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拿了三枚银锭瞅一眼正在切药材的儿子,悄悄走出门,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终于选定一个地方。
拿了铁锹,在那片菜地里,种着几垄大葱的地方,用劲蹬下锹,深深地连葱带土剜起一大锹土来,铲得放在一边,继续再深挖几锹土,直到挖出有一尺半深一个坑,才把裹在一个布帕子里的两枚银锭子放在一个碗里,又用另一个碗对扣着,再用草帘子裹好放到坑里,这才放心地埋在土里。
随后,赵氏又从水缸里拎来两桶水,把周围一片葱全部浇了一遍,这才放心走进屋里,这下,儿子都不知道银子在哪里,想花也花不了了。
祝微明从窗户上探了一下头,就知道母亲在干什么,他不由想偷笑,又觉得有几分心酸,母亲是真的穷怕了,只要手里有钱,能不花坚决不花。
她却不知道,这钱,要来的时候,你拒绝不了,要走的时候,你也强留不住,命定的这份财气,哪里是谋划来的?分明是一生路上应该经历来的。
这几天天气是冷了,但好在一直没下雨,炕板也干得差不多了,再有两天就可以盘炕了。
娘俩正合计着,准备做晚饭,忽然听到一阵大力拍门声。
祝微明走出屋子,打开院门,看到外面站着四个身着体面衣服的陌生男子。
祝微明打量着四人,一个不认识,他问道:“你们找谁?”
“叫祝微明出来。”
带头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样子是个有钱人家的管家,大刺刺地推开祝微明走进来,直接向屋里走去,其他三个人眼里根本看不着眼前这个小孩儿,跟在那管家后头走进来。
赵氏听得声音不对,走出屋,见四五个人迈大步向屋里走来,忙迎上去,有些忐忑地问道:“几位大爷找谁?”
“找祝微明,让他出来,我们家老爷找他去问件事。”为首的管家傲慢地说,忽听得身后一个尚未变声的少年音道:“我就是祝微明,敢问阁下,尊老爷是哪位?”
四人齐回头,有些意外地盯着祝微明,有一个年轻人还走近一步,围着祝微明转了一圈,吃惊地问:“就是你?就你?你真是祝微明?”
另一个人也走近一步疑惑地问:“是你发现了太岁?给你娘吃了,你娘就起死回生了?”
祝微明心下咯噔一下,知道坏菜了,这事咋就传出去了呢,此时否认还有什么意义?
当下点头道:“的确是我打猎的时候,碰到一个采药的老爷爷,他送给我一块菌子,说是叫太岁,让我回来给我娘煮了喝汤。”
“不是说你娘都死了,喝了太岁汤起死回生了么?”另一个刀条脸的年轻人问。
祝微明故意做出少年人的急脾气,又惊又怒道:“你才死了,呸呸呸!丧气,我娘只是病了。”
赵氏听得他们说得不客气,虽然心里有点毛毛的,但也不高兴:“几位大爷,小妇人从来没有死过,再说死了咋还能活呢?又不是有神仙会施法。”
此时,大门口又走进牛大和他老婆牛大娘,牛大娘的大嗓门一进门就叫:“他赵婶子,这是谁?什么东西又是死又是活的?”
那个管家样的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咱们不管你们是死还是活,我家老爷就是想请这位祝小哥过去,问问太岁的事。”
赵氏心跳加快,几步跨到祝微明身边,一把把儿子拉到身后,壮起胆子说:“我儿子不是说了,碰到个采药的老头给了一块太岁,全给我煮得喝汤了,现下一点也没了,咱们哪里也不去。”
她现在心里万分后悔前几天一时兴奋,出去把这事和村里人说了。当时单纯就是惊叹这太岁的作用如此神奇,根本没想到村人会把这事传出去,更不会想到能惹来这场麻烦。
那个管家沉下脸道:
“啜,给脸不要是吧?我们萧家请你儿子过去一趟,不过问点事,还如此推托,胆子不小哈!”
院门口又走进几个村人,其中就有蔡土炮仗,他从祝家院子里来人的装扮,看出这几个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家,定然出身大户。骨子里那点趋炎附势的本性马上暴露出来:
“微明,去跟人家走一趟,不偷不抢的,你怕啥?除非来路不正。”
牛大转身就向蔡土炮仗踹出一脚骂道:“你他娘的龟孙子,不干一点正经事的坏种,哪里都有你?”
蔡土炮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他一向打嘴炮行,根本不敢惹暴脾气的牛大,一时讪讪地嘀咕几声往杨六身后躲去。
牛大再追上一步瞪起眼睛骂道:“我看你个孬孙,还敢呲牙?瞧着孤儿寡母好欺负?”
牛大这晌爆起身,指桑骂槐一顿连打带骂,站在院里的四个外来人,看看祝家院门口聚了七八个村里人,倒也不敢太放肆了。
那管家样的人清了清嗓子道:“祝小哥,我们萧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难为你们孤儿寡母?只不过是想打听点事,请你过去一趟,必然不会亏待你。”
牛大这时不再骂蔡土炮仗了,走到祝微明身边,叉腰用下巴冲那管家点了一下,口气很冲地问道:“你们哪个萧家?问什么?不就是打听太岁的事吗?”
他吭哧喘出一口粗气,瓮声瓮气地道:“好东西谁不想要?那不是没那个受用的命吗?”
那位萧管家气得胡子撅了撅,才开口道:“这位兄弟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咱们萧老爷全县里挂得上号的有福气人,怎么就没那个命?”
牛大紧咬了咬腮帮子,梗起脖子吐出两个斩钉截铁的字:“不去!”
说罢,蒲扇似的大掌拍按在祝微明的肩膀上道:“咱们又不该萧老爷什么,不想去就不去。”
牛大娘也道:“我们微明年纪小,见了生人能吓哭,我们不想走远门,怕迷路。”
萧管家带来的那个刀条脸不高兴地道:“都能打猎了,迷啥路?去我们萧家走一趟又不是能缺条胳膊少根腿。”
另外一个像是家丁样的人也道:“闲话休提了,祝小哥,我们赶着马车来的,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天黑前准保送你回来,行个方便,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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