个海鲜真不错。
宋陆二人连个对视都没有,夹菜的夹菜,喝汤的喝汤。
提及这事,安静的两人内心均是微微在疑惑,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做措施的,但很奇怪,五年了,就是没有宝宝来。陆屿桥想的是,宋夏宜身体不太好也许受孕较难,加上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没有怀孕也是正常。宋夏宜却把这事当成了另一个启示,透过这件事,她看出来的是自己不会和陆屿桥产生联结的事实,情感上没有,生物自然上也没有。
但这个认知丝毫没有让她感觉到难过,反而她觉得十分庆幸,既然她不能如愿地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那么没有小孩,简直是老天爷对这个家庭最大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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